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美對二語學習的啟示

曾媛

摘要：美作為語言與言語交際中的重要因素，在學習一門新語言的過程中需要得到學習者的充分重視。在學習一門新的語言過程中關注語言美的問題可以有效提升語言學習者運用所學語言進行有效交際的能力，具體表現在兩個層面：言語靜態美啟示二語學習者關注所學語言的形式、內容美，在審美層面與目標語使用者相一致；言語動態美啟示二語學習者在使用二語進行交際時要考慮聽者的接收程度。二語學習者如果做到以上兩點，其運用二語進行有效交際的能力便會提升。

關鍵詞：言語美；二語學習；靜態；動態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8）45-0065-03

一、引言

美是人的基本需求之一（馬斯洛 2013），對美的追求體現在人類的各種活動中，可以看作是人的一種本能。語言作為人類思想與交流的工具，不可避免地承載著一定的審美價值，人對于美的追求也在言語交際活動中得以體現。Rastall（2008）在列舉語言學中與審美相關的問題時指出，在語言教學與學習過程中需將審美因素納入考慮范圍，具體表現為教師所教、學生所學的語言變體不僅具有實用價值，還需符合審美規范。由此可見，美作為語言與言語交際中的重要因素，在學習一門新語言的過程中需要得到學習者的充分重視。

二、二語習得研究中關于美的討論

審美問題并不是二語習得研究中的新議題，中外學者對此問題都曾有過討論，比如通過對文學作品的講授和學習來提升學習者對所學語言的感知（Randi，Authur 2011）、通過欣賞詩歌以及鼓勵學生用所學語言自行創作詩歌來激發學習者的學習興趣與熱情（Gulla 2015）。黃田、朱湘軍（2008）則具體探討了英語詩歌教學的實踐路徑與方法。Murphy（2014）提出加強對英語教師的審美培養，以便在課程設置中融入更多審美因素，從而提高二語學習的效果。對于關注審美問題與二語學習效率的問題，中國學者與外國學者所持觀點相似。李長利、蘇如峰（2014）指出，發掘、感悟以及模仿語言中的美學特征能有效促進英語學習的效果，并詳細分析了英語詞性、修辭上的美學表現，提出要把語言當成一門藝術，把語言學習上升到高雅的高度。陳吉棠（2015）認為學習一門新的語言不僅要掌握語言知識，還需了解其文化知識，在閱讀中發現和感受語言美，在運用中積極創造語言美，如此促進語言學習效果。

縱觀以往對于語言美與二語習得的探討可以發現，關注、感受以及創造語言美對于學習一門新的語言的影響表現在兩個方面：激發語言學習者的學習興趣以及將語言學習提升到新的高度。其中“新的高度”主要指學習者掌握除以語法知識為主的語言知識以外的文化知識，提升對所學語言的感知與欣賞能力，使學習者能夠站在藝術與審美的高度審視所學語言，進而達到對語言知識的靈活運用?？偟膩碚f，對于審美問題的關注可以促進語言學習與運用所學語言的效果，但是語言美究竟提升了語言學習者哪方面的能力，在前人的論述中很難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三、言語美與二語學習

本文認為，在學習一門新的語言過程中關注語言美的問題可以有效提升語言學習者運用所學語言進行有效交際的能力。這里的“有效交際”指通過言語優化配置，使言語效用達到最大化（向明友 2002a）。正如前文所述，人對于美的追求也體現在言語交際活動中。事實上，言語美就是語言美的具體體現（錢冠連 2006）。基于本文主要探討語用行為，即言語交際活動中的美，在下文的論述中統一使用“言語美”這一術語。

在言語交際活動中，交際者的審美動機往往是雙重的，既要滿足個人對于美的追求，又要促進言語交際效果（向明友 2002b）。首先，審美作為人的一種經常性需求會在說話者的言語中反映為常規性意圖信息的一部分（向明友 朱邁青 2001），但是語用行為涉及言者與聽者兩方面，言者需要保證自己的意圖信息充分傳遞與以言行事順利進行，也就是說言者需要考慮聽者對話語的接受程度，對話語進行一定的審美調節。言語審美的雙重動機決定了言語審美實現的兩種方式：言者自身對美的追求更多表現在由美的客觀規定性所決定的言語形式與內容美上，而交際雙方的審美調節則表現在言者給出信息與聽者心理預期的動態平衡上。向明友（2002b）將這二者稱之為言語美的靜態、動態實現方式。

