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緣、溫州情與溫州胃

陳蓬蓬 溫州市文物保護考古所助理館員，主要從事考古發掘與研究工作

鄭振鐸與他的故鄉

鄭振鐸是我國著名的學者、作家、翻譯家、社會活動家。作為生于溫州、長在溫州的溫州人，他在青年時期積極投身愛國主義運動，將北京的「愛國火種」帶回故鄉溫州，在溫州辦報創刊宣傳愛國主義思想。

在他前往上海工作后，雖不再?；販刂荩瑓s仍不忘鄉音舊人，不僅與溫籍好友交往密切，時常用溫州話互相交流，對溫州的飲食更是念念不忘。

可以說，溫州是鄭振鐸人生旅途中重要的一站，他一生都沒有忘記溫州……

溫州的童年時光

一八九八年十二月十九日，鄭振鐸出生于浙江省永嘉縣城區（現溫州市區）的一處老宅內，其出生三年前，祖父鄭允屏為投奔一位在溫為官的遠親舉家從福建遷到溫州，至鄭振鐸已是第三代。

鄭振鐸兩歲時胞妹鄭琪秀出生，六年后小妹鄭文英出世，而后又得一弟但不幸早夭。在這些孫兒孫女中，祖父鄭允屏最喜歡作為長孫的鄭振鐸，常常叫他來到膝前逗玩。鄭振鐸在散文《宴之趣》中曾深情地回憶道：「而他（祖父）喝著酒，顏微酡著，常常叫道『孩子，來』，而我們便到了他的跟前。他夾了一塊只有他獨享著的菜蔬放在我們口中，問道『好吃么？』我們往往以點點頭答之，在孫男與孫女中，他特別的喜歡我，叫我前去的時候尤多。常常的，他把有了短髯的嘴吻著我的面頰，微微有些刺痛……」

一九〇五年，鄭父謀職于揚州為人當幕僚，鄭振鐸隨之去往揚州生活。鄭振鐸曾在《＜揚州東園題詠＞題跋》中回憶起這段時光：「余幼客揚州二載，嘗游法海寺?！乖趽P州期間，鄭父一日在縣衙后花園內偶遇知縣的小妾，覺得眉目酷似自己的胞妹（早年送給別家作為養女），經過一番打聽證實確是自己的妹妹，深以為恥，羞愧難當乃至精神錯亂，回溫州調養兩年無果，最后郁郁而終。

父親的去世使得本就不甚寬裕的家庭經濟更加捉襟見肘，祖父也因難以承受喪子之痛幾年后便撒手人寰，生活的重擔都落在了母親郭寶娟的肩上。有賴于鄭母艱苦持家和親友的幫助，鄭振鐸并未中斷學業，順利入讀永嘉高等小學（今廣場路小學）。

鄭振鐸的母親郭寶娟

幼年喪父且又家境貧寒的鄭振鐸在學校里不時會受到同學欺負，但他并不理會，只管坐在角落默默讀書。鄭振鐸在這里遇到了影響他一生的「啟蒙老師」黃小泉先生。黃小泉先生讓年幼的鄭振鐸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學的魅力，帶領他走進文學的殿堂。幾十年之后，鄭振鐸依舊難忘師恩，自述道：「假如我對于文章有什么一得之見的話，小泉先生便是我真正的『啟蒙先生』、真正的指導者?！梗ā队淈S小泉先生》）不僅如此，鄭振鐸認為自己之所以愛書成癖、藏書成癖、讀書成癖，也均得益于黃小泉先生的言傳身教。

一九一二年，鄭振鐸為躲避戰亂住到了鄉下，他在《玄鳥篇》回憶起這段經歷時講：「曾有一個時期居住在農民之間。農民們?？嘤跈M征暴賦，嘆息于兵戈的擾亂不息……他們常常若有所思的指著格外明亮的一顆星道『……真命天子出來了，天下便有救了』?！故悄?，溫州、處州又發生水災，災民達數萬之巨，餓殍遍地。清民鼎革之際的紛亂戰火和這次巨大水災使年幼的鄭振鐸切身體會到了底層民眾的悲苦生活，這仿佛是為他以后積極投身愛國運動作出的天然注腳。

