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慧
(桂林理工大學,廣西桂林 541006)
《巨人的隕落》是英國作家肯·福萊特的一部史實巨著。該作品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創作背景,描繪了一戰期間來自社會不同階層人物的經歷。該小說長達1168頁,打破了以往暢銷小說均不超過500頁的魔咒。自出版以來《巨人的隕落》受到各國讀者的廣泛歡迎,一舉成為全球每三秒賣出一本,全球讀者平均三個通宵看完的暢銷讀物。 該書自發行以來已被翻譯成33種語言,其漢語譯本于2016年4月由江蘇鳳凰文藝出本社出版。《巨人的隕落》一書的中文本譯者為于大衛。于大衛曾成功地將肯·福萊特、阿瑟·克拉克、丹尼爾·席爾瓦、毛姆等外國名家的作品翻譯成中文,介紹給中國的讀者。但迄今為止學者們對譯者于大衛所譯的作品研究甚少。本文將以莫娜·貝克所提出的對等理論為基礎,從語言、文化方面對于大衛所譯的《巨人的隕落》進行淺析。
莫娜·貝克對等理論的提出是為了方便譯者,而不是因為它有任何的理論地位。莫娜·貝克認為對等(equivalence)可以用來定義翻譯本身,同時它也是翻譯研究和核心內容。對等(equivalence)與翻譯研究中所涉及的其他重要理論概念密切相關。實際上,對等(equivalence)存在的假設是討論翻譯界中大多數其他理論概念的先決條件。(莫娜·貝克,6)。在《換言之》一書中莫娜·貝克從語言的不同層面詳細地討論了對等概念在翻譯中的應用,以及解決不同語言互譯中可能產生的不對等的具體辦法。譯者在翻譯文學作品時既要考慮到文化、語言差異,又要考慮到作品中的語境與背景,以期實現原著與譯本最大程度上的對等,以達到不同語言讀者心理感受上的對等與平衡。
在文學翻譯中,字對字的完全直譯雖然可以保證每個詞的正確性,但有時英文原文中所包含的隱藏含義不能夠被明確表達出來,這便可能造成原文內涵的缺失。為保留原文特色,同時確保目標讀者能夠從譯文中理解原著作者所要表達的含義,莫娜·貝克提出可以采用直譯加注釋的方法來彌補源語與目標語之間的不對等。例如:
(1) He was known as Dai Union.A lot of men were called Dai, pronounced‘die’,short for David,or Dafydd in Welsh.
‘他被人稱作“戴同盟”。很多男人都叫“戴”,跟“死”字同音。在威爾士,人們把“大衛”和“戴維德”簡稱為戴。’
在本句中,譯者將“die”直譯為“死”,對于有一定英文知識背景的目標讀者來說,可以從前文中提到的“戴”聯想到英語中同音詞“die”,即“死”的意思。而對于沒有英語知識背景的目標讀者來說,若不對譯文中提到的“死”加以解釋,會使上下文不連貫,也會讓目標讀者感覺到不知所云。因此譯者于大衛在直譯“死”一詞后,在該詞處添加注釋。一方面展現出原文作者語言運用之妙,同時也解釋清楚了原文所表達的意思。
由于英語使用者與漢語使用者之間存在文化差異,生活環境差異。在英漢表達中,對數量、距離、時間的表達方式也存在差別,這便造成了兩種語言詞匯表達間的不對等現象。莫娜·貝克在《換言之》一書中提出了8中解決詞匯不對等的翻譯策略,分別是:上義詞取代、中性詞取代、文化詞替代、借詞/借用外來語加注釋、使用與原文相關詞匯意譯、使用與原文不相關詞匯意譯、省略源語、圖解說明。在《巨人的隕落》一書中,譯者采用了文化詞替代的方式來解決中英文距離表達方式不對等的問題。如:
(2) Ethel lived and worked at Ty Gwyn, the vast home of Earl Fitzherbert, a mile awayup the mountain.
‘艾瑟爾在泰-格溫工作,也住在那兒,那是菲茨赫伯特伯爵的大宅,在三里外的山上。’
在原文中“a mile”是指1英里。1英里約等于3.218里。英里為英語國家常用的距離計量單位,而里為國內所常用的距離表達方式。考慮到對大多數目標讀者來說,英里的概念較為模糊,譯者在這里將一英里轉換為大約三里的距離。通過文化詞的替代,譯文更符合目標讀者的視野期待。更容易讓讀者掌握原著中所構造的空間感。
(3) Some mines were cold but Aberowen was a hot pit, and the men worked in underwear and boots, or in the coarse linen shorts they called bannickers.Everyone wore a padded cap, all the time, because tunnel roofs were low and it was easy to bang your head.