1.靜態美與二語學習。對于母語使用者來說，言語美的表達是相對自然的，因為本族語者了解自己語言的常規審美需求，對于語言的流暢運用也減小了審美調節的難度，但是對于二語學習者來說言語審美的兩個層面都存在著挑戰。在言語靜態美層面，二語與一語作為兩種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語言必定會有客觀規定性上的區別，這就需要二語學習者感悟所學語言的美學特點，了解在一般情況下具有怎樣形式與內容的語言更貼近本族語說話者的審美需求。以英語為例，在形式上英語的音素、韻律、格律、句式等擁有個自的審美標準，在選詞用句上存在言簡意賅、簡潔精致等一系列規則；在內容構筑意象方面，英語中有許多表達可以激發特定的、基于本族文化傳統的意象，如源于希臘神話的俚語等。靜態美是以往學者經常探討的話題，此文不予贅述。

不同語言社團的交際者所遵守的語言結構、社會文化規則有所不同，這使得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交際者對言語靜態美的認識會有一定的差異，但是從眾心理會對相同語言社團中人們的語用行為起到一定的制約和規范作用。在言語交際過程中，遵守從眾準則有助于實現言語的優化配置（向明友 2002a）。對于二語學習者來說，關注與了解目標語的靜態美有助于在利用目標語進行言語交際時更易在審美層面實現“從眾”，從而促進交際的有效進行。

2.動態美與二語學習。在言語動態美層面上，二語學習者面臨著如何將自己給出的信息與聽者（在這里假設為母語使用者）的心理預期達到最佳平衡的挑戰。心理預期與生理自然節奏密切相關，在審美活動中人們會調動自身的感覺器官和運動器官，這些器官本身的起伏流轉就是節奏（朱光潛 1980），形成習慣模式的節奏影響著人對審美對象的心理預期。如果審美對象與人的慣常節奏相適應，也就是符合了人的心理預期，美感便會油然而生，反之則不會產生美感。在言語交際活動中聽者具有一定的對新信息的心理預期，言者給出的信息就要盡量貼近聽者的心理預期。一般來說，二語學習者對于二語的運用不會像母語使用者那般自然，在交流中二語學習者會不停地調用以往所學的語言知識，在此過程中忽視聽者的心理預期。比如有的中國學生在學習英語時會經歷一個“炫耀”其二語學習成果的階段，在與母語使用者的交流過程中會一口氣說許多內容或者故意使用高級詞匯，更有甚者直接背誦教材課文。此種交流的結果就是言者給出的信息遠遠超過了聽者的預期，母語使用者往往被搞得一頭霧水，交際效果不言而喻。

由于文化背景差異，母語為目標語的交際者心理預期可能與二語學習者所揣摩的心理預期有所不同。下面以母語為中文的英語學習者的二語輸出為例（9語料出自戴沅芳、張紹杰 2015）。

There will be a conference held in Los Angeles on October 16 by American Pragmatic Association...（further information about the conference schedule and the host city）.You are invited to present your paper at the conference.

以上是我國某高校非英語專業本科一年級學生書寫的英文邀請函。從實用角度來看，內容充分傳達了主導信息，但在審美層面上這并不符合英語使用者的心理預期。相比東方人按時間順序層層鋪墊的習慣模式，西方人更加直接，更習慣直接接收最主要的信息，在這里就是“you are invited in the conference”，而次要信息，比如會議在哪？何時舉行？則放置在主要信息之后為佳。所以更加符合西方人審美的說法如下。

It is my pleasure to inform you that you are invited to attend the conference and present your paper.The conference is held in Los Angeles on October 16...（further information about the conference schedule and the host city）.

言語交際是由聽者、言者共同參與的雙向動態活動，說話人在說話時必須考慮聽者對信息的接收程度，力求達到給出信息與聽者期待的平衡。對二語學習者來說，目標語知識的限制極有可能使他們在用目標語交流時僅僅注意語言知識的運用和主導信息的傳達而忽視聽話人的期待。如此說來，對言語動態美的關注可以促使學習者有意識地對聽者進行考慮，達到促進言語交際的效果，提升運用二語有效交際的能力。

四、結語

言語美對于二語學習的啟示具體可分為兩方面來闡述：言語靜態美啟示二語學習者關注所學語言的形式、內容美，在審美層面實現“從眾”，即與目標語使用者相一致；言語動態美啟示二語學習者在使用二語進行交際時要考慮聽者的接收程度。二語學習者如果做到以上兩點，運用二語進行有效交際的能力便會提升。

審美問題本身就是言語優化配置中的一個重要變量，是所有言語使用者在言語交際中都要考慮的方面。但是在學習者使用二語交流時畢竟會受到語言知識的限制，這時提出語言美的問題就會有更多的啟發：學習二語不僅要學習語言知識，還需要提升語用能力，這就包括運用二語進行有效交際的能力。為了提升二語交際能力，二語學習者對于二語的言語美還需要進行有意的關注和學習，具體的操作方式也還需要繼續研究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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