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春俠 YANG Chunxia 呂承哲 LYU Chengzhe 徐 琛 XU Chen
隨著現代水路運輸的發展,許多城市傳統的港口不再適應當下的運輸貿易功能和空間需求;同時,隨著城市人口的增長,城市用地不斷擴大,許多港區逐漸由城市邊緣地帶演變為城市中心區的一部分,港口職能隨地理位置的變遷有更新的需求。因此,20世紀末,許多城市的港口開始向城市外圍遷移,城市中心去工業化的濱水區重新成為城市重要的戰略性資源,面臨著新的發展機遇和挑戰。世界上很多重要的港口城市,如紐約、倫敦、漢堡、上海等都經歷了這一過程。在港口遷出后的濱水區,如何重新組織功能、空間和形態,發揮水體資源的最大價值,使其成為城市中心區新的活力增長點,是一個重要的議題。
漢堡港口新城(HafenCity)是歐洲眾多城市濱水港區更新中較為成功的一例,其通過整體性城市設計對區域進行宏觀控制,使原本的工業港口華麗轉變為集辦公、商業、娛樂、文化等綜合功能于一體的核心濱水活力區(圖1)。延續性、標識性、在地性是其三個重要特征。
漢堡港口新城位于歐洲第二大港口城市漢堡市的南部,易北河的北岸,緊鄰漢堡老城區,是21世紀初歐洲最大規模的濱水區城市更新項目之一。原漢堡工業港口區域曾經是繁華的工業與貿易區,但隨著現代港口貿易和運輸業的發展,漢堡港不再適應現代需求,遷移至易北河南岸更加開闊的地帶,以期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傳統的港口和碼頭設施逐漸廢棄和空置[1]。在這一背景下,漢堡市政府希望通過城市更新為這片區域重新注入活力,將其轉化為新的城市增長點。
1999年,漢堡城市開發主管機構組織城市設計競賽,基斯·克里斯蒂安(Kees Christiaanse)的方案脫穎而出,并被指定為最終實施方案。評委會評價這個方案具有明確的基本結構,較高的操作靈活性,與老城以及倉庫城能較好地融合,并提出了完善的分期實施的解決辦法[2]。漢堡港口新城的總規劃面積約為157hm2,其中,水域面積約30hm2,陸地面積約127hm2,水陸相間,港池交錯,是多邊被水包圍的典型城市濱水區。它繼承了原有港區的指狀形態,共有長達10.5km的濱水岸線,并擁有多個碼頭船塢。規劃總建筑面積達240萬m2,其中包含超過7 500套住宅及4.5萬個工作崗位[3]。整個港口新城計劃分為10個區塊,自西向東進行分期開發建設,截至2017年,已完成西側一半建設量,預計到2025年開發完畢(圖2)。

圖1 漢堡港口新城建設現狀圖
港口新城再開發進程歷時近20年,曾做過若干輪發展計劃,主要的目標可總結為以下四點:①與老城良好銜接,將港口新城與北側受保護的倉庫城以及漢堡老城區整合,重新建立易北河與老城市中心的聯系;②為城市生活服務,優先考慮混合的功能和更高的密度,希望成為未來歐洲城市生活的典范;③與水共生,創造良好的水陸關系,重塑場所精神;④漸進式開發,提出可以在10~20年內進行相互關聯的、逐步開發的建設方案[4]。
延續性、標識性和在地性是漢堡港口新城城市設計的三個主要原則,并通過多個對策方法來實現。
作為城市的拓展新區,漢堡港口新城沒有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商業與辦公中心,而是與漢堡老城區充分整合,承繼和延續老城的城市形態。
2.1.1 空間結構對接
空間結構上,與老城區幾個主要的城市空間序列對接。其一,從市中心的“處女堤—漢堡市政廳—圣彼得教堂”區域出發,向南往易北河方向的大街延伸到港口新城內,作為主要的南北向軸線,并在南部端頭斜向放大,形成廣場作為收頭;其二,由漢堡老城墻演變而成的城市環線被引入到港口新城的內部,東西兩端作為港口新城對外交通的主要連接口;其三,保留港口新城東側舊鐵路線的空間結構,將其組織到新城的空間形態中。通過上述這些與老城原有空間結構的對接,促進港口新城與漢堡老城形成了緊密的互動關系,避免了各自為政的割裂狀態,同時也將老城區、港口新城與易北河南岸聯系起來,更加明確了港口新城在城市中的核心地位(圖3)。