‘有些煤礦很冷,但阿伯羅溫的是熱井,男人們工作時只穿內衣和靴子,或者粗麻布短褲,大家帶棉墊帽子,一直都戴,因為隧道的頂部很低,很容易撞到腦袋。’
原文中的“bannickers”是指一種粗麻布短褲。但這種短褲的專有名稱可能只有在阿伯羅溫礦井工作的工人們才熟知。在英漢大辭典中(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中沒有對應“bannickers”的中文解釋。根據上下文語境,目標語讀者可以清晰地知道“bannickers”指的是什么。因此沒必要刻意地去探求它所對應的名字。在不影響行文流暢、通順的前提下譯者在此處選擇了省略的翻譯策略。莫娜·貝克在《換言之》一書中也提到如果源語文本中某一特殊詞匯的含義在翻譯中不會對譯文行文流暢性造成不可忽視的影響,譯者可以避免用冗長的解釋來分散讀者的注意力。應對該類詞匯省略的翻譯策略更為有效(莫娜·貝克, 2011: 42)。
在將未標記的源語言搭配翻譯成目標語的過程中,譯者在保留與源搭配相關的含義的同時,旨在尋找能夠與源語言在一定程度上實現對等的目標語言中典型的搭配來表達原文含義。但要實現這一目標并不容易,因為翻譯過程中譯者通常要在典型搭配和準確含義之間做出艱難的選擇。莫娜·貝克表示,在將源語翻譯成目標語的過程者,目標語言中最可接受搭配通常會涉及一些意義上的變化。譯者會盡可能將這種意義上的變化降低到最小,但可以說在給定的上下文中這種細微的意義變化不是特別重要(莫娜·貝克,2011:60)。例:
(4) Billy stood up.“Going down the street,”he announced.He left the house by the front door.“Going down the street” was a family euphemism:it meant going to the toilets, which stood halfway down Wellington Row.
‘比利站了起來。“上街。”他宣布說。他從房子的前面出去。“上街”是家里通用的委婉語,意思是上廁所。’
在原文中“going down the street”的直譯是“沿著街走”。在原文中,原著作者緊接著解釋了這句俚語的實際含義為上廁所的意思。譯者于大衛在翻譯此短語時,將一個延續性動作“沿著街走”稍作改動,變為一個動作的開始“上街”。這與該委婉語的實際意義“上廁所”更為貼切。都體現出了“上”這個起始動作。同時“上街”在漢語中單獨成句比“沿著街走”更為順暢,更加符合中國讀者的語言習慣。
雖然英語和漢語都屬于主謂賓結構的語言,但在時態、單復數以及語態等方面的表達上仍存在很大差異。
與漢語不同,在英語語言中,名詞和動詞有單、復數之分。數量概念屬于語法范疇,通常要通過為名詞添加后綴來實現,且動詞要與主語數量單位保持一致。
(5) Maldwyn Morgan was a tall man in a black suit.There was no coal dust on his cuffs.His pink cheeks were free of stubble, which meant he mustshave every day.
‘馬爾德溫·摩根個頭高大,穿著一身黑色外套,袖口上纖塵不染。他粉紅的臉頰上看不出一點胡茬兒,想必他每天都要刮胡子。’
在將一種有單復數之分的語言翻譯成另一種不區分單復數的語言時。譯者通常有兩種選擇:一是省略與數字相關信息,二是利用詞匯重新編碼源語言信息。(莫娜·貝克, 2011:97)。在翻譯該段落時,譯者于大衛結合了莫娜·貝克所提到的兩種翻譯策略。前半句中于大衛省略了“a tall man”中的“a”,而添加了漢語數量單位“一身”來表達“in a black suit”。兩種策略的結合使譯文順暢而不冗余。若在目標語中同時使用數量詞“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身”(黑色外套)則會使譯文帶有生硬感,不符合目標語讀者的語言習慣。在后半句中“cuffs”, “cheeks”均為復數。但譯者選擇再以文中省略源文本所顯示出的數量。這是因為在漢語中“衣袖”,“臉頰”的成對出現是約定俗成的,除非有所特指,無須贅述。
另外,本例句中,源語時態為一般過去時,而譯者的譯文中則沒有表示過去時間的詞匯。這是因為英語語言習慣通過改變動詞的形式來表示時間信息。然而漢語中的時態通常是通過添加時間狀語來表達,而不是改變動詞的形式。并且在多數情況下,漢語可以通過上下文語境來推斷時間,無需特意指示。 因此,在處理源文本中時間信息的一種方法是省略它。

在翻譯文學作品時,理解單詞的意義固然重要,但面對不同語言間詞義、詞語搭配以及語法等方面的不對等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采用不同的策略來處理翻譯實踐中的不同問題。在于大衛所譯的《巨人的隕落》一書中譯者不僅在實現源語與目標語對等上下了功夫,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地處理了兩種語言間的不對等現象,使目標文本更具可讀性。好的譯文也是《巨人的隕落》一書能夠在中國廣受歡迎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