在溫州的愛國運動

十九世紀末期，西方列強掀起了瓜分中國的狂潮，強勢資本輸入、強占土地、搶奪資源等等，中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八七六年，中英簽訂《中英煙臺條約》，新開宜昌、蕪湖、溫州和北海四處通商口岸并派有領事館駐扎，至此溫州也開始直接沐浴在「歐風美雨」之下。

《新民叢報》書影

鄭振鐸出生之時，溫州已開埠二十年有余，社會風氣早不可同往日語，一股驅新求變的暗流在不停涌動著。地方名士陳黻宸、陳虬、宋恕等在溫州各地組織社團、開辦書院傳播變法維新思想，陳虬更是直接參與了康有為領導的「公車上書」。此外，孫詒讓、黃紹箕、黃紹第、黃慶澄和宗源瀚等也是當時在全國頗具影響力的維新志士。正因如此，溫州雖地處邊緣交通不便，卻是那時開風氣之先的地方之一。

鄭振鐸的名與字為其祖父所取，振鐸意為搖動大鈴，警民、鐸民均有警醒民眾、喚醒世人的意思，如此也可大致推斷出鄭振鐸祖父應該是一位關心國家命運的知識分子。在祖父的影響之下，鄭振鐸在少年時期便接觸到大量愛國進步書籍，家中所藏的《中國魂》、《新民叢報》他都反復閱讀。在后來的著述中鄭振鐸多次回憶起少年時期讀書的經歷：「我們在少年時候，便以讀《黃帝魂》、《浙江潮》一類的書為樂?！梗ā段幕欢髿⒅罚府旉惇毿阒鞒帧肚嗄觌s志》于一九一五年左右在上海出版時……那時我已是一個讀者。」（《中國新文學大系·文學爭論集·導言》）

溫州地區趨新求變的風氣與祖父的言傳身教共同影響了少年鄭振鐸，在他尚幼的心里種下愛國救亡的種子。

一九一七年，俄國「十月革命」爆發。也正是在這一年，鄭振鐸負笈京師報考鐵路管理學校。從溫州來到全國政治文化中心，鄭振鐸的視界更加開闊了，他如饑似渴地閱讀著各類進步書籍，結交了一批青年進步學生，其中包括瞿秋白、耿濟之、許地山等人。兩年之后，鄭振鐸又目睹了「五四運動」的爆發并且成為了學校的學生代表，開始真正投入到愛國救亡運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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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魂》、《新民叢報》、《黃帝魂》與《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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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魂》，上下兩卷，梁啟超撰，包含梁啟超《少年中國說》、《呵旁觀者文》、《中國積弱溯源論》等文章，是梁啟超在戊戌變法失敗逃亡日本后，對比中日兩國情況、尋找強國之路思想成果的集結，是國人最早倡導弘揚與培育民族精神的著作之一。

◎ 《新民叢報》，一九〇二年由梁啟超創辦于日本橫濱，至一九〇七年停辦時，共出版九十六期，是二十世紀初資產階級改良派的重要刊物，是梁啟超宣揚君主立憲制、反對民主革命的重要陣地?！?《黃帝魂》，黃藻編，署名“黃帝子孫之一個人”，其中集結了大量清末報刊中有關反清的論著，如《開智錄》的《義和團有功于中國說》、《國民報》的《正仇滿論》、《蘇報》的《駁〈革命駁議〉》、《國民日日報》的《黃帝紀年論》等。一九〇三年初刊后一再重刊，篇目互有增減，是當時流行頗廣的進步書籍。

◎ 《浙江潮》，一九〇三年由在日中國留學生浙江同鄉會主辦的月刊，共出版十二期，以“輸入文明”、“發其雄心”、“養其氣魄”、“洶涌革命潮”為主旨，宣傳反清的民族革命思想，揭露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批判改良派“和平立憲”主張，鼓吹“革命造反”，積極傳播西方社會政治學說，是當時流行的進步刊物。

