“世界文化遺產”開平碉樓與村落的現狀調查

付正超　張超　張萬勝

摘 要：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產大多用于旅游開發，但旅游開發中破壞文化遺產的“真實性”“完整性”情況也時有發生。以開平碉樓與村落為例，通過實地調研，數據整理分析，發現開平碉樓與村落存在一些保護不到位情況，大眾的遺產保護意識不足，提出保護為主、教育為先、管理制衡、利用多樣建議。

關鍵詞：文化遺產；真實性；完整性；保護

截止2017年底中國的文化遺產入圍世界遺產名錄已達到了53處。作為一個文化大國，越來越多的文化遺產被選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不僅傳承了一批優秀的文化，還增強了民眾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同和民族自豪感。世界文化遺產也得到了許多專家的密切關注，主要是從遺產申遺前的文化價值、保護和修復角度出發，為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再利用提供建議。如單霽翔的《關注新型文化遺產——工業遺產的保護》（2006年）通過介紹工業遺產的概念、歷史進程、注意事項等為中國工業文化遺產保護提供科學依據。余子驊，龔德才《文物修復的可識別原則探討——以青銅文物修復為例》（2016年）從文物修復角度對文物修復提出過許多可行性建議。殷力欣的《祁陽重華學堂大禮堂：一座特殊的抗戰紀念殿堂》（2016年）著重對歷史和文化價值的挖掘。目前國內對已經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單的遺產現狀調查文獻研究較少，吳麗云《真實性、完整性原則與泰山世界遺產資源保護》（2009年）調查了泰山的保護現狀并提出了一些針對性建議，這是因為泰山文化遺產在保護過程中嚴重破壞了遺產本身的價值。

一、開平碉樓與村落保護現狀及調查

2007年6月28日，“開平碉樓與村落”正式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35處世界遺產。開平碉樓與村落位于廣東省江門市下轄的開平市境內，其中有35座造型精美的碉樓和西式別墅散落分布在馬降龍、自力村、三門里、錦江里四個分散的保護區內。

1996年在“世界自然遺產的總體原則與提名評估標準”的研討會上，專家建議將完整性原則同時應用于世界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開平碉樓與村落分為馬降龍、自力村、三門里、錦江里四個遺產保護區，調研主要調查遺產區的“真實性”“完整性”。

（一）建筑單體現狀調查

開平碉樓與村落的四個保護區有35座核心建筑，這些碉樓和廬居很好地代表開平建筑的特色。開平市文物局以及開平碉樓公司對這35座建筑的真實性比較尊重，大體上能做到修舊如舊。

1.建筑單體現狀

開平碉樓與村落的建筑大多已經荒廢，散落在村落中。保護區的核心建筑有著合理的保護措施，由于這些建筑大多有近百年的歷史，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破損，其中大量問題是自然損壞，問題主要有墻面開裂、構件缺失、樓層滲水等造成的損毀。這些問題產生的主要原因是這些建筑大多年久失修，自然損壞嚴重。個別建筑由于人為的進行改造和加建對建筑也造成了一定的破壞（表1）。

由于建筑年代已久，自然破壞較多。因此每年文物局會對這些建筑進行檢測與維修，其中檢測內容包括：建筑的沉降、傾斜和位移；建筑破損情況的跟蹤；建筑腐朽風化情況跟蹤；人為損壞情況調查以及其他檢測。根據以上的檢測內容，文物局和開發商對這些建筑也有一些相應的保護措施：保護性修繕、安裝檢測措施等（表2）。

但調查發現早期對建筑的修復有不合適的地方，如：用泥漿簡單覆蓋建筑墻面的裂縫，不僅沒有解決墻面的裂縫問題，還有損墻面整體美觀；對一些看似與環境不協調的建筑進行了表面貼片磚的處理，遮掩了建筑原貌，破壞了遺產的“真實性”。特地掩埋它們的面貌，無疑是掐斷了遺產生命，破壞了遺產的“真實性”，讓遺產本身成為一個摻雜著虛假信息的古董。“這種‘假與‘真的雜糅，不僅不能給人以純粹風格的整體印象，作為一種矯揉造作的模仿，它還會使人們在面對至真至美時，卻無端產生迷茫和困惑”。

