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日狀態表達語“V著”と「Vている」、「Vてある」

任二青

摘要：日語的狀態表達語通常為「Vている」、「Vてある」句型，一般指描述事物或動作結果現階段的狀態含義。漢語中經常被提及的對應表達方式是“V著”。筆者利用中日語料庫進行實例調查，發現漢語“V著”除了可以翻譯成日語的「Vている」、「Vてある」，還有「～ながら」、「～て」等多種表現方式。局限于常規的思維方式，導致中國學習者在習得日語時受母語影響，產生了「Vている」と「Vてある」的誤用表達。基于這一現實問題，本論文試分析中日狀態表達語“V著”と「Vている」、「Vてある」的異同點。

關鍵詞：“V著”；「Vている」；「Vてある」

中圖分類號：G40-059.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8）45-0100-03

一、引言

「Vている」、「Vてある」是日語狀態描述中最重要的表達方式之一。與之相對應的漢語助詞“著”表示事物或行為動作所處的狀態。漢譯日中通常會認為，漢語“V著”和日語句型「Vている」、「Vてある」對應互譯。筆者利用北京日本語學研究中心開發的中日語料庫進行具例分析，發現與漢語“V著”表達對譯語不僅有「Vている」、「Vてある」，還有「～ながら」、「～て」等多種日語表達句型。本論文試根據語義表述的多重性、體態和事態的異同，針對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進行初步對比考察。

二、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先行對比研究

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先行對比研究主要有曹彥琳、張巖紅（2007）、鄭汀、馮素梅（2010）等。

曹·王（2002：P327）分析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存在異同點，二者產生語義不同的原因是認為漢語“V著”含有體態意義，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卻沒有這一層含義。

張（2002：P84）主要圍繞句式中狀態表達的前后項關系，考察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的對應情況，但并沒有提出二者具體的對應情況以及和「Vてある」的對應分析。

鄭·馮（2010：P67）主要根據動詞的詞義特征，重新分類動詞，立足于漢語靜態存續表達“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對應關系進行對比研究，指出了其中存在的微妙差異。

先行對比研究的視角不同，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結論各異，缺乏一定的系統性。筆者在此基礎上考察了中日狀態表述句式的語法語義，分析各自特性，總結二者的異同點。

三、考察漢語“V著”的狀態表述

曹·王（2002：P327）的人物態勢動詞主要由A、B兩種類型構成，其中A類動詞和身體名詞組合使用，表達身體動作的靜態存續狀態；B類動詞的動作產生主要依靠身體的部分移動，是一種動態動作狀態的持續。

例：[1]A類動詞：“盤、捂、卷、昂、挺、仰、留、歪、

坐……”

B類動詞：“掰、搖、笑、舞、踹、微笑、哭、歡呼……”

參考先行研究，本論文將A類動詞指定為“靜態存在動詞”。“靜態存在動詞”主要強調動作變化后的結果存續和過程持續，動作開始和結束沒有明顯的時間變化，只可以窺見動作的內部結構變化，所以“靜態存在動詞”從屬于事物本身內部，幾乎很少含有動作含義。

例：空蕩蕩的廣場上聳立著當地的地標性建筑物。

例句中“聳立著”屬于“靜態存在動詞”，雖然含有動作結束的含義，并不能表述具體的動作發生和動作的進行，只是動作產生后結果狀態的存續。然而，在諸多先行研究中沒有出現具體的“動態存在動詞”的定義指示。本論文試對“動態存在動詞”進行定義分析，主要含義是指由于動作產生引起事物產生新的狀況和變化；在具體某個時間段內動作持續發生后產生顯現變化的結果。也可以說，動作的持續附著于時間的變化而存續，隨著時間的變化過程自然產生某種結果。所以，“動態存在動詞”注重強調動作的持續和結果的存續，是一種強調主觀性的動詞或者是持續性較強的動詞。[2]

例：從去年開始，他就一直養著一條狗。

分析例句得知，“養著”屬于“動態存在動詞”范疇，是持續性較強的動詞，著重強調動作的持續意味，也包含了動作產生的結果的狀態持續。表層意思是指動作“喂養”的含義，但深層含義包含了由于動作“喂養”產生的結果的存續——“現在這只狗和飼養者生活在一起”或者“狗和飼養者成為朋友”，也有可能是“在飼養者的喂養下狗一天天變大。”根據“動態存在動詞”本身的特性也可以推測出隨之產生的動作內部結果狀態的存續。

四、考察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句式的狀態表述

（一）概述日語“Vている”

益岡·田窪（1992：P114-115）指出“Vている”表示動作狀態的持續和動作結果的狀態。

例：[3]太郎が音楽を聴いている。 （動作狀態的持續）

家の前に大型トラックが止まっている。 （動作結果狀態的存續）

（二）概述日語「Vてある」

益岡·田窪（1992）指出，「Vてある」表示動作結果的狀態。動作對象用「ガ」格表示，相關動詞有「飾る」、「置く」、「並べる」、「開ける」、「書く」。下面的例句中表示花被裝飾好后的狀態。

例：入口に花が飾ってある。

但是同樣的狀態表述，它和「Vている」相比還是有微妙的差別。「Vてある」的意義、用法大致如下：

①表示“準備”已經完了、結束。

例：[4]明日、ドライブに出かけるので、車にガソリンを入れておきました。それで、車にガソリンがいれてあります。

②表示對某些事情的“對應·處理”。

例：來月からタバコの値段が上がると言うんで、それで、タバコの買い置きがしてあります。

③表示“處理·對應”的結束。

例：―「はさみを使ったら必ず元の場所に戻しておきなさいよ」

―「ああ、ちゃんと、戻してありますね」

④表示“放置·放任”的狀態。

例：トイレの電気がつけっぱなしにしてあります。

五、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對比考察

本部分通過對比考察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使用情況，分析具體語法、語義的表述特性，綜述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普遍異同點。

