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克魯斯：“塞翁得馬”的“瘋子”

海欣

自7月27日北美上映以來，《碟中諜6：全面瓦解》就在各地掀起觀影熱潮，目前其全球票房已突破7億美元。8月31日，這部好萊塢動作冒險巨制登陸中國內地院線。

作為影壇常青樹，湯姆·克魯斯的演藝生涯似乎永遠伴隨著喧囂與爭議。演技平平的“花瓶”，貪得無厭的賺錢機器，婚姻失敗者……被無限放大的傳言，似乎掩蓋了克魯斯更為真實的一面：他是慣于操控一切的演員、謹慎而獨具慧眼的好萊塢制片人。而對一個真正的演員，“不老”也可能是“塞翁得馬”，錯過變成醇酒和佳釀的機會。

熟悉的套路，拼命的“瘋子”

“你的任務，你需要選擇是否接受。如果你或你的隊員被殺/被捕，部長將對你們的行動并不知情。”熟悉的臺詞，熟悉的旋律，還有熟悉的阿湯哥，在這個有點涼爽的初秋，回到了觀眾的視線。

當然，還有熟悉的套路。

不可能任務署（IMF）又一次接到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精心謀劃但肯定會出差錯，一波三折但最后肯定會成功。從1996年第一部《碟中諜》上映至今，22年6部作品，56歲的阿湯哥依然在玩命，比如不戴頭盔、騎摩托車高速逆行，比如直接上手、開一架直升飛機……56歲，魅力不減。

最新上映的這部《碟中諜》名為《全面瓦解》，是第五部《神秘國度》的直接續集。前作中被伊森抓獲的恐怖組織頭目將再次現身，并手握核武器威脅人類安全。又是IMF拯救世界的時刻，伊森、班吉再度回歸，與他們一起戰斗的，還有黑客專家盧瑟、美女特工伊爾莎，以及神秘特工沃克。有意思的是，沃克的扮演者正是“超人”亨利·卡維爾。在“拼命三郎”阿湯哥的感染下，大超最大的改變恐怕就是“終于可以自己拍特技，不用替身了”。

當我看到56歲的阿湯哥絲毫不減速地向前奔跑，我就知道伊森還是那個伊森。他不是超人，他有很多次差點沒命。在迪拜塔上“蕩秋千”的時候，克里姆林宮爆炸的時候，腦部被植入定時炸彈的時候，水下嚴重缺氧卻打不開艙門的時候……但他做著超人所做的事情。不止他一個人瘋狂，整個小團隊都是外界眼中的“瘋子”。不過，他們總能證明自己是個可靠的瘋子。

新片中有一幕是直升機垂直下墜，湯姆·克魯斯為此進行了2000小時的飛行訓練。還有一項“高跳低開”（在7000米以上的高空跳出機艙，高速降落后離地面僅600米時打開降落傘）的特技，他訓練了一整年，總共跳了106次。在倫敦首映禮上，有記者問他是如何能一直保持身材的。阿湯哥的回答是，為了一輩子拍自己想拍的電影。因為在接拍第一部電影時他就想，如果有一天可以拍電影，就絕不會把它視為理所當然。

《碟中諜》喜歡利用下水道作為逃離的出口。新片中類似的橋段發生在巴黎。這讓人不禁想到19世紀雨果筆下那個“悲慘世界”。年歲已老的冉·阿讓，為躲避警察追捕，背著在起義中昏迷的馬里尤斯，潛入陰暗潮濕的下水道。他趟過污泥糞水，經歷黑暗、地陷、流沙、疫氣，遭遇方向迷失和死亡的恐懼，最后終于靠強大的意志順利從出口逃出。如果說冉·阿讓的下水道經歷，更像是一場受難，那么影片中IMF隊員在寬闊的下水道乘船瀟灑前行，則無疑是一場狂歡。

冉·阿讓是忍辱負重的，但伊森·亨特不是，在他的“碟中諜”王國，他將永遠是那個戴著面具和隊員，拼命拯救世界而不知疲倦的人。在冉·阿讓進下水道那一刻，雨果寫道：“這一系列的動作，是以巨人的力量，雄鷹的敏捷完成的，前后不到幾分鐘”。伊森·亨特那些漂亮動作，也同樣可以如此形容。

他早已不再是單純的演員

時光倒流十三年，湯姆·克魯斯差一點就要完蛋了。

2005年以來，他的職業生涯面臨重重危機，在奧普拉秀中為新戀情興奮“跳沙發”，以及采訪時大談科學教、懷疑精神病用藥的舉動被無限放大，再加上幾段不成功的婚姻，都讓他在身敗名裂的邊緣徘徊。

與湯姆·克魯斯合作了十余年的派拉蒙，決定將其掃地出門。2006年，投資成本高達1.5億美元的《碟中諜3》收獲3.9億美元票房，成為該系列表現最糟的一部。派拉蒙在與湯姆·克魯斯公司簽訂新合同時，提出將其分成大大降低，導致雙方憤而決裂。

離開了派拉蒙的庇護，對于任何事業走下坡的明星而言，都可能是致命打擊。所幸的是，湯姆·克魯斯早已不再是單純的演員。

早在1993年，他和經紀人寶拉·瓦格納創立了克魯斯-瓦格納制片公司。隨后該公司負責制作了《碟中諜》系列、《少數派報告》《香草的天空》《最后的武士》《俠探杰克》系列等18部影片，這些片子多數由湯姆·克魯斯本人主演并擔綱制片人，電影累計票房收益超過29億美元。寶拉·瓦格納于2008年離開，公司變更為湯姆·克魯斯制片公司（Tom Cruise Productions），繼續制作《碟中諜4》《俠探杰克》系列作品。

