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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保守國際主義戰略分析

2018-11-17 15:21:27
現代國際關系 2018年8期
關鍵詞:戰略國家

焦 兵

[內容提要] 隨著特朗普總統執政一年多來其國家安全團隊人員的調整、重大戰略性文件的出臺、重要場合演講的發表以及具體外交政策的全面實踐,特朗普總統的對外戰略逐漸顯現出一種不同于競選宣示的戰略理念。特朗普總統的對外戰略頗為契合保守國際主義的戰略思想,它在強調保護美國自身國家安全利益和經濟利益的同時,重視以武力為后盾的外交,堅持一種保護地區盟友、捍衛西方價值觀的國際主義路線。這種保守國際主義戰略融合了國際主義、民族主義和現實主義三種戰略思想,與自由國際主義和新保守主義存在深刻差異。

當前,圍繞特朗普總統的對外戰略,學術界存在著廣泛分歧。鑒于特朗普總統競選期間的極端民族主義言論及其捉摸不定的執政風格,許多戰略界人士認為特朗普總統將拋棄戰后70多年的國際主義戰略,而實施一種孤立主義或者極端民族主義的對外戰略。然而,隨著特朗普總統執政一年多來其國家安全團隊人員的調整、重大戰略性文件的出臺、重要場合演講的發表以及具體外交政策的全面實踐,特朗普總統的對外戰略逐漸顯現出一種不同于競選宣示的戰略理念。

一、關于特朗普政府對外戰略的爭論

特朗普以反建制派、華盛頓局外人的競選姿態,出人意料地當選美國總統。他在競選期間提出極具民族主義、孤立主義、民粹主義色彩的“美國第一”(America First)的口號,猛烈攻擊美國的國際主義政策,強調美國自身國家利益的絕對優先性,倡導保護主義的強硬貿易政策,拒絕承擔保護盟友、維護國際秩序的“責任”。這些政策宣示,明顯與二戰后美國歷屆政府奉行的國際主義路線截然對立,引起美國兩黨外交建制派的強烈反彈。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的消息一公布,法國駐美大使便在推特上發文稱:“經歷英國脫歐和此次選舉,從今以后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世界正在我們眼前崩潰”。在另一份推文中,他又寫道:“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是新自由主義的終結;繼之而來的是什么,尚不明朗”。[注]Alastair Jamieson and Richie Duchon,“World Reacts to Trump’s Election Win: ‘It’s the End of an Era’,” https://www.nbcnews.com/storyline/2016-election-day/world-reacts-trump-s-election-win-it-s-end-era-n681031. (上網時間:2018年4月28日)

特朗普上任之初的一些引人注目的舉措,包括將極右翼的白宮首席戰略顧問班農拉入國家安全委員會、公然宣稱北約過時、迅速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和巴黎協定,讓美國戰略界一部分人士認為,特朗普將在外交政策領域開啟一場回歸孤立主義的“外交革命”。著名新保守派專欄作家查爾斯·克勞塞默指出,美國之所以是世界上獨特的國家,是因為超越了自身狹隘的經濟和安全需要來界定其國家利益,從而將保護盟友的安全與繁榮納入自身的國家利益范疇。然而,特朗普所宣言的“美國第一”口號卻讓倫敦和世界各國首都的首腦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美國將奉行一種新的美國孤立主義。[注]Charles Krauthammer,“Trump’s Foreign-Policy Revolution,” http://www.nationalreview.com/article/444321/trump-foreign-policy-isolationsim-america-first-allies-nato-trans-pacific-partnership. (上網時間:2017年2月24日)還有學者將特朗普的外交政策定性為“美國堡壘”(Fortress America)戰略。所謂“美國堡壘”戰略,指的是一種強硬的、帶有強烈單邊主義和孤立主義元素的美國民族主義。該戰略在國際事務中遵循的是零和博弈邏輯,認為其他國家多年來一直利用美國的巨大體量和開放性來“剝削”美國,全球一體化由于破壞了美國主權及其捍衛自身的能力而將美國置于軟弱和脆弱的境地,積極地促進自由主義價值觀是一種毫無效果、不切實際的追求;美國應該建立龐大的軍事力量,但美國的軍事力量只應該用于保衛美國自身的國家利益,而不應該用于保護盟友或更為廣泛的國際安全。[注]Hal Brands,“U.S. Grand Strategy in An Age of Nationalism: Fortress America and Its Alternatives,”The Washington Quarterly, Vol.40, No.1, 2017, p.77.顯然,如果特朗普采取“美國堡壘”外交戰略,那就意味著斷然拋棄二戰后70多年的國際主義戰略,而回歸二戰前的美國孤立主義。