暑期，鄭振鐸回到溫州積極參加溫州的各類愛國運動，外出演講、調查、介紹北京學生運動情況，并和好友陳仲陶等人一同組織了救國講演周刊社，創辦了溫州地區最早的反帝反封建刊物— 《救國講演周刊》，這本刊物也是現知鄭振鐸最早參與編輯的刊物。《救國講演周刊》每期有插畫、言論、時評、記載、講演稿、調查、藝文、雜俎、別錄、來件各欄，石印出版，二十四開本，每冊二十三四張，每冊售價銅元五枚。（王希逸《五四時期溫州的＜救國講演周刊＞》）陳仲陶和鄭振鐸親自為該刊撰文寫稿，其中陳仲陶以筆名「劍公」發表了一篇時評，抨擊福建軍閥李厚基殘害學生，情緒十分激昂。鄭振鐸則寫了一篇本埠新聞短訊：

前日廣濟船到，學生會前往檢查，于水手私貨中搜獲日本草帽、皮鞋扣等物，當即立予扣留。訪系城內元大及廣源兩店之物，因前往質問，議定將各貨燒毀，后并罰銀若干，以為設立「提倡國貨」木牌之用云。

根據陳?？迪壬甲C，這段小文是迄今可考鄭振鐸最早公開發表的文字。

《救國講演周刊》由于刊文指責時任甌海道尹黃慶瀾打壓「抵制仇貨運動」，被黃用武力查封，僅僅出了數期便不幸夭折。雖然如此，《救國講演周刊》在溫州當地百姓中卻頗具影響力，曾銷售到八百多份，更有讀者寄來祝詞，稱頌它：「雄聲搖岳，熱血涌潮……導善鋤惡，義薄云霄?！?/p>

鄭振鐸在溫州的另一項重要工作是參與發起了永嘉新學會，并籌備出版了會刊《新學報》。永嘉新學會成立于一九一九年七月二十五日，以「培養德性，交換知識，促進思想之改革」為宗旨，吸納了一批當時溫州地區的高級知識分子。他們有著共同的信念與目標，認為：「今日世界思潮，日進不已。墨守成法，決不能適應于新時代要求……收世界種種新智識，為集思廣益之助；其于我永嘉諸先哲有用之學說，益發揮而表彰之，使新舊學術，融化于一爐……」

永嘉新學會成立后做了不少切實有效的社會工作，如在一九一九年八月六日和一九一九年八月十一日利用幾處戲臺向民眾作了有關夏令衛生和防止傳染病的演講，科普了醫學知識（學會成員中有不少畢業于醫科專業）。邀請時任浙江省第十中學校長朱隱青和學監傅復天分別作《迎新潮流者之態度》和《我之中國觀察》的學術演講，參加者達四百人之眾。永嘉新學會在舉辦演講之余，還創辦了溫州第一個民眾夜?！?商業速成夜校，主要教授商業簿記、商業算術、商業尺牘、商業要項、英文和衛生六項課程，共招生二百人，教學效果顯著。

《新學報》現存有三期，所涉內容非常廣泛龐雜，包括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教育、醫療衛生等等。鄭振鐸在《新學報》第一期發表了他的第一篇長篇學術論文《中國婦女解放問題》，他在文中從道德、社會心理、教育、職業和政治五個方面討論了解放中國婦女的方法，并且指出今后的社會將是男女平等相互協作的社會，所以婦女解放運動不單單關乎人道主義，也關乎社會進化、關乎男性自身。

隨后，鄭振鐸又在《新學報》第二期發表了《新文化運動者的精神與態度》一文，他在文中尖銳地批評了某些新文化運動者，指責他們缺少實踐的精神，坦白的心胸，謙和、徹底而堅決的態度。但鄭振鐸實際是十分認可新文化運動的，他對新文化運動的前途抱有樂觀的態度— 批評某些新文化運動者實是因為他們責任重大，他認為「前途的光明或黑暗，還全有賴于新文化運動者的努力」。此外，鄭振鐸還在《新學報》上發表過一篇有關俄羅斯文學的論文和一篇有關藝術的譯作，分別為《俄羅斯文學的特質與其略史》和《最高藝術的問題》。