2.建筑單體再利用

開平碉樓與村落保護區的建筑大多已經荒廢，散落在村落中，35座核心建筑也大多常年廢棄在保護區中，只用8座建筑被開發供游客參觀，1座建筑繼續居住。但由于開發不當，以及游客量較大，對于建筑的一些不合理利用導致這些開放的建筑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從廣東開平碉樓發展有限公司了解到四個遺產區年均接待游客20萬人次，其中自力村最多年均接待游客約有14萬。由于游客數量眾多，使銘石樓出現了入戶臺階、樓層面磚、階梯踏步多處明顯的使用勞損現象。居安樓是核心建筑中唯一一座還在居住的建筑。但由于居戶為生活的方便對建筑做了多處不合理的改造，破壞了建筑的原真性。

（二）村落總體現狀

四個保護區沒有做較大程度改造，村落總體格局較完整，未發現其有不可逆的重大破壞情況。但是在遺產區的其他方面并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其中這些問題主要表現在這些方面：

1.私自改建和違章搭建

在建筑本體上主要的35座核心建筑得到了較好的保護，并沒有做較大改造或者新建。但數量眾多的一般居住建筑并沒有得到充分的尊重，私自改建、違章搭建的現象在遺產保護區時有發生。

即使在遺產的核心區也存在不少新建建筑，這些新建建筑主要為遺產區原居民的自建民居或旅游公司新建的功能用房。這些新建建筑不僅給遺產區環境造成了破壞，也影響了整個遺產區的“真實性”，造成人們無法識別這些新建建筑其本身是屬于遺產區的一部分還是后期新建。遺產區除了一些新建建筑以外，還有不少私自搭建構筑物（表3），主要分布在遺產核心區的民居屋前宅后。這些搭建的構筑物是在沒有統一管理的情況下私自隨意搭建的，缺乏統一性，視覺效果也不佳，更重要的是它們破壞了整個遺址區的原始風貌，將本不應該存在于遺址區的構筑物建造在遺址區從而破壞了整個遺址的“完整性”（圖1）。

2.開發不當

“文物工作貫徹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的方針”。對于文化遺產的再利用本是無可厚非，但是在中國，很多文化遺產保護區將能夠直接有效產生經濟價值的合理利用——旅游開發放在遺產再利用的首要地位的做法時有發生。這就造成了在旅游開發和遺產保護相矛盾時往往出現犧牲遺產構成要素的現象。我國的遺產數目正處于快速增長期，各地申遺熱情不斷高漲，但遺產破壞情況較為嚴重，我國許多遺產地在開發發展的同時出現了因過分重視經濟利益而使遺產受損的現象，如在張家界景區內建世界第一梯、武當山遇真宮被燒等，為了短期的經濟利益而犧牲了長期利益。開平碉樓與村落的旅游開發并沒有嚴格按照世界遺產規劃的要求去做，而是采用現代城市規劃理論的方法，使得整個遺址保護區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遭到一定破壞。例如，位于自力村和馬降龍保護區的旅游中心的停車場并沒有按照遺產保護的要求來做，而是使用了現代城市規劃設計的理念，保護區內新設的大型停車場和廣場與周邊風貌格格不入，這對遺址周邊的自然景觀造成了嚴重破壞。

3.自然環境和文化傳統的重視不夠

“文物保護的工作是一項社會事業，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參與，全社會應當共享文物古跡保護的成果”。遺址區內的自然環境是文化遺產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我們在進行遺產建筑保護的同時也需要保護自然景觀的“真實性”“完整性”。中國申遺成功的大部分文化遺產被開發成旅游業，而在旅游開發的同時自然環境也在不同程度上遭到破壞。開平碉樓與村落四個遺產區村邊的池塘幾乎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污染，池水富營養化，大量鳳尾蓮布滿原本清澈的池塘。這些污染嚴重破壞了生態環境，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與村民日常生活尤其與旅游開發關聯甚大。在村落內部有不少破壞文化傳統的行為，在馬降龍的開發中一條“最佳游覽路線”在各個村落后面貫通，但這種做法生生將村落后面的碉樓與村落其他民居聯系切斷，破壞了村落“完整性”。