還有一部分戰略界人士認為,特朗普總統雖然不會將美國帶入孤立主義狀態,但其對美國自身國家利益的強調,確實意味著美國將奉行一種杰克遜式的民族主義外交政策,即用美國強大的軍事力量挫敗任何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外部威脅,對于不關乎美國國家利益的外部事務,美國將置之不理。例如,美國新保守主義學者羅伯特·卡根認為,特朗普提出的“美國第一”的口號,表明他對承擔維護全球秩序的責任幾乎毫無興趣,這意味著延續70年之久的美國版世界秩序即將終結。他進而指出,這雖然并不意味著美國要回歸孤立主義神話(他認為美國歷史上從來就沒有真正實行過孤立主義政策),但它的確意味著美國將更加狹隘地界定國家利益,因而不愿意介入國際事務,除非為了保護這些狹隘的利益。[注]Robert Kagan,“Trump Marks the End of America as World’s ‘Indispensable Nation,’” https://www.ft.com/content/782381b6-ad91-11e6-ba7d-76378e4fef24. (上網時間:2017年2月24日)研究美國外交政策史的著名學者沃爾特·拉塞爾·米德將特朗普比作美國第七任總統安德魯·杰克遜(1828~1836),后者在美國歷史上素以奉行民粹主義的國內政策和民族主義的外交政策而聞名于世。米德認為,如同杰克遜總統,特朗普總統代表著中下層民眾的利益,反對精英階層,強調美國國家利益的至上性,對外奉行強硬的民族主義政策,對于參與國際事務和維護世界秩序毫無興趣。[注]Walter Russell Mead,“The Jacksonian Revolt: American Populism and the Liberal Order,”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17-01-20/jacksonian-revolt. (上網時間:2017年2月19日);Taesuh Cha,“The Return of Jacksoniansim: The International Implications,” The Washington Quarterly, Vol.39,No.4,2017,pp.83-97.

此外,鑒于特朗普喜怒無常的性格和其商人的出身,一部分戰略界人士認為,他在外交政策上根本就沒有學術界所稱的“大戰略”(grand strategy),也沒有政策界所稱的“主義”(doctrine)。例如,美國對外關系委員會的兩位學者將特朗普的對外戰略定性為“戰術性交易主義”(tactical transactionalism),他們批評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明顯是反戰略的(anti-strategic),只關注短期收益而沒有長遠的戰略預見,持有一種沒有互惠、只有相對收益的零和博弈思維,而且拒絕以價值觀為基礎進行決策。[注]Rebecca Friedman Lissner and Micah Zenko,“There Is No Trump Doctrine, and There Will Never Be One,” http://foreignpolicy.com/2017/07/21/there-is-no-trump-doctrine-and-there-will-never-be-one-grand-strategy/. (上網時間:2018年4月28日)

