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和諧社會

陶重源

中國傳統文化的締造者，不僅在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上持審慎態度，在處理人與人的關系上也是如此。古人奉行“義”字當先，義在古代先人的生活中，曾經是如此神圣而偉大。為義而死或為義而活，被人定義為真正的君子之道。商人無利而不取，無義亦不取。“盜亦有道”使一切罪惡似乎也閃耀著人性至善的光芒。古人對“義”的執著追求，是使之成為中國傳統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仁，義，禮，智，信”被寄予在真正的言行或追求中。君子作為偉人的最高境界，不論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最起碼是當時普遍追求和向往的目標。原始的道德評判標準和約束標準雖然在某些方面顯得過于盲從和無知，許多地方并不可取，然而其中也不乏積極因素。古人待人，基本能做到待人以誠。上至君王士人，下到市井小民，“誠”一直被視為最起碼的為人標準。失信行為從來都是倍遭唾棄和鄙夷的。權貴達官失信，很可能貽笑千年，市井小民失信，則會為鄉里所患。中國傳統文化中，違背基本道德規范的行為一直被視為罪惡，不僅為正人君子所不齒，甚至會遭到各階層的一直仇視。而如今“和諧”社會的人們一方面高呼“和諧”的口號，一方面卻為不和諧之事，彼此間相互欺瞞，缺少基本的人文關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成為眾人所欣賞的優秀品質，而在自己路見不平時，卻往往缺乏拔刀的勇氣和膽略。誠信一方面被視作最低的道德標準，一方面又屢遭踐踏。奸商見利忘義，一切道德與良知都成為無足輕重的累贅，甚至只有果斷拋棄的人才能尋得發展。傳統道德的淪喪竟至如此地步，“和諧”何日方成！

我不是在大呼社會的弊病而以此標榜自己的良知，也不是無視現代社會的進步而大力鼓吹復古主義。現今“和諧”社會的不和諧是有目共睹的真實存在。只是眾人一邊大力討伐社會上的不正當現象，一邊又一次次地妥協讓步，在實際生活中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以至于行為標準一次次地逾越道德的底線。我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別人說“你不能改變社會，所以只能改變自己以適應社會”這些論調或來源于長輩，或來源于師友，無不透漏著深深的矛盾，屬于典型的妥協主義。一邊承認社會的病態，一邊又去病態地適應。似乎覺得當一切都歸于病態時，一切才顯得正常。當然，對道德的挑戰畢竟不是多數現象，社會上也不乏和諧之舉，只是一個美好的社會可以容忍多少不和諧呢？我不想過多的闡釋傳統文化的道德方面，但是如今“和諧”社會所面臨的各種阻力中，絕大多數來源于傳統道德的缺失，或者傳統道德中消極因素的殘留。不談“道德”，“和諧”遍無從談起。因為現代社會，技術不再是最大的制約因素。“和諧”在人與人的關系上表現為待人與待己的方式上，傳統文化道德中主張仁以待人，孔子更是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為告誡學生的箴言。而遍觀現代社會，人們顯然缺少足夠的人文關懷。當然，比之古代統治的殘酷，現代社會的進步是不勝枚舉的。只是在同樣的期待中，難道我們不該做得更好嗎？“和諧”這一理念從古代的“大道之行”開始便一直被追求至今，而當下仍難以真正實現，這其中的癥結究竟在何處？

“傳統文化”在現代社會中更多的是淪為商業炒作的賣點，如同一個純潔的兒童沾染了癖氣一樣，傳統文化受到了嚴重的污染。不用誰來強調傳統文化對一個民族的重要性，這是無需言說的常識。我想要說的是“傳統文化”與“現代和諧社會”的關系。在如今的背景下，“和諧”的實現究竟該何去何從？是寄望于新的道德觀念的確立，還是對傳統文化的回歸？

中華民族用了幾千年的時間方才將一個夢民族的文化修飾完整，幾千年的補充刪減使得傳統文化中存在更多積極因素。中國在與國際社會接軌不到百年的時間便將這一切拋棄了一半。現代“和諧”已不是一個簡單的口號，而是寄予了十幾億國人希望的偉大理想。“和諧”無望，幸福便無望，民族丟失的光輝便也無望重新拾起。中國目前面臨的不僅僅是傳統文化的日漸流逝們還有傳統文化腐朽因素的羈絆。相比前者而言，后者明顯屬于不易醫治的頑疾。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消極因素也是極其極大的。但就政治體制而言，中國古代的封建等級觀念至今仍極大地禁錮著國人的思想。備受宣揚的平等思想從來沒有真正完全地實現過。法律上的平等也只是一個概念而已。官員牧民，至今仍被絕大多數人視為正常的社會現象。古代統治者為維護統治而制定的等級制度，在歷史上一直是主流思想。自第一個封建王朝誕生之始，“禮”便被嚴格的執行著，從天子鑄九鼎到禮樂制度，等級的烙印如同一個傷痕，直到今日，還是留下了抹不去的傷疤。在民主平等觀念確立如此之久的今天，等級思想依然成為巨大的桎梏，極大地阻礙了現代和諧社會的真正實現。

就我個人的生活經歷而言，這一思想不僅廣泛存在，而且被普遍視為正常現象，大多數人表示接受。這個一點，我認為是最為不正常的。在一個民主社會，民眾懼怕官員的權威，而且這種懼怕好像是與生俱來的，這又怎么能算正常呢？

另外，相比西方社會而言，中國古代傳統文化中缺乏嚴格而系統的宗教思想，民眾的日常行為只能靠基本道德觀念加以約束。這就使得當道德失去一定的效力以后，民眾的行為只能靠法律的強制約束，這種被動的約束我認為不利于和諧社會的建立。西方社會普遍評價中國是一個沒有信仰的國家，當然，這種信仰我理解為宗教信仰。這種判斷，或許并不是毫無依據的。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雖然也充斥著眾多的神秘色彩，但并不能體現宗教的那種嚴謹性和廣泛性。除佛教外，其他的宗教都是不系統的。即使諸如“道教”這樣的本土宗教，也沒能夠成為民眾普遍的信仰。古人對鬼神的迷信，在現代科學的沖擊下顯得不堪一擊。宗教的約束，從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和諧社會的建立，如基督教的基本教義和佛教的某些理念。

總之，中國現代和諧社會與中國傳統文化的關系是極其緊密的。中國曾一度作為東方乃至世界的文化中心，其泱泱五千年的文化傳統絕對有諸多可取之處，而現代“和諧社會”除了要建立新的文化理念，還要著意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回歸。無論是傳統文化不恰當的繼承或者拋棄，都會成為“和諧社會建設的巨大阻礙。所以，如何用審慎的態度加以取舍，可為其中的關鍵。“和諧”二字既然源于中國傳統理念，其實現之道肯定也寓于其中。傳統文化與現代和諧社會如同一對夫妻，缺少任何一方，家庭就不是完整的，和諧就無從談起。所以，“和諧”的配方中，“傳統文化”是，必不可少的藥材。當這一理論不僅僅停留在理論，而是真正得以貫徹時，“和諧社會”便真的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