圖2 新城分區、分期建設圖
2.1.2 城市肌理同質
城市肌理上,港口新城的街坊形態與老城區保持一致,主要采用圍合式,保證了新城和老城肌理的同質性。同時,城市尺度上也盡量采用小街坊,密路網,放棄建設大體量的集中式辦公樓或購物中心,而是將各種功能分散布置在新城內,這樣有效地促進了建筑底層沿街界面各類活力功能的置入,形成符合市民需求的生活服務性街道空間(圖4)。
2.1.3 建筑風貌協調

圖3 新城與老城區的空間關系圖
為保護漢堡城古老而完整的天際輪廓線,保證整個城市都在老城中心教堂塔尖的控制之下,港口新城采用了建筑以低中層為主、高密度開發的模式。區域整體的建筑高度以北側倉庫城為參照,基本保持一致,層數控制在8層左右。建筑風格整體控制由北向南從傳統向現代逐漸過渡。港口新城北部與倉庫城相鄰的一排建筑著重考慮與倉庫城的歷史建筑相呼應,多選用紅磚作為立面的材質之一,形成新舊共生的和諧對話關系[5](圖5)。南側幾排建筑的立面材質則逐漸過渡為以金屬、玻璃幕墻和淺色石材為主,呈現出更加簡潔現代的風格。
延續性賦予了新城和老城整體統一的城市風貌。在此基礎上,為了新城擁有自屬的特征,標識性原則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
2.2.1 組織三個層級的地標建筑
地標系統架構起港口新城空間的標識和視線的焦點。地標系統被分為三個層級(圖6)。
第一個層級為區域級地標建筑。在港口新城的西、北、東端入口分別布置了地標建筑,在高度、體量和形式上做特殊設計,作為新城的區域門戶。其中,西端由赫爾佐格和德·梅龍設計(Herzog & de Meuron)的易北愛樂音樂廳已經完工,面向開闊的河口,位于臨水的突出位置,是整個港口新城的地標,擁有最強的視覺焦點效應。
第二個層級是重要節點地標建筑。例如,在港口新城南側的三河口處布置一組地標,由三棟建筑共同組成,連接老城區的南北向軸線的收頭,內含游客中心、科學中心和大學等文化功能。其中,由OMA設計的“圓環大樓”,以獨特的造型突出視覺焦點效果。

圖5 與倉庫城相鄰建筑以紅磚呼應
第三個層級為次要地標建筑。在一些次要的軸線上布置10~12層點式高層建筑,形成視線對景,豐富空間序列的體驗,例如,在已建成區域的港灣盡頭,與老城區連接的道路盡端對景等[6]。
2.2.2 建立不同功能尺度的區塊
漢堡港口新城采用分期開發的模式進行建設,將整個區域分為10個區塊,不同區塊設置不同的主題功能。因此,雖然有嚴格的總體風貌控制,但每個區塊還是根據各自功能需求、在區域中所處位置、與水體的關系等不同情況,采用不同的街坊尺寸,或在某些部分加入點狀、條狀等新型街坊形態,形成了新城肌理的多樣性。如西側濱水碼頭區主要以居住功能為主,相應地采用了較小的點式體量;而靠近中心南北向中軸線區域主要以商業、辦公功能為主,因此,采用較大的圍合式街區體量,同時,還可以根據使用面積的需求將內院填充,拓展使用空間。
2.2.3 塑造豐富多樣的建筑形式
在建筑單體方面,除了幾處地標建筑是著名建筑師的作品,具有鮮明的外形特征之外,其他建筑也盡可能采用豐富多樣的形式。沿街較長的立面會進行分割,采用相互關聯又互不相同的設計手法,減小單棟立面的長度,使整體的立面表情更加豐富生動,也促進建筑和區域整體形態的可識別性[7]。
2.3.1 保留城市基底
港口新城雖然已經將原有的功能騰退,絕大多數的舊有建筑也被拆除,只保留了幾棟歷史建筑進行改造,但港口區的城市基底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混凝土的岸壁、木質的碼頭棧道、縱深的港池等港口特征性的地形元素,無不提醒著人們這里曾經擁有的歷史。新建的建筑和構筑物也充分尊重原有場地的特質,通過與歷史元素的和諧呼應,促進新舊共生。
2.3.2 水為區域核心
水是所有濱水區重要的特征要素。漢堡港口新城的城市設計中,充分利用碼頭區港池交錯、岸線彎曲綿長的特點,沿堤岸設置連續的濱水步道,由此產生許多不同視角的濱水景觀。城市形態組織強調水與岸之間的互動貫通,突出了濱水區的特點。垂直水岸方向設置了密集的路網,形成大量通往水岸的路徑。同時,濱水建筑界面占整個岸線長度的比例被嚴格控制,建筑濱水立面寬度基本在20m左右,最大不超過40m,高寬比不小于1,讓更大范圍的建筑內或廣場上的人可以觀水,也促進形成高低有序、層次豐富的城市天際線。
2.3.3 引入老城框景
通過上述對建筑形體的控制,創造了通透的垂直水岸視廊關系,連接起了“港口新城—水體—倉庫城—漢堡老城區”等多個平行水岸的層次,人們可以在某些視角同時看到新建筑、倉庫城、老城區教堂三個層次的景觀。用這種框景手法,將漢堡老城的元素引入港口新城,并與水這一元素進行整合,形成了蘊含新與舊、自然與人工的特征性場所感。