然而,特朗普上臺一年多來實行的諸多外交政策,與其競選期間和就職初期所宣揚的反主流理念大異其趣,與上述戰略界人士對特朗普對外戰略的定位并不符合。種種跡象表明,特朗普總統并沒有讓美國完全退出國際事務,也沒有狹隘地界定美國的國家利益,更沒有拒絕對外軍事干涉,因此,很難將特朗普的對外戰略定性為孤立主義或民族主義。例如,在對外軍事干預上,由于美國懷疑敘利亞政府對本國平民使用化學武器,特朗普總統在2017年4月和2018年4月兩次決定對敘利亞的軍事設施進行軍事打擊。在對海外盟友的保護上,2017年7月特朗普在波蘭首都華沙發表演說,聲稱要捍衛西方文明;美國大幅提升了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水平;悍然決定將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遷往耶路撒冷;面對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美國重申了保護韓國和日本等亞洲盟友的承諾;此外,美國還加大了在南海進行巡航的力度和頻次。

如果按照對美國國家利益的狹隘界定,上述舉措并不直接關乎美國自身的重大國家安全利益,但特朗普治下的美國依然強勢介入國際事務,而且比奧巴馬時期的力度和強度都要大得多。因此,斷言特朗普總統將放棄二戰以來美國奉行70多年之久的國際主義戰略,并不符合特朗普總統一年多的外交實踐。顯而易見,特朗普總統將繼續奉行國際主義戰略,但這種國際主義戰略并不是美國民主黨所倡導的所謂的“自由國際主義”(liberal internationalism)戰略,而是一種體現美國共和黨理念的“保守國際主義”(conservative internationalism)戰略。

二、特朗普總統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

“保守國際主義”是近年來一批支持共和黨的學者所倡導的共和黨外交戰略,代表性人物有喬治·華盛頓大學的亨利·諾,喬治·梅森大學的科林·杜克和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保羅·D. 米勒等學者。[注]參見Henry Nau,Conservative Internationalism: Armed Diplomacy under Jefferson, Polk, Truman,and Reagan,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13; Colin Dueck,Hard Line: The Republican Party and U.S. Foreign Policy Since World War II,Princeton and Oxford: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10; Colin Dueck, The Obama Doctrine: American Grand Strategy Today,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5; Paul D. Miller,American Power and Liberal Order: A Conservative International Grand Strategy, Washington, DC: 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2016.根據杜克的概括,在外交政策理念上,美國共和黨內部存在三個思想流派:反干涉主義者(anti-interventionist)、國際主義者(internationalist)和民族主義者(nationalist)。這三個流派都是保守派,但它們在美國大戰略問題上存在分歧。保守的反干涉主義者倡導深度收縮戰略(deep retrenchment),包括極力避免對外戰爭,大幅削減國防開支和對外援助,大幅減少美國在海外的軍事存在、軍事基地和聯盟承諾。保守的反干涉主義實際上是一種孤立主義的外交戰略。保守的國際主義者的戰略主張與反干涉主義者相反,它支持美國在軍事和非軍事層面采取積極的外交政策和維護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而保守的民族主義者懷疑對外援助、國家建設(nation-building)和多邊人道主義干涉,但是,它主張建立強大的國防,對美國的海外敵人持有一種不容妥協的強硬立場。杜克認為,在上述三個流派中,雖然近年來保守的民族主義者在共和黨內部的勢力在上升,但是,保守國際主義一直引領著二戰以來共和黨外交政策的主流方向。[注]Colin Dueck,The Obama Doctrine: American Grand Strategy Toda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5, pp.157-158.

