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里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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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新綠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讀完這首詩，是不是眼前仿佛浮現出這樣的畫面：一個孩子嬉戲著追逐黃色蝴蝶，卻不料蝴蝶飛入黃色的菜花中再也看不到，花蝶相映，孩童爛漫，這畫面仿佛是活動的，充滿著生機和樂趣。而這首詩的作者楊萬里總是懷著一顆童心，以孩童的視角看這個世界，寫出的詩作充滿著童趣。

《小池》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就好像夏日里，一個小孩子靜靜地蹲在水池邊，看著鮮嫩的荷葉那尖尖的角剛露出水面，就已經有蜻蜓落在它的上頭，顯得新奇而又美妙。這靜謐的初夏時節，在詩人筆下既寧靜又充滿著生機，既逼真又充滿著童真。

楊萬里不僅以孩子的視角看世界，在他的眼中，孩子還總是主角。“梅子留酸軟齒牙，芭蕉分綠與窗紗。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這首《閑居初夏午睡起二絕句（其一）》便是如此。梅子很酸，吃過之后牙齒都軟了，筆鋒一轉，又寫到窗外濃綠的芭蕉映綠了窗紗。詩人午睡后，慵懶無聊，閑來無事就透過窗子看外面的孩子戲捉空中飄飛的柳絮。最后一句，孩子們捕捉柳絮時的嬉鬧之聲，似乎就在耳邊，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啊。

《閑居初夏午睡起二絕句（其二）》里，“松陰一架半弓苔，偶欲看書又懶開。戲掬清泉灑蕉葉，兒童誤認雨聲來。”這首詩品味之后，讓人不禁開懷。松樹陰下，詩人想看書又懶得打開，于是童心大發地掬了一捧捧水灑在蕉葉上，引得不遠處的孩子誤以為是下雨了。想象著孩子“誤認雨聲”后的詫異表情，讀者大概都會啞然失笑吧！詩人的童心，孩子的天真，隔著千年的時空撲面而來。

當然，孩子們不僅天真，還充滿著奇思妙想。在《舟過安仁》一詩中，楊萬里描寫了這樣的兩個兒童：“一葉漁船兩小童，收篙停棹坐船中。怪生無雨都張傘，不是遮頭是使風。”漁船上的兩個小孩子，收起竹篙停下船槳，張開兩把傘。詩人正奇怪，又沒下雨，打傘干嘛？卻又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張開傘是為了當船帆，想讓風帶著他們前行。這兩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的童真與可愛，躍然紙上，妙趣橫生。

“稚子金盆脫曉冰，彩絲穿取當銀錚。敲成玉磬穿林響，忽作玻璃碎地聲。”這是詩人寫的《稚子弄冰》。一大清早，孩子就把銅盆里結的冰剜出，用彩線穿起，當作鑼來敲打，響起穿林而過的聲音，只是忽然冰鑼被敲碎，發出像玻璃落地而碎的聲響。這個孩子玩冰的場景，充滿了樂趣，原來即使在嚴冬，孩子們也能自得其樂，而詩人正如同這些充滿活力和快樂的孩童一般，忘卻周遭的惡劣環境，發現并感受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樂趣。

楊萬里身處的南宋，對于北邊金國的侵犯，總是在戰與和之間搖擺不定。紹興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楊萬里中進士后，歷仕高宗、孝宗、光宗、寧宗四朝，始終大力主戰，對于朝廷弊端、皇帝舉措總是直言上書，卻每每得罪權貴，因而仕途不順。可楊萬里并沒有因此而頹廢痛苦，反而保有一顆童心，用率真豁達的胸懷包容一切，創作出一首首清新自然、充滿童趣的詩詞，這才是他真正的可貴、可敬之處。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