和派拉蒙分道揚鑣后，米高梅公司向湯姆·克魯斯拋來橄欖枝。他成為米高梅旗下聯合藝術家制片公司（United Artists，簡稱UA）的股東。他的加入為日漸式微的米高梅拉來了美林銀行的5億美元投資，不過在此期間，湯姆·克魯斯卻表現出非常謹慎的投資態度，兩年里聯藝只拍攝了《獅入羊口》和《目標行動希特勒》。

和很多明星不同，湯姆·克魯斯做制片人并非掛名，而是從劇本創作開始就全面操盤電影的制作過程。一位與其合作過的廣告公司人員透露，甚至每部電影中品牌植入的方式和劇情，湯姆·克魯斯都會親自過目。

作為制片人，湯姆·克魯斯挑選制作團隊的眼光也另辟蹊徑。《碟中諜》系列已經完成了5部，每一部他都邀請不同的導演，有做動畫出身，也有的以拍懸疑恐怖片聞名，但他似乎總能“找到最好的”。

2004年，在看過電視劇《雙面女間諜》后，湯姆·克魯斯對該劇的編劇J·J·阿布拉姆斯產生了濃厚興趣，不惜推遲《碟中諜3》開機一年，浪費更多的籌備精力，也非要請其掌鏡。要知道那個時候，JJ還只是“別人眼中一名傲慢無比的電視劇編劇”，沒有任何拍電影的經驗。如今JJ已成為拍出《星際迷航》《星球大戰7》等大片的名導，而且創立的壞機器人工作室，也成為克魯斯-瓦格納制片公司的長期合作伙伴。

當2011年，湯姆·克魯斯與派拉蒙達成和解，重啟《碟中諜4》時，湯姆·克魯斯的TC制片公司、壞機器人與財大氣粗的天舞影業（Skydance）組成了制片“鐵三角”。投資1.45億美元的《碟中諜4》取得了近7億美元的全球票房，不僅刷新了他演藝生涯的票房最高紀錄，也收獲了多方好評。

“不老”也可能是“塞翁得馬”

對于出身底層，并沒接受過太多正規教育的湯姆·克魯斯而言，抓住一切向上的階梯也許是他的本能。

小時候的湯姆·克魯斯家庭生活充滿艱辛，因為偶然的機會，開始對戲劇著迷，后來又來到紐約尋求演藝之路，從跑龍套做起。

他十八九歲就出演了處女作《無盡的愛》，當時片酬只有不到5萬美元。而在演電影之前，他靠當公共汽車員和維修工過活。

1981年，CAA創始人邁克爾·奧維茨和經紀人寶拉·瓦格納，無意間看到他主演的第二部作品《熄燈號》，并迅速約見了這個年輕人。

“他坐在我們對面的那個沙發上，有一種默不出聲的力量。他的眼神來回不定，擁有感染力很強的微笑。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有禮貌的人之一，沒有那種高傲氣，沒有不可一世的神情，我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小伙子了。”

并沒有太多人看好他，但慧眼識珠的奧維茨卻覺得，他沒有道理不大紅大紫。簽約CAA后，湯姆·克魯斯憑借出演《雨人》《壯志凌云》和《金錢本色》等影片躋身好萊塢一線，職業生涯逐步走向巔峰。

湯姆·克魯斯長了一張棱角分明、英氣逼人的臉。當他微微一笑，總能給人怦然心動的感覺，被認為是“最標準的美國式微笑”。然而作為演員也好，明星也好，他從來沒有界定一個時代和賦予其意義的能力。比方說，詹姆斯·迪恩是20世紀50年代被忽略、被誤解的年輕人象征；杰克·尼科爾森代表1960年代的反叛和反建制；約翰·屈伏塔將1970年代末期美國人的自戀和醉生夢死具體表現出來。

湯姆·克魯斯不屬于這個重要演員大聯盟，但這個情況在今天似乎有所改變。《全面瓦解》令美國媒體嘆為觀止的，不是它的特技、動作和奇觀；而是56歲的湯姆·克魯斯的不老之謎。《紐約時報》《紐約客》和《華盛頓郵報》這些通常頭腦冷靜的媒體提到他的演出，不約而同地用上“歲月不留痕”和“永遠年輕”這些夸張字眼。

媒體的亢奮并非無因，這個“長命百歲”的年代需要一個招牌、一位代言人和一張熟悉的公眾面孔；而湯姆·克魯斯就是最佳人選。片中的大反派亨利·卡維爾只有35歲，湯姆·克魯斯不但沒有被他比下去，反而更富青春活力和朝氣蓬勃。他不停地“追趕跑跳碰”令人想到33年前的港產片《警察故事》，當時處于巔峰狀態的成龍只有33歲。從湯姆·克魯斯的身上，觀眾明白在這個長壽世紀，衰老科學已經進步到顛覆年齡的傳統意義——今天的60歲變成“新50”；50歲是“新40”。

不過，對一個真正的演員，“不老”也可能是“塞翁得馬”，錯過變成醇酒和佳釀的機會。32年前，湯姆·克魯斯與61歲的保羅·紐曼合演《金錢本色》。此片對保羅·紐曼的意義重大，讓他重新演繹25年前他在《江湖浪子》一片塑造的角色。保羅·紐曼以一個成熟男人的滄桑、疲憊和領悟賦予這個角色之前沒有的深度，為他贏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金像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