亨利·諾最早提出了“保守國際主義”戰略及其基本理念,將現實主義、民族主義兩種思想資源融入到國際主義思想中,與自由國際主義呈現出鮮明的區別,其外交政策理念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保守國際主義仍然堅持國際主義路線,反對美國退回到孤立主義狀態,強調美國要在國際事務中發揮領導作用,通過在世界上擴展自由來維護國際秩序,這一點與自由國際主義一脈相承。二是保守國際主義強調武力作為一種對外政策工具的重要性,以及建立有利于美國的權力均衡的必要性,體現了現實主義的核心理念。對于保守國際主義者來說,武力不是外交和經濟制裁失敗后的最后手段,而是與外交平行的手段,它可以顯示決心、創造政策選項、壓縮談判對手的周旋空間、提供談判籌碼以達成有利于本國的交易。因此,保守國際主義者特別重視“武力外交”(armed diplomacy)。三是保守國際主義尊重國家主權,倡導愛國主義,體現了民族主義的基本理念。正因為如此,保守國際主義對國際制度抱有天然的懷疑態度,與其在國內問題上倡導“小政府”的理念一樣,它反對在國際社會建立中心化的國際制度、國際機構甚至“世界政府”,而是強調民族國家為追求各自的國家利益而展開互動。四是保守國際主義倡導自由貿易,認為自由貿易有利于促進美國的自由、繁榮與安全,這一點與自由國際主義是一致的。但不同的是,自由國際主義強調要利用國內國際規制來約束私人市場,以維護社會平等;而保守國際主義更相信市場和自由企業制度,反對國內國際規制對市場活力的限制。五是保守國際主義承認文化和民族的多樣性,認為不同民族的文化特性限制了民主的擴展,因此,它反對新保守主義者通過政權更迭等方式向其他國家強行輸入民主。

從特朗普執政以來的具體表現來看,其外交政策并不像其競選口號所宣揚的那樣富有革命性。曾經在里根政府和小布什政府時期擔任外交職務的艾略特·艾布拉姆撰文指出,無論誰贏得共和黨提名,無論競選期間候選人表現出怎樣的個性,在復雜的世界上進行治理和領導的現實,最終將造就一種相當常規的共和黨外交政策;特朗普也許不是一個常規的總統,但是其外交政策表現出了“顯著的常規性”。[注]Elliott Abrams,“Trump the Traditionalist: A Surprisingly Standard Foreign Policy,” Foreign Affairs,July/August, 2017,pp.10-16.綜合特朗普政府一年多來發表的演講、發布的戰略文件以及實施的外交政策,特朗普總統的對外戰略頗為契合于上文所描述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具體表現在如下六個方面。

第一,大幅提升美國軍力建設水平。保守國際主義重視國防力量建設,認為強大的國防是捍衛美國國家安全、保護盟友安全、維持國際秩序的最可靠手段。早在大選期間,特朗普和共和黨就攻擊奧巴馬和民主黨大幅削減軍費開支和戰斗力量,過分迷信外交的力量,致使美國軍備建設松弛,難以使用足夠的兵力和精良的武器打擊恐怖主義和遏制地緣政治對手的挑戰。特朗普上臺伊始,就公布了名為《美國第一:讓美國再次偉大的預算藍圖》的報告,將2018年的國防預算增加540億美元。在這份藍圖中,特朗普明確指出:“我的第一份預算藍圖的核心,是重建我們國家的軍事,同時又不增加我們的聯邦赤字。”[注]Office of Management and Budget, America First: A Budget Blueprint to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p.1,https://www.whitehouse.gov/sites/whitehouse.gov/files/omb/budget/fy2018/2018_blueprint.pdf. (上網時間:2017年10月7日)2017年9月7日,美國參議院正式通過《2018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法案授權2018財年國防開支總額近7000億美元。[注]S. 1519 - 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18,https://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7/09/08/s-1519-national-defense-authorization-act-fiscal-year-2018. (上網時間:2017年10月7日)對此再創歷史新高的國防預算,主張克制戰略的美國知名戰略學家巴里·波森批評道,特朗普政府的國防預算顯示,美國將繼續致力于充當“世界警察”,特別是其斥巨資提升核武庫現代化的核戰略說明,如果特朗普總統真的致力于“美國第一”,那么他就應該認真考慮這種戰略的成本和風險。[注]Barry R. Posen,“The Rise of Illiberal Hegemony: Trump’s Surprising Grand Strategy,” Foreign Affairs,March/April 2018,pp.20-27.因此,美國許多戰略界人士認為,特朗普政府巨額國防預算說明,特朗普并不會實施孤立主義,反而會更加強勢地介入國際事務。

