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媛娜
“發”是漢語的基本詞匯,古今都很常用。它有兩個來源,即“發”和“髮 ”,原本音義皆不同,發為平聲,髮為去聲,發的本義是發箭(把箭射出去),而髮的本義是頭上的毛。后來由于筆畫繁復,難寫難記,二者合并,漢字簡化為“發”。在此,只探討發(髮)。
發,《說文解字》:髮,根也。從髟犮聲。髮或從首,方伐切。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里解釋“發,頭上毛也。各本作根也。”
先秦時期,儒家非常重視頭發,《孝經·開宗明義》中提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是中國古代首次把頭發提升到“孝”的高度。《黃帝內經·素問》曰:“甚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發,其充在骨”,作為精血所聚之處的頭發,在此處便有了生命的含義。而在秦漢時期,人們已經將頭發視為生命的象征。清軍入關以后,滿族的政治者用“剃發”打破了漢民族的民族認同感,從而來穩固政治的穩定。到了現代,剪頭發、染頭發已經成為了一種人們追求時尚元素的活動。“發”字逐漸回歸到它原來的本義,即人和動物頭上的毛,擺脫了附加的生命觀念和政治意義。
從《孝經》開始,頭發作為身體的一部分,“不敢毀傷”便具有了一種生命的內涵。“發”在此作為一種生命的象征,古代“孝”的內涵,最重要的是就一條就是防止身體有毀傷,并且不能有任何的刑罰。《黃帝內經》中“精之處也,其華在發,其充在骨”已經將頭發作為全身精血的聚集地,顯示了生命特征的含義。而在《呂氏春秋·順民》中記載:“昔者湯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湯乃以身禱于喪林……于是剪其發,磨其手,以身為犧牲,用祈福于上帝。”這時候,“發”已經完全可以看作是生命的象征。
不同的發型發式可以用來表示不同的年齡階段,從而使得各個年齡階段的人群有了鮮明的區分特征。《說文解字》曰:“發,根也。”將“發”解釋為“根”不太好理解,所以段玉裁將其改為“頭上毛也”。“髮”是個形聲字,從髟,犮聲。其義符“髟”,為會意字,頭發下垂的樣子(《通俗文》曰:“發垂曰髟”)。所以,凡從髟部的大都和頭發的意義有關。例如,‘鬢”是鬢發(《說文》釋為“頰發也”,段玉裁注“謂發之在面旁者”);“髫”古代指小孩下垂的頭發,“垂髫”因而代指兒童,如陶淵明《桃花源記》“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古代男孩成童時束發為髻,“束發而就大學,學大藝焉”(《大戴禮記·保傅》)。所以“束發”用以代稱男子十五歲。此外,“總角宴宴”(《詩經》)中“總角”指男未冠,女未笄,泛指兒童。
《說文解字》:“髦,發也。”段玉裁注將之改為“髦發也”,并說:“發中之秀出者謂之髦發。……”“髦”本指頭發中長而秀者,引申指英才俊士和出類拔萃的人物。《詩》三言“髦士”,《爾雅》皆提到:“髦,俊也。”《釋文》云:“毛中之長豪日髦,士之俊杰者借譬為名”。在學校中,對學生的發式也有一定的要求,男生不許留長發,女生不許燙發、染發等;在監獄中,服刑人員可以自主選擇平頭、寸頭或者光頭三種發型,通過剪一定的發型服從監獄管理等。除此以外,僧人和尼姑也通過發式與普通人加以區別。
司馬遷在《史記》里以“魋結”和“編發”來稱謂滇池或洱海地區的民族。南朝人稱北魏拓跋鮮卑為“索頭”或“索虜”也來源于發式。明代以前,男子髡發而不辮者為契丹,辮發而留顱發者為女真,辮發且留額前發者為蒙古。“發”在現代少數民族中的體現:傣族為束發,其特點是將頭發打成發髻頂于腦后,或偏側于腦的一側;土家族婦女將頭發梳成形如“粑粑”,盤于腦后的“粑粑髻”,佤族都是長發,不梳辮子,以發圈把頭發隴在背后。
民族的時代變遷也能從發式中得到體現。清朝末年向民國過渡的時候,一些婦女沖破封建包圍,將發型換成了便于生活與勞動的后發髻,1915年前后,伴隨著反對清政府的行動日趨白熱化,男人流行剪辮子,婦女流行梳發髻。1920年,受西方電影的影響,一些電影演員、戲曲演員開始剪短發、留劉海。辛亥革命前后,流行在腦后梳一條大辮子,到了20年代中期,短發開始流行。改革開放激起了人們的愛美天性,就連老年婦女也不甘落后。女發式或披肩長發,或齊耳短發,或扎馬尾,各取所需,青年男子也講究發式時髦。
此外,不同意識形態間的沖突和矛盾也能從頭發的問題上反映出來,屈原通過“披發”的行為與佞臣抗爭就是一個典型。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頭發能體現出很多的文化,探討“發(髮)”不僅能夠豐富語言和文化內涵,對于民族的多樣性也有一定的幫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