（一）靜態存在動詞

呂叔湘（1980：P54）在《現代中國語八百詞》中對“著”的解釋是“動作、狀態的持續”。[5]漢語“著”主要意思是“持續”；日語“動態存在動詞”表示“動作的持續”，“靜態存在動詞”表示“狀態的持續”，而「Vている」也有動作或結果的持續和狀態持續的含義。另外，「Vてある」從意義上來看也表示結果狀態。與此同時，一般該動作出于某種目的，因此在適當準備之后包含某種動機。

例：[6]a.樹枝上落著一只小鳥。/木の枝に小鳥が一羽止まっている。（動作的持續）

b.衣服濕著呢。/服が濡れているよ。（動作狀態的持續）

c.這棵樹已經活著有30年的歷史。/この木が生きているのはもう30年。（動作狀態的持續）

通過例句可以發現，漢語“落著、濕著、活著”是在特定場所進行的動作，不管是動作的持續還是狀態的持續都表示一種狀態的存在，因此“活著”這一狀態是不是可以解釋為在一定空間內產生的結果的持續呢？由此可見，中日兩國語言在表示“持續相”的時候，都有動作·結果狀態的持續含義，因此可以說大體能夠對應。但是如果出現以下情況，漢語靜態存在動詞“V著”結構和日語的「Vている」、「Vてある」兩者都能對應。

例：[7]衣架上掛著大衣。/ハンガーにコートが掛かっている。（動作的持續）

/ハンガーにコートが掛けてある。（動作狀態的持續）

例：[8]腌著肉。

a.他正腌著肉。/彼は今肉を塩漬けている。（動作的持續）

b.缸里腌著一百斤肉。/甕では肉が塩漬けてある。（動作狀態的持續）

例句中漢語“V著”用同樣的詞表示動作的持續和動作狀態的持續，然而譯成日語卻有各自不同的表現形式。這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兩國語言的不同點呢？其原因是否可以說，漢語是一門廣義形態的語言，此外和日語的「Vてある」的本意也有關聯。日語中的「Vてある」更強調“為了某個目的實施某種動作而使某事物達到某種狀態”，而漢語“V著”是某個動作自然狀態的呈現。

（二）動態存在動詞

根據定義探究表明，“動態存在動詞”側重強調動作引起新的狀態變化，而且變化結果呈現繼續存留。從中可以推測出這是一種主觀性較強或者持續性較強的動詞，伴隨“動態存在動作動詞”的持續，自然出現某種變化結果。

例：a.告示板上寫著打工求職的信息。/掲示板にバイトのお知らせが書いてある。

b.窗簾上繡著一朵梅花。/カーテンに一輪の梅の花が刺繍してある。

例句中漢語的“寫著、繡著”屬于“動態存在動詞”的范疇，隨著動作的產生會引起相應的結果變化，而且是一種持續的結果。通過觀察例句，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ある」句式有一定的對應關系。基于動詞詞義考察，如果表示進行某項動作后會有特定結果產生時，漢語的動態存在動詞“V著”和日語的「Vてある」有一定的對應關系。

（三）分析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不對應情況

分析漢語“V著”例句，可以得知前項的持續動作和后項動作關聯緊密。日語的「Vている」、「Vてある」只是表達動作的持續進行或狀態的存續。如果后項句式中出現新動作或者其他主語，難以繼續使用上述解釋，日語的狀態表述會出現「～て」、「～ながら」等不同表達。這種情況類似于動作的持續進行，漢語“靜態存在動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對應表達有可能出現語義偏差問題。另外，由于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既有關聯模式，導致許多漢語母語的日語學習者在習得日語的過程中深受母語影響，產生了日語句式「Vている」、「Vてある」的誤用表達。

六、結語

本論文參照先行研究，試將漢語動詞劃分為“靜態存在動詞”和“動態存在動詞”，總結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句法語義異同點，分析得知二者雖然有諸多共同點，但是相異點也很明顯。

漢語“V著”和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均可以表達動作結果的持續和狀態的存續，但是在表述動作持續進行時，很明顯漢語“V著”要求的動作動詞具有相對較高的持續性，而且與后項動作關聯緊密。與此相對，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的動作持續表現并不是很顯著，所以難以和漢語“V著”相對應，而更多會側重于使用「～て」、「～ながら」等不同的表述形式。

參考文獻：

[1]益岡隆志·田窪行則.基礎日本語文法 改定版[M].日本：くろしお出版社，1992.

[2]曹彥琳，王學群.中國語の文中における“V著”とそれに対応する日本語の表現[Z].

[3]馬慶株.漢語動詞和動詞性結構·一編[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4]現代漢語詞典2002年增補版[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5]余鳳蘭.表示過去時和完成體的「ている」與「た」的區別[J].日語知識，2010.

[6]張巖紅.動態助詞“過”の言語環境について[J].日本：白帝社，2002.

[7]鄭汀，馮素梅.靜態存在句“V著”語義再考——兼與日語「Vている」、「Vてある」比較[J].北京：日語學習與研究，2010.

[8]中日對譯語料庫[CP].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