第二,優先關注恐怖主義等國家安全威脅。保守國際主義具有強烈的民族主義傾向,突出強調維護國土安全的至上性。在特朗普和共和黨看來,奧巴馬和民主黨國家安全戰略的根本性錯誤,是將氣候變化列為國家安全的優先事項,反而將恐怖主義這一攸關國家安全的致命性威脅置于可有可無的地位。因此,特朗普上臺后便在其外交政策議程上反復強調應對恐怖主義威脅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特朗普上任伊始就在其白宮網站列出了本屆政府旨在解決的重要問題,在“美國第一的外交政策”部分明確表示,他的政府將實行一種聚焦于美國利益和美國國家安全的外交政策,“以實力求和平”將是這種外交政策的核心,其中,打敗“伊斯蘭國”和其他極端伊斯蘭恐怖組織將是美國的最優先事項。[注]“America First Foreign Policy,”https://www.whitehouse.gov/america-first-foreign-policy. (上網時間:2017年10月8日)正是在反恐優先的思路指導下,特朗普打破多位前任總統將首次出訪地定在鄰國的慣例,選擇將沙特作為首次出訪的目的地,其首要目標就是督促中東盟友采取“大膽的新步驟”來打擊“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等恐怖組織。與之相配合,美國加大了對伊拉克、敘利亞和阿富汗等國恐怖組織的軍事打擊力度。而體現特朗普政府“反恐優先”的重大舉措是2017年8月宣布增兵阿富汗。由于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公開宣稱其一旦當選美國總統就將從阿富汗撤軍,因此,其增兵阿富汗的決定一經公布,立即引起輿論嘩然和廣泛關注。然而,特朗普在宣布該決定時明確表示,倉促撤軍將為包括“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在內的恐怖主義者制造真空,美國在阿富汗面臨的安全威脅要求美國不僅不能撤軍,反而要增兵。[注]“Remarks by President Trump on the Strategy in Afghanistan and South Asia,” https://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7/08/21/remarks-president-trump-strategy-afghanistan-and-south-asia. (上網時間:2017年10月8日)

第三,推崇武力外交,關注地緣政治競爭。保守國際主義重視現實主義所強調的武力運用、權力斗爭和大國間權力均衡,極為關注地緣政治競爭。特朗普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描述了一個充斥著大國競爭的世界,指出美國正面臨著世界范圍內日益加大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競爭,認為俄羅斯、中國、朝鮮、伊朗等所謂“修正主義國家”對美國及其地區盟友構成了嚴重的地緣政治挑戰。[注]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December 2017,pp.2-3,p.25.美國國防部2018年發布的《國防戰略報告》同樣指出,在經歷一段時期的戰略萎縮后,美國的軍事優勢遭到侵蝕,美國正面臨一個日益失序的全球環境,一個更加復雜、更為動蕩的安全環境;“國家間戰略競爭,而不是恐怖主義,現在成為美國國家安全的首要關注”。[注]Department of Defense, 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1.為了贏得地緣政治競爭,美國除了在軍力建設上投入巨額預算外,還加強了與地區盟友的戰略合作。在歐洲地區,美國加大了對俄羅斯的制裁力度,提升了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水平,重申了對北約集體防務的承諾,推動北約其他成員國增加防務支出。在亞太地區,美國重申了對韓國和日本的安全承諾,對朝鮮核導計劃實行極限施壓政策,提出了囊括美國、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的“印太戰略”,加大了所謂“自由航行”計劃的執行力度。在中東地區,美國加大了與沙特、以色列的軍事合作,退出了伊朗核協議,其對伊朗政策不只是關注伊朗核計劃,而是要關注伊朗對整個中東地區安全態勢的影響。在應對地緣政治挑戰上,特朗普尤其強調武力外交(以武力為后盾的外交)的有效性。例如,針對朝鮮核導問題,特朗普綜合使用武力恫嚇、軍事演習、經濟制裁等所謂“極限施壓”政策,以迫使朝鮮作出重大讓步。

