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溫暖

方怡人

從南寧出發去越南的前夜，與在青旅結識的姐姐一同逛了中山路。從擁擠的人潮這頭，被推倒整條路的盡頭。南寧的冬季已有了夏末的氣息。很喜歡夜市，總因這樣簡單的溫暖，貼近的煙火氣息而心生歡喜。孩童騎在父親肩頭，情侶牽著彼此的手，鄰座的男孩替女友剝好手中的食物。坐在滿滿燒烤氣味的二月，坐在擁擠人群的矮凳中間，她說，我們喜歡把油條泡在豆漿里吃。我們起身，買一杯鮮榨椰子汁，一杯奇異果汁，吃一條粉卷，找回許多零錢。

離開夜市走到馬路上，遇見拿著氫氣球走在夜風中的孩童。童年一直渴望的溫暖的小物品，是一種奢侈。年紀再長，氫氣球已經唾手可得，卻仍然抱有遺憾。去超市買明天車上的干糧，去水果店買她心心念念的芒果和牛油果，去藥局，我買一盒感冒藥，她則買了一條驗孕棒。

她說，我不打算結婚了。我在拉薩很好，也會去大理常住。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我會生下來。只是結婚與否，無法強求。我不愿將就，也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許沒有婚姻，我會過得更好。然而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在年輕時，你就該思考明白，你是否能接受自己年邁之時，身邊沒有伴侶，膝下沒有兒女。只怕你會遺憾，覺得人生殘缺、不再完整。

這樣的女人，大多是思想與經濟皆已獨立，有足夠的勇氣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清楚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凡事都依靠男人的女人，一定不會幸福。每個人都需要在這個社會里尋找自己的意義與價值，擁有自己的空間與社交圈。只有經濟獨立，才不會患得患失，才能使得雙方的天平不傾倒……

在路上遇見的人，總是可以在某些程度上給自己帶來溫暖的力量和繼續走下去的決心。可以敞開心扉地說著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沒有聯系方式，甚至也不會詢問彼此的名字。相遇已是不易，溫暖過彼此的片刻時光，不忘卻這個夜晚，怎么想都已經足夠。

清晨醒來，她的床鋪已經空了。她去大理，而我趕往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