圖6 新城地標系統圖
通過對漢堡港口新城設計方案和建成狀況的分析研究,發現該項目中對城市、港口歷史的尊重,對水體的呼應,以及對促進形成具有城市活力的社區等方面,都具有啟發意義。
3.1.1 重視與老城區的銜接
漢堡港口新城沒有與老城區脫離,而是從城市肌理、空間結構上與老城區充分協調,設置多個銜接點,與老城重要空間結構對接,形成相互支撐的關系,這樣新城能夠為老城帶來新的發展空間,老城也能助推新城快速地產生活力。新城整體風貌從與老城區相和諧的角度進行考慮,建筑高度嚴格控制,建筑形式逐漸過渡,避免因差異過大而產生突兀的效果,而是成為融于城市的一部分。
3.1.2 兼顧整體性和多樣性
整個區域的建筑在高度、體量、立面等方面進行統一控制,而在具體設計時,又要求每位建筑師根據功能,以及在區域中所處位置的不同,提供富有差異化的方案,從而在整體性和多樣性之間形成良好的平衡,避免了新建城區常常出現的千篇一律或雜亂無章的弊病。同時通過地標系統的設置,用幾個層級的節點建筑或建筑群,確定港口新城的公共空間軸線與結構,或形成老城軸線延續的端景,避免城市風貌過于單調和勻質,并確立地區的方向感和標識性。
3.1.3 整合歷史場所的特征
一方面,城市設計保留了原有場地的材質、構筑物等城市基底,用這種方式來延續港口的歷史,在新的場地設計中也選擇能夠隱喻港口歷史特征的設計方案,新舊元素通過整合與再加工,在強化歷史場所意象的同時展現現代特質;另一方面,視線廊道的控制將“港口新城—水體—倉庫城—漢堡老城區”幾個重要區域串聯在一起,以框景形式呈現。通過上述匠心獨運的整合方式,使港口新城的場所特征富有歷史底蘊,凸顯獨特性。
3.1.4 以水為核心建造新城
無論是歷史上的港區還是現在的新城,水始終是這個區域最核心的要素和最有價值的資源,城市設計的諸多要素也圍繞水來展開。通過設置連續的濱水步道將沿岸空間串聯起來;通過增加到達水濱的路徑來提升可達性,擴大水域的可感知范圍;通過重點公共空間圍繞水域設置,提高人與水接觸的機會,從而形成以水為核心、為特點的港口新城,促進濱水沿岸成為港口新城活力的載體。
在實際建設中,漢堡港口新城也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值得探討。
3.2.1 空間主次不夠明晰削弱步行體驗
雖然港口新城與老城區的肌理在街坊形態、尺度上十分相似,但在城市公共空間的形態上仍有差異。主要體現在老城區的公共空間形態是非常明確的:在街道空間方面,不僅可以看到清楚的街坊形態,也能夠看出清晰的街區邊界,街道網絡層級清晰,等級較高的公共性街道和等級較低的服務性街道,在寬度和連續性上差別明顯;在廣場空間方面,廣場主要設置在教堂等重要的建筑物前面,邊界被四周連續的建筑界面清晰地限定出來,又有高聳的教堂作為背景,形成以教堂為主界面、圍合感較強的空間。由此,線性街道與面狀廣場空間一起形成連續完整、收放有度的老城公共空間肌理。
然而,港口新城的空間顯得有些勻質,建筑體量普遍較小,不夠緊湊,導致難以形成定義清晰的圍合式公共空間,同時也使街道的連續性打上折扣。主要道路和次要道路的差別不夠明晰,公共空間的收放關系也顯得不夠清楚。雖然在營造空間的通透性上效果明顯,但由于諸多次要公共空間尺度偏大,不同空間之間體驗的差異性不夠明顯,步行體系的節奏感因此被削弱。而實際上,“港口新城—倉庫城—老城”多層次的視廊通道只需保證特定的,能夠看到老城高塔的幾個角度即可,處處放大反而弱化了視廊的體驗效果(圖7)。
3.2.2 濱水底層實墻界面降低空間活力
港口新城西側已建成區域,由于防汛的要求將新建建筑整體墊高約2m,且底層街道界面被混凝土墻體填充,商店、住宅的門戶被抬升在二層,缺少了與底層界面交流的設計,必然影響到濱水公共空間的活力度和舒適性。而在南側濱水岸線,雖然建筑形式考慮了對岸線的退讓,將底層界面退后,在上層出挑空間下形成灰空間,保障了濱水公共步道的開闊和連續。但是為了滿足防汛的需求,依然以冰冷的實墻作為底層界面,仍然無法形成積極、富有活力的濱水空間(圖8)。
3.2.3 核心公共空間未建影響系統完整
在方案總平面中可以看到,港口新城東西兩側分別設計了兩個核心公共空間[8],而在實際建設中,這兩個公共空間都沒有很好地實現:①西側原為一座配有廣場的重要公共建筑,而在實際建設方案中被替換成被圍欄封閉的辦公建筑,導致從東南側引進來的空間軸線沒有很好的對位關系,與濱水空間的聯系也變得含糊不清;②東側的長矩形綠地則因為北側原有路徑收窄,從方案中的開敞林蔭道,變成了一條兩棟建筑側墻間的夾縫,影響了綠地的可達性(圖9)。