第四,承諾保護盟友,但要求盟友分擔防務支出。保守國際主義仍然強調對關鍵盟友的安全承諾,但要求盟友在共同防御中作出更多的貢獻。特朗普競選期間威脅盟友,如果在防務支出上不作出更大貢獻,美國將撤出北約,不再履行安全承諾。但這一表態更多的是一種施壓,而非真正放棄安全承諾。關于盟友在共同防務中出力甚少的問題,實際上,自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多位美國總統都表達過嚴重不滿,但這種不滿并沒有影響到歷屆美國政府對盟友的安全承諾。特朗普競選期間宣稱北約“過時”、威脅退出北約,的確讓歐洲盟友感到緊張不安,因此,特朗普上臺后,迅速向重要盟友打電話,重申安全承諾;國防部長馬蒂斯、國務卿蒂勒森也在各自出席的多個重大外交場合,反復強調美國對盟友的安全承諾。除了言辭上重申安全承諾,特朗普政府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強世界范圍內盟友的防御。在東歐地區,2010年奧巴馬迫于俄羅斯的反對而取消了原定在波蘭部署導彈防御系統的計劃,而特朗普政府上臺后則宣布繼續推動在波蘭部署愛國者導彈防御系統;在中東,與奧巴馬政府時期美以關系的惡化相比,特朗普政府堅定支持以色列,與沙特簽訂1100億美元軍售協議,保護中東盟友對抗伊朗核項目和導彈的威脅;在東亞地區,堅決推進在韓國部署“薩德”系統,保護韓國、日本等東亞盟友免受朝鮮導彈威脅。針對上述措施,眾議院國土安全委員會共和黨籍主席邁克·考爾撰文稱贊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是堅定有力的,與奧巴馬政府形成了鮮明對比,稱這些措施“向世界其他國家發出了一個新的信號:美國不會再犧牲我們盟友的安全,來迎合我們敵人的愿望。”[注]Michael McCaul,“Trump’s Foreign Policy Is Strong and Decisive. We Have Stopped ‘Leading from Behind’, We Are Putting America First,” Fox News,July 28,2017.

第五,奉行具有經濟民族主義色彩、所謂對美國“公平”的對外貿易政策。保守國際主義的民族主義色彩,表現在對外貿易上,則是要求保護美國在全球化和全球自由貿易中的國家利益,捍衛美國的經濟主權。特朗普之所以能成功當選總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抓住了美國中下層民眾最關切的經濟問題。他在競選期間就一直抱怨美國在自由貿易中長期受到其他國家的不公平對待。他明確表示,上臺后要執行美國利益優先的貿易政策,退出或重新談判那些不利于美國的貿易協定。因此,特朗普一上臺,就迅速退出TPP,發誓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指責一些國家操縱匯率,揚言要實施貿易報復和懲罰。但是,特朗普本人及其幕僚反復強調,美國不是反對自由貿易,而是要奉行所謂“公平”“互惠”的自由貿易政策。2017年特朗普總統在向國會發表演講時表示:“我們必須為美國公司和工人創造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目前,當我們將產品運離美國,其他許多國家讓我們支付高額的關稅和稅收——但是,當外國公司將產品運到美國,我們卻幾乎不征收任何稅費。……我強烈信奉自由貿易,但它必須也是公平的貿易。”[注]“President Trump’s Joint Address to Congress,” https://www.whitehouse.gov/joint-address. (上網時間:2017年10月25日)2018年2月,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將特朗普的《貿易政策議程和年度報告》提交給了國會,該報告強調,國內的經濟繁榮是美國權力和海外影響力的前提條件,自由、公平、互惠的貿易關系是總統促進美國繁榮之戰略的關鍵組成部分,特朗普政府將采取進攻性政策,以解決貿易失衡,推動公平互惠的貿易關系。[注]“Trump Administration Sends Annual Trade Agenda Report to Congress,”February 2018,https://ustr.gov/about-us/policy-offices/press-office/press-releases/2018/february/trump-administration-sends-annual. (上網時間:2018年3月5日)