樸社社標

《群經概論》書影本書由鄭振鐸發起的樸社出版

永嘉新學會雖創立于一九一九年，但《新學報》直至一九二〇年方才印行出版。這時鄭振鐸已與瞿秋白等人在北京創辦了更有影響力的刊物《新社會》，鄭振鐸在《新社會》中扮演的角色也更加重要，集集稿、編輯（鄭振鐸在一九二〇年八月方被選為《新學報》正式編輯委員）和校對三職于一身，《新社會》的發刊詞也是由鄭振鐸執筆。即便如此，鄭振鐸仍舊愿意將自己的多篇重要論文發表在《新學報》之上，可見他對這份家鄉刊物的無私支持。

溫州情結

鄭振鐸一九二〇年從北京鐵路管理學校畢業之后前往上海鐵路局工作，后經沈雁冰介紹進入商務印書館擔任編輯，不日便將母親接往上海贍養，從此便極少回到溫州。但他對溫州的情感卻并未疏淡下來，與溫籍好友也一直保持著交往，如周予同、夏承燾、夏鼐、陳仲陶等。

周予同是溫州瑞安人，與鄭振鐸同年出生，后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京高等師范學校，「五四運動」時期作為學校代表，參與了「火燒趙家樓」一事，一度是當時的風云人物。畢業之后的周予同來到上海，機緣巧合進了商務印書館工作，和鄭振鐸成了同事。他們二人和其他四位同事同住在閘北永興路的一處小巷內，時常相伴飲酒談天，針砭時弊，探討學術。一九三二年，兩人共同組織發起樸社，邀約了一批有識之士「自產自銷」，自己寫書自己出版，免受資本家的剝削。顧頡剛的《古史辨》即由樸社出版，一年內再版十次，一時風頭無兩。樸社后來還出版了俞平伯主持編纂的《霜楓小叢書》、范文瀾的《群經概論》、郭紹虞的《文品匯鈔》等一系列優秀的學術著作。

一九二七年蔣介石發動「四·一二」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鄭振鐸、周予同難掩心中憤慨，聯同馮次行、章錫琛、胡愈之、吳覺農和李石岑在《商報》上發表了一篇抗議信，信中痛陳國民黨軍隊四月十三日濫殺游行百姓的事實，要求國民黨嚴懲負責此次暴行的軍官并且保證以后不再干涉集會游行，不向徒手群眾開槍。吳稚暉看了信后大為惱怒，命令立刻搜捕鄭振鐸等人，不得已鄭振鐸只得遠赴歐洲避難。周予同冒著被抓捕的危險，同鄭振鐸的家人一道為其送別。鄭振鐸從歐洲歸來后，又與周予同一起編輯刊物《編輯者》，后又同入暨南大學任教，兩人的友情從未中斷過。

一九四七年，鄭振鐸因要編寫《中國歷史參考圖譜》前往史語所（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搜集資料，經傅斯年介紹與在史語所工作的夏鼐相識。夏鼐領著自己這位溫州老鄉參觀考古組的出土遺物標本，在參觀過程中鄭振鐸對一些精美的標本贊不絕口，不由地贊嘆：「好極了！美極了！」夏鼐也被他的誠摯與直爽深深打動。其實兩人早已有過交集，夏鼐小學時期便讀過鄭振鐸編輯的《兒童學文》一書，記住了鄭振鐸的名字。后到清華求學時，鄭振鐸也恰好在清華當教員，只是當時一人為學生一人為教師，便沒有相識。新中國成立后，鄭振鐸任文物局局長，多次去信力邀夏鼐北上任職，主持考古工作。鄭振鐸在信中說：「中國考古工作的前途，希望太大了?？释倚帜軌蚯皝眍I導這個工作……我們的意見都以為由兄主持最為適宜。務請不必推卻，感甚！此非一人之私愿，實國家文物百年大計之所系也。」夏鼐復信不想做行政工作只想做考古研究，鄭振鐸又去信苦苦勸說：「甚為失望，此間專候兄來領導考古發掘的工作。兄如不來，則此項工作勢將停頓……望兄為了國家的文化前途計，能毅然北來，共同工作?！箋《鄭振鐸全集（書信卷）》}終說服夏鼐北上任職。至此，兩人在北京共事八年，相互了解，交誼極深。