圖7 相同比例下老城(近市政廳)(左)與新城(右)的肌理比較圖[2]
上海自2002年提出黃浦江兩岸綜合開發的計劃后,便開啟了黃浦江兩岸城市更新的進程。2017年底,黃浦江兩岸45km的濱水岸線貫通,串聯了沿岸諸多高品質的濱水公共空間,希望真正地還江于民。其中,北外灘區段位于上海市中心,緊鄰上海第一大河流黃浦江,與第二大河流蘇州河相鄰,區內貫穿第三大河流虹口港,又與浦東陸家嘴地區隔江相望,因此,地理位置優越而重要。北外灘也曾經是上海重要的出江、出海港口,虹口港河口區域曾是城市貨物水陸轉換的重要通道,歷史地位顯赫。北外灘更新設計開展較早,并做了多輪不同區域、不同階段、不同專題的設計,經過近20年的開發也展現出較為成熟的形態,但仍存在一些問題。借鑒漢堡港口新城開發的得與失,可以對北外灘的未來開發提出如下建議。

圖8 濱水底層實墻界面

圖9 新城公共空間方案(左)與現狀(右)實施對比圖
近年來,沿岸分層面設計十分盛行,按照離河距離由近及遠,分為第一層面,第二層面,第三層面……分別對各個層面進行設計,北外灘地區也分階段作了沿黃浦江第一、二、三層面的規劃設計。然而強調單一層面內部的公共空間連續,卻忽視了各層面間的公共空間連續和垂直水體方向的通達。目前來看,北外灘地區沿岸第一層面已建成部分高品質的濱江綠地公園和大量高級寫字樓,公共空間品質較高。但從更大范圍看,城市腹地沒有與濱江區整體考慮,空間結構和城市肌理沒有很好地銜接和過渡。濱江公共空間似乎只是后貼上去的一層皮,與腹地被割裂成相互分離的兩個部分,與腹地重要的歷史資源,如1933老廠坊、提籃橋監獄舊址、海軍醫院舊址等,也缺乏銜接,腹地到濱江區域公共空間序列的連續性欠佳。
在接下去的開發中,應進一步提升濱江區的開放度,在沿岸濱江公共空間貫通的基礎上,打破分層面設計的分隔,建立層與層之間,以及腹地和濱水的聯系。重點考慮與城市腹地重要歷史建筑、空間節點在公共空間上的銜接關系,優化與濱江區域之間的慢行路徑聯系,特別是充分利用垂直于黃浦江的虹口港支流,將其作為生態廊道,聯系水濱與腹地,提升地區的環境品質(圖10)。考慮到防洪要求,濱江第一層面(約7.5m)與腹地(約3.6m)有大約一層建筑的高差,且兩者被城市干道東大名路阻隔,可以在濱江后側部分街區建立二層基面,以天橋與親水平臺相接,將腹地人流引入水濱,提高濱江空間的可達性和利用率(圖11)。