第六,不會放棄捍衛所謂“民主”“自由”“人權”等價值觀。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嚴辭拒絕為了推行民主而在海外進行“國家建設”,認為那樣只會損耗美國寶貴的國家資源,而無助于美國的國家利益。美國應該關注的是那些與美國的切身利益緊密相關的問題,而不應該關注諸如“自由”“民主”“人權”等國際規范問題,更不應該為了這些“道德”問題而訴諸武力。因此,有學者認為,特朗普總統很可能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個明確拒絕美國例外論的總統。[注]Stephen Wertheim,“Trump and American Exceptionalism: Why a Crippled America is Something New,”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17-01-03/trump-and-american-exceptionalism. (上網時間:2017年2月21日)然而,特朗普政府因懷疑敘利亞政府對平民使用化學武器而對敘利亞軍事基地實施的軍事打擊,則表明,特朗普政府仍然不會放棄“自由”“民主”“人權”等價值觀。特朗普在其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強調了自由、民主、人權等美國立國原則在其外交戰略中的重要地位,報告明確指出,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指導思想是“有原則的現實主義”(principled realism),之所以是“有原則的”,是因為它認識到,推進美國的原則能夠促進世界的和平與繁榮,美國人民既以美國的價值觀作為指導,又以美國的利益作為規制。[注]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December 2017,p.55.有必要指出的是,盡管特朗普仍然強調價值觀對美國外交的指導意義,但是,特朗普政府拒斥小布什總統的新保守主義國際戰略,反對通過政權更迭的方式在全世界推行所謂“自由議程”,而選擇通過外交孤立、外部施壓、軍事懲罰等方式推進美國價值觀,避免高昂成本的海外“國家建設”。

三、特朗普保守國際主義戰略的歷史背景與未來前景

特朗普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體現了重視國防、倚重武力、推崇民族主義、傾向單邊主義、懷疑多邊機制等傳統的共和黨外交理念。與此同時,與二戰后歷屆共和黨總統相比,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更加突出美國自身的國家利益,強調美國在追求國際主義目標時不能損害美國自身的利益。特朗普對美國國家利益的刻意強調,與近年來美國國內面臨的經濟困境密切相關。2008年金融危機對美國經濟造成了嚴重影響,奧巴馬執政八年并沒有帶領美國民眾走出危機,奧巴馬推出的一攬子救市計劃催生了資產泡沫,導致中下層民眾財富大幅縮水;奧巴馬對經濟的各種規制抑制了美國經濟的活力,導致美國經濟增長一直在低位徘徊,復蘇乏力;美國參與全球化,導致資本外流和工作機會流失,再加上自動化和數字化技術廣泛運用所造成的工作崗位的減少,使得美國中下層民眾就業困難、收入減少。上述種種問題,導致許多美國民眾對經濟前景感到悲觀。據報道,目前有1200萬美國人在制造業部門就業,但是,自2000年以來,有5000萬個制造業崗位從美國流失;在冷戰高峰期平均每4個美國人就有1個人在制造業部門工作,但是,現在只有8%的工人階級在制造業部門就業。[注]Heather Long,“The US Had Lost 5 Million Manufacturing Jobs Since 2000,” CNN, March 29,2016.正因為如此,經濟問題成為2016年總統大選的核心問題,特朗普正是抓住了中下層民眾的就業和收入問題而大打經濟牌,最終戰勝了擅長打身份政治牌的民主黨候選人。依靠中下層民眾勝選的特朗普,必然會在外交政策上優先考慮美國民眾特別是中下層民眾的經濟利益,無論是退出TPP和巴黎協議,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還是要求盟友承擔更多的防務責任,都體現了對美國自身利益的維護。鑒于美國經濟面臨的上述挑戰,實際上,任何人當選美國總統,都可能會對全球化和自由貿易原則進行調適。