《中國歷史參考圖譜》書影

溫州鄭振鐸紀念館藏國務院科學規劃委員會聘請鄭振鐸擔任考古學組組長的聘書

溫州鄭振鐸紀念館藏鄭振鐸任文物局局長時的證件

從小飲著甌江水長大的鄭振鐸雖在外奔走四十余載，可是卻從未忘記溫州鄉音。鄭振鐸的長子鄭爾康回憶道：「不論是在上海還是北京，家里時有溫州人來訪。父親與他們總是用溫州話交談。在我的印象中，復旦大學教授周予同先生時常來我家，記憶中他們說的『猴』與『狗』的發音好像是一樣的?！龟惒焦鹪凇多嵳耔I先生在溫州》一文回憶起自己在上海遇見鄭振鐸的經歷：「過上海時由在上海中國銀行工作的五叔閎聰（字松濤）帶去拜見振鐸先生。振鐸先生與我五叔接談時還能講點溫州話，他很關心地問候溫州的老友，并把自己新出版的著作《中國文學史大綱》交我五叔寄給先父?！?/p>

除了熟說溫州話，鄭振鐸也有著一個溫州胃。在鄭振鐸日記中便有不少關于溫州風味的內容。一九二七年六月十五日日記中寫道：「那青蟹又肥又大，與我們喜吃的蝤蠔（當為「蝤蠓」誤寫）一模一樣。我見了這物，好不心動呀。那肥大的雙螯，那鐵青色的大殼子，給我以說不出的『鄉愁』。我很想買幾只，因恐中毒而止。然到了午飯時，鄰桌上卻有一盆蟹，蒸得紅紅的，真可愛！我悔不買它?！跪酚址Q青蟹，是溫州百姓餐桌上的常見之物，味極鮮美。

一九二七年六月十七日日記中又寫道：「午餐的冷盤是豇豆及，這使我非常驚奇。

是我們的鄉味，在上海也有一年以上不曾吃到了，不意乃竟于萬里之外的孤舟上復嘗得此味，真是有了自從上船吃飯以來所未有的感動……那味兒真是超過一切。我沒有吃過那么好的菜……這又使我想到家……」一九四七年一月二十六日日記也寫道：「十二時許，應王醒吾邀宴，皆溫州菜，甚佳，喝酒不少。」

鄭振鐸曾經說自己是「生長在溫州的福建人」，從出生至一九二一年到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工作，鄭振鐸共在溫州生活近二十年。這二十年時光在鄭振鐸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重要印記，他身上有著不少溫州人的典型性格。比如鄭振鐸在上海創辦樸社出版刊物，開辦書店，組織一批學人自辦經營甚至還在一九四二年買賣過股票。這一系列活動無不體現了他身上「溫州商人」的基因。鄭振鐸的《中國文學史大綱》、《中國俗文學史》或補前人所遺漏，或寫前人所未寫，都是極具開創性的作品，正是與溫州人開拓進取、勇于創新的精神一脈相承。

《中國俗文學史》書影

二〇一五年，鄭振鐸紀念館正式在溫州滄河巷金宅落成，溫州人民無時無刻不為家鄉走出了鄭振鐸這一位文化巨匠而感動榮幸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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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鄭振鐸紀念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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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鄭振鐸紀念館外景

◎ 溫州鄭振鐸紀念館位于溫州市滄河巷二十四號金宅，是一座合院式建筑，館內收藏了鄭振鐸的書信、私人物品，茅盾、趙樸初、夏承燾等名人贈給鄭振鐸的書法作品等。紀念館展陳分四大部分：一層西間為“書生報國一甲子”專題，介紹鄭振鐸生平；東間為“心懷溫州桑梓情”，展示鄭振鐸與故鄉溫州的情感；二層西間為“一代才華萬古傳”，向觀眾介紹他交友、影響與著作等情況；二層東間為“鞠躬盡瘁為文物”，突出鄭振鐸在文物考古方面的貢獻。

溫州鄭振鐸紀念館內景

溫州鄭振鐸紀念館藏鄭振鐸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