圖10 建立區域歷史資源與濱江資源的聯系規劃圖
北外灘區段的建筑群體設計,重點考慮了沿江岸線的效果,確定了以白玉蘭廣場和星港中心為兩個最高點起伏的天際輪廓線。但從黃浦江對岸方向上看,一系列高層建筑沿河岸一字排開,導致后面的建筑無法顯露,使得濱江的輪廓線層次感減少,也導致了后面的建筑難以享受到黃浦江的景色。同時,由于土地都是以地塊為單位整體出讓,且新開發項目常常是一棟大體量建筑占滿整個街坊,如浦西最高建筑白玉蘭廣場就是典型,造成了北外灘的建筑單體形態缺乏統一的控制,各自為政的多樣性導致了整體形態的凌亂,與嚴格控制建筑界面退界、比例、材質的漢堡港口新城差距較大。
在接下來的開發中,應從多個視角方向來推敲建筑群體的形態,不應僅重點設計作為沿江展示面的濱江第一層天際線,也要妥善考慮垂直于河岸方向建筑之間的關系,創造視線通廊,保證后排建筑的觀水視野,同時呈現第一層天際線與腹地天際線交錯,高低起伏的韻律感,使濱江天際線層次更加豐富;加強對建筑形態、體量、色彩的約束,在整體控制框架下實現多樣性,創造豐富和諧的城市風貌。
北外灘的未來定位是上海核心區CBD的一部分,因此,在整個區域的規劃中填入了大量的商務辦公職能,而文化、娛樂等功能比例較低。就目前建成部分而言,雖每棟建筑的形式都各具特色,但區域內不同區塊間的功能構成、場所氛圍和特征高度相似,這對于一個長達2km的城市濱江區域而言,難免過于單調。

圖11 二層基面、天橋與濱水區聯結剖面示意圖
在未來的更新開發中,應盡量挖掘不同區塊間的歷史、自然、區位、交通等資源的獨特性,如虹口港區塊以水體自然資源為主、提籃橋區塊以猶太文化資源為主等。在此基礎上,確定若干不同的主題,從功能混合、街坊形態、建筑體量、公共空間等幾個方面,塑造成不同的特色活力區,使人在北外灘區段不同區塊游覽時,能夠有良好的識別和豐富的體驗。
漢堡港口新城和上海北外灘區段在歷史上都是城市重要的碼頭區。在城市更新中,漢堡港口新城除卻了航運的功能,但保留了場地的特征。而北外灘保留并更新了原來的碼頭功能,上海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郵輪港仍坐落在此,卻并未很好地承繼歷史場所特征,公共空間被設計成現代風格的大面積綠地公園。大量新建筑雖選用了各種不同的形式來隱喻曾經的港口、水、船等意象,試圖回應基地的歷史,卻難以找到任何曾經港口被原樣保存下來的痕跡,這不免是一個遺憾[9]。
北外灘區段具有悠久多樣的歷史。清代的夏海義王廟(現下海廟)地處下海浦,長江船只入海處,是漁民、居民為祈佑平安、奉祀海神的民間神廟[10]。1933~1941年間,先后有數萬名猶太人赴上海避難或尋求中轉,這些猶太難民主要聚居在虹口提籃橋地區,上海也因此得名“東方的諾亞方舟”[11]。在北外灘區段的未來開發中,應結合腹地的下海廟、猶太人故居、宋慶齡故居等,在適度保留的基礎上,將周邊場地、建筑與它們呼應,形成新舊共生、富有特色的場所特征。例如,下海廟附近可建海運博物館,與下海廟組成新舊整合的空間形態(圖12);提籃橋地區可結合多座猶太人故居,串聯起歷史旅游區域。同時,建立公共廊道,將這些特征場所與濱江空間、城市入口等串接成網絡,提高可達性和區域整體活力。
漢堡港從興盛到衰落,再經過近20年的規劃和建設,已經重新煥發了生機。漢堡港口新城作為大型城市更新項目,完成度非常高,目前,建成區域的整體效果基本達到了城市設計的預期,借鑒價值比較高。雖然漢堡與上海在城市歷史、文化、管理方式等諸多方面存在不少差異,但港區更新的許多設計原則和方法具有共通性,可供借鑒。目前,上海黃浦江兩岸還存在不少的濱江工業港口,更新仍將持續進行,隨著城市建設水平的不斷提升,人們生活需求的逐漸提高,港區更新應更加注重空間品質和場所特征的營造,以期讓黃浦江兩岸成為承載著上海歷史,又兼具現代特色的城市核心帶。

圖12 下海廟及周邊地區海運文化的傳承[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