從國際層面上看,特朗普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實際上間接反映了自由國際主義所遭遇的困境。一是美國實力的相對衰弱。戰后70多年來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反映了美國的權力、原則和偏好,該秩序以美國霸權為基石,其維護需要美國持續付出巨大的成本,然而,近年來美國權力的衰弱至少是相對衰弱,削弱了自由國際主義的根基。據統計,二戰結束時美國的GDP占世界的50%,而現在只占到24%。[注]轉引自Rebecca Friedman Lissner and Mira Rapp-Hooper,“The Day after Trump: American Strategy for a New International Order,” The Washington Quarterly,Vol.41,No.1, 2018,p.12.美國權力的相對衰弱,既削弱了美國維護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能力,也動搖了美國維護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意愿。二是地緣政治沖突的加劇。2003年小布什政府發動的伊拉克戰爭,嚴重損耗了美國的實力,而伊拉克戰爭的糟糕局面,導致美國國內政治陷入深刻分裂。為了糾正美國的過度擴張和復蘇美國經濟,奧巴馬上臺后在外交政策上實施收縮戰略。然而,在美國戰略界人士尤其是共和黨戰略家看來,奧巴馬的收縮戰略放棄了美國的“世界領導地位”,容忍了敵人的“挑釁”行為,拋棄了對盟友的安全義務,過分迷信外交妥協的效果,以致恐怖主義死灰復燃,地緣政治沖突再起,美國的世界影響力嚴重下降。地緣政治競爭的回歸,挑戰了自由國際主義的基本原則,使得特朗普政府重新將地緣政治競爭列入國家安全的優先關注事項。三是自由國際主義如何適應新的權力分配格局。自由國際主義者希望非西方國家通過融入自由主義國際秩序而在經濟和政治上服從西方的制度安排,然而,非西方國家融入國際秩序后并沒有遵循自由國際主義者預想的軌道發展。相反,非西方世界的崛起及其引起的權力格局的變動,則要求自由主義國際秩序在制度安排上作出調整,以尊重非西方國家的主權及其選擇的發展道路,在全球治理中給予非西方國家更大的話語權和決策權。

盡管特朗普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與自由國際主義戰略有著深刻的差異,但是,特朗普政府不可能拋棄二戰結束以來美國一直奉行的國際主義路線,除非發生重大的歷史性變故。在美國決策者看來,第二次世界大戰留給美國的教訓是,在全球相互依賴的時代,美國不可能安享孤立主義的和平與繁榮,美國必須參與和“領導”世界,通過國際主義路線來追求美國的國家利益。有學者指出,二戰結束以來,美國大戰略始終由五大支柱構成:捍衛國土安全、維護有利于美國的大國均勢、懲罰“流氓”行為體、促進其他國家的善治(good governance)、推行自由主義價值觀。這五大目標始終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主流,深受兩黨政治家的支持,并一直得到歷屆政府的執行。[注]Paul D. Miller,“Five Pillars of American Grand Strategy,” Survival, Vol.54,No.5, 2012,pp.7-44.在奉行所謂“權力制衡”的美國,特朗普總統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就拋棄得到兩黨一致支持的國際主義路線。

然而,特朗普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確實體現了相當鮮明的保守性,即強調全球化進程中美國自身的國家利益尤其是經濟利益。但是,如果回顧二戰后美國共和黨的外交政策史,我們可以發現,特朗普總統的民族主義并非沒有先例。尼克松總統拋棄布雷頓森林體系,推行要求盟友分擔防務負擔的“尼克松主義”,以及里根總統實行強硬的貿易政策,嚴厲懲罰歧視性貿易實踐,確保不讓美國公司和工人承擔全球化帶來的過多成本,都與特朗普總統的主張如出一轍。實際上,特朗普的保守國際主義戰略,并沒有偏離二戰后共和黨外交政策的歷史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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