二、保護與利用建議

如何平衡文化遺產的保護以及合理利用，是目前國內文化遺產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文化遺產無法完全進行市場化開發，文化遺產保護資金不足及其本身具有的多重功能使得文化遺產必須在考慮保護的前提下進行開發。從保護到再利用，關于文化遺產管理要在探索中根據實際情況不斷進行調整。

（一）保護為主

“文物古跡的利用必須以文物古跡安全為前提，以合理利用為原則。利用必須突出社會效益，不允許為利用而破壞文物古跡的價值”。合理的利用不僅能帶來一定的經濟效益，而且能活化文化遺產，賦予其新的生命力。文化遺產資源不應是封閉式的保存，而是在有效保護的前提下，實現保護與再利用的良性循環。雖然對于開平碉樓與村落的保護政府方面早已出臺了相應的法律條規，但在監管層面并沒有做好相應的工作，建議政府加強對文化遺產保護的執法力度。旅游公司在對文化遺產進行再利用的時候，雖然有較強的遺產保護意識，但在旅游開放的時候時有忽略保護、重視效益的現象，建議旅游公司加強對公司員工進行文化遺產保護意識的宣傳。

（二）教育在先

村民和旅游公司在遺產區新建建筑以及違章搭建的做法是因為他們對相關文化遺產知識的欠缺。針對江門開平碉樓與村落遺產區的村民和旅游公司出現的遺產保護意識不足的現象。政府可牽頭拉動村民對于建筑遺產保護的積極性，讓村民積極參與到遺產開發的環節中，提倡主人公心理，即愛護文化遺產，就是守護自己的家鄉情，最終也會惠及自己，培養居民的遺產保護意識，最終形成政府的自上而下與群眾的自下而上的保護機制。還需引導旅游開發商和游客的行為并對其進行遺產知識教育；完善相關的遺產法律體系和執行力度，依法管理遺產資源；同時借鑒世界上先進的遺產管理經驗改進遺產保護區的管理制度。

（三）管理制衡

據悉截至2017年，開平碉樓旅游開發公司已持有開平碉樓與村落超90%的股份，政府所持的股份不足10%，這會導致在開平碉樓與村落這一世界文化遺產的再利用方面，旅游公司占有更大的話語權，遺產再利用的方向就更加傾向于商業模式。這是一種不理想的再利用方式。政府需要在對遺產的保護和利用中掌握更大的話語權，遺產區的原生居民也需要積極參與到遺產的管理中去，合理地發揮遺產的價值。

（四）利用多樣

開平碉樓與村落目前出現的經營模式比較單一，主要以旅游開發為主；遺產區相對分散、地理位置不同使得自力村旅游資源豐富，而錦江里、三門里區卻鮮有外人關注。針對這些現象，可以從再利用模式中尋找出路。遺產價值的多樣性，決定可以在不同方向對文化遺產進行再利用。對于自力村這種旅游資源比較豐富的遺產區，可以加強旅游的深入開發，加強傳統文化活動推廣，如傳統二月二中和節、端午節賽龍舟、八月十五舞龍等活動的開發等。馬降龍村落群五個村落范圍較廣，精品建筑分布較散，普通民居空置率較高，缺乏文化上的感染力。這種情況可以引進開平地區的傳統手工坊，將空余民居用作開平文化作坊，如開平“泥雞”工藝作坊、開平葵扇作坊等，豐富遺產區的遺產內容，為當地提供部分就業機會，弘揚當地的傳統文化。錦江里雖然有“開平第一樓”美譽之稱的瑞石樓這樣精美的建筑，也有一部分建筑質量比較高，村落比較完整，但由于地理位置較偏，目前沒有做到很好的利用。可以將錦江里中開發成教育基地，向學生和社會人士教育、宣傳開平的建筑文化和遺產價值，將大量閑置的民居開發成建筑修復工作室，向當地從事建筑的人員提供傳統灰塑、彩畫、雕刻等建筑培訓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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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Z].2015，第八條.

[6]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Z].2015，第六條.

作者簡介：

付正超，五邑大學藝術設計學院建筑與土木工程專業2016級碩士研究生。

張超，五邑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教授。

張萬勝，五邑大學土木建筑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