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共同體的偏向性

■白陽南/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

共同體一詞出自古希臘語，指的是一種聚集的生活方式。共同體的概念來源于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共同體能夠為人們提供身份認同和牢固的安全感。共同體是自然的和必要的，人們需要在共同體中發展人性和個性。

一、共同體的偏向：時空偏向和文化偏向

共同體的概念和內涵因時而變，在不同的語境下進行建構，呈現出多樣態勢。筆者對共同體進行整理，將其劃分為時空偏向共同體和文化偏向共同體。

（一）共同體具有時空偏向

時空偏向的共同體，注重從時間和空間的角度來分析共同體。在前現代社會，時間和空間具有統和性，人們能夠以地域、血緣、宗親為基礎，建立起以現實時空為特征的原始共同體；而到了現代社會，置身于現代化、全球化、市場化的人們不得不面對脫域的風險，時間和空間不再具有統合性。人們只好借助現代傳播工具，在虛擬空間進行溝通交流，這就形成了以虛擬時空為特點的脫域共同體。

滕尼斯和吉登斯分別代表了這兩種時空偏向：滕尼斯對共同體的界定偏向于現實時空，他認為共同體是一種本能的聚集方式，以血親、地緣和精神為紐帶。在這種天然聯系下，產生出相互守望、富有人情味的共同體。這種共同體具有固定性、同質性、排他性的特征；而在吉登斯看來，現代社會的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地域性關聯中抽離出來，從通過對不確定的時間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1］共同體不再是一種生存方式，而是一種情境，是一種脫域共同體。

（二）共同體具有文化偏向

文化偏向的共同體，注重從情感和認同方面來分析共同體。共同體不再拘泥于時空限制，而是側重于精神紐帶的建立。在共同體中，人們能不能形成統一的認知、獲得堅定的身份認同、找到心靈的歸屬感，成為考量共同體的重要標準。

鮑曼和安德森對共同體的界定側重于心理層面。他們都認為共同體賴以維持的因素，不僅僅是諸如血親、地緣的天然聯系，更重要的是共同體內的信任和忠誠。對于共同體，鮑曼持有理想和悲觀的論調，他認為共同體給人以溫馨的家的感覺，提供一種類似于屋頂（roof）的庇護作用。但是他悲觀的認為，共同體只存在于過去，是人們永遠失去卻法重歸的天堂；安德森則持有激進樂觀的態度，他提出“想象的共同體”，認為“任何比能面對面直接交流的原始村落稍大的共同體都是想象出來的。我們不可能認識國家中的每一個人，但是我們同屬一個民族的想象，所以可以構建起一個心理上的共同體。［2］

小結：共同體時空和文化的兩種偏向并非涇渭分明、不能共存。通常情況下，兩者出于混合的狀態，尤其是在互聯網時代，共同體的著兩種偏向具有統合的趨勢。

二、共同體偏向的邏輯：共同體的邊界、載體和基礎

（一）共同體偏向的邊界性

共同體具有偏向性，但這種偏向并不是漫無邊際的，而是存在一定邊界。在早期的原始共同體中，共同體具有地域邊界，人們在固定的范圍內形成聚集模式。只有在固定的時空內，共同體內部的法則才適用。當超過某種范圍，共同體就會有分裂的危險，或者轉化為更大社會組織的可能；在文化偏向的共同體中，共同體具有文化邊界，人們通常用文化、興趣、認知、心理等因素來區隔。文化和時空的偏向能夠觸摸共同體的邊界，衡量共同體之間的差異。

（二）媒介是共同體的紐帶

共同體應該關注在共同體內信息是如何傳播的，它以怎樣的方式塑造共同體精神。［3］共同體暗含媒介邏輯，它需要依托媒介進行交流，形成自身的文化和精神。在原始共同體中，人們更多是依賴面對面的口語傳播，語言成了共同體的媒介。面對面的交流，能夠提供真實豐富的場景，形成比較穩固的共同體；隨著現代傳播技術的發展，共同體的傳播更多的依賴大眾傳媒。大眾傳媒廣泛持久的影響力，能夠讓人們在心理上構筑一個“想象的共同體”；在脫域共同體中，人們更多的是借助網絡進行交流，互聯網成了共同體的媒介。這讓共同體的交流模式更加靈活多樣，出現了參差多態的虛擬共同體。

（三）信任是共同體的基礎

如果說，時空和文化是共同體的邊界，那么信任就是共同體邊界內唯一重要的東西。信任是共同體的通行證和堅實的內核，滕尼斯認為，信任是在現代社會拓展時空的基礎。信任讓分離的時空具有張力，讓分散的個體獲得凝聚的紐帶，讓共同體在不同的情境下具有建構的可能。尤其是在脫域共同體中，社會關系從具體情境中直接分離出來，時間和空間的缺場使得所有脫域機制都依賴于信任。

共同體具有時空和文化偏向性，并在不同的社會情境中呈現出不同的形態。不論社會情境如何改變，共同體的內在邏輯是有跡可循的。尤其是在當今互聯網時代，需要要對共同體進行共時性和歷時性總結，在共同體時空和文化偏向性上發現其規律。

［1］吉登斯.現代性的后果［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

［2］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M］.吳叡人，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3］秦瓊.共同體傳播［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