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風

□原木

說起北海，你一定最先想到的是首都北京的北海公園了吧，可那不是海，是湖；說起北海，你一定想到廣西壯族自治區的北海市了吧，可那不在北，在南；而我要說的北海是海，是中國北方的海。它地處渤海岸邊、遼東半島中段，同營口港、鲅魚圈港南北毗鄰。雖然祖國的版圖上還找不到這個北海，也很難同北京的北海和廣西的北海相提并論，但是，它像一顆璀璨的珍珠被鑲嵌在環渤海經濟帶巨大的項鏈上格外耀眼，更像一扇被大海涌向海灘的美麗的貝殼，越來越引起人們的注意。

我家住在距離北海十公里的蓋州市，每年我都要來北海游玩，觀光、洗海澡。每一次來都會帶來不同的感受，都會發現新的事物新的變化，道路被不斷拓寬，路邊一望無際的田野被一幢幢高樓不斷點綴，逐漸形成一層層的迷宮。北海就好像是一塊變化莫測的魔板，從繁忙的漁港碼頭到優雅的休閑小區,從寬闊的海濱浴場到天然的海蝕地貌，一處處無不充滿著神秘、新奇，并且不斷提升人們對它的喜愛之情。而我尤其喜愛北海的風。站在海邊，就有一陣陣海風吹過，它掠過海面，跳過海灘，它掀掀你的頭發，牽牽你的衣襟，是那么的愜意，那么的灑脫，又那么令人心曠神怡。

都說北海的風很咸，我卻感到很鮮。只要你靠近北海，就能夠自然而然聞到那股新鮮、鮮美的味道，好像是赤甲紅、蝦爬子的味道，也好像是海蟹子、海蛤蜊的味道，又好像是海蠣子、海螺、海蟶的味道，其實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種誘人的味道。它使你仿佛走進了一個豐盛的海鮮宴席，又仿佛置身在海灘上支起的一個海鮮燒烤爐前……當然了，這里新鮮的風味一定和這里的環境、水質有關，這里環境優美、水質優良，所以出產的海產品味道就是口感獨特。每當你走在蓋州市的街巷里或農貿市場中，你都會看到和聽到一些流動的或固定的商販在大聲吆喝著“賣魚了，本海的！”，“剛上潮的，本海的蝦爬子呀！”……好像“本海的”就是最響的品牌，就是最亮的標簽。有人說北海的水質跟遼寧的母親河遼河有關，遼河從營口港入海，從而改變了這一海域的水質；也有人說北海的水質跟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有關，這里山勢繞岸，形成山水相依，氣候溫潤，造就溫度適宜；而更多的則認為北海的水質跟蓋州市的母親河大清河有關，大清河從蓋州市的東部山區奔騰流淌，經西河口匯入北海，那是由無數個山泉和清溪匯聚而成的，河水清澈、甘甜，怎能不使人們產生這樣的懷疑和揣測呢？而正是這些有利的條件才造就了北海獨特的鮮味兒。

都說北海的風很黏，我卻感到很綿。那是一種舒心的綿柔，那是一種溫情的纏綿。每當你沐浴在北海的海風里，就像有無數雙孩子們的小手在調皮地撩撥你，它不時揪亂你的頭發，不時抓癢你的皮膚；就像有無數的柳絮楊花飛來，纏繞你的身軀，輕撲你的臉。那是一種怎樣的溫情呀！仿佛使你置身于一個溫柔之鄉里。在北海，你永遠也看不到“九萬風云海浪深”（宋·劉兼《自遣》）的兇猛險境，也看不到“驚濤來似雪，一坐凜生寒。”（孟浩然《與顏錢塘登璋亭望潮作》）的驚心奇景，因為這里好像不刮大風。也奇怪，每年的季節性臺風來襲，不是轉向就是減弱，好像這里是狂風吹不到的地方。無論潮起潮落，無論陰晴雨雪，都顯得那樣的風平浪靜。那碧藍的海面上，像絲綢一樣柔和，微蕩著漣漪，煙波浩渺，水光瀲滟，一望無際，經常能讓人聯想到有一大群綿羊奔跑著去趕海……這真是一處理想的避風港。一艘艘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漁船，永遠都是那樣穩穩地停泊在碼頭上。因為氣輕風綿，北海更是“鳥的天堂”。這里是白鷺自然保護區，除了白鷺鳥以外，魚鷹、海鷗、海鴨、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海鳥都喜歡聚集這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它們凌空高翔，搏擊云霧；它們飛掠海面、劈波斬浪。它們有時站在桅桿上，有時趴到海灘上，“嘰嘰喳喳”、“咕咕呱呱”，一派好不熱鬧的場面呀！

都說北海的風很軟，我卻感到很堅。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看似輕輕的吹拂，卻有著感覺不到的強勁和能量，好似綿里藏針，更是柔中帶剛，有時候你在盡情享受它清爽的同時，又不得不注意躲避它的鋒芒。的確，當一艘艘漁船快速地駛向大海，如果說今天是靠著先進的機械，先進的技術來實現，那么過去的漁民出海“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蘇軾《臨江仙》），沒有風的作用，單靠人力又怎么實現呢？正是北海的風，“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王灣《次北固山下》）“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李白《行路難》）才有豐碩的勞動成果魚蝦滿倉。憶往昔，年復一年的獲取已經無法計算，而現在每年都要從海里捕撈幾千萬噸的海鮮上市，盡管這樣也不能滿足蓋州市人民的需求，以及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平，由于海產品的逐年減少，北海的漁船不得不駛向遠海黃海、東海等地進行捕撈，市場上仍是供不應求。還好隨著海上養殖業的興起，北海人依靠自己天然的海上“風水”，逐步建起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海產品養殖基地，其中有魚類、對蝦、螃蟹、海參、扇貝等等，從而使蓋州市的主要海產品供應得到了保障。正是北海的風才使北海人不斷地向大海索取，從而享受大海，依戀大海，熱愛大海，同時也使北海這個小小的漁村不斷地、默默地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據當地漁民介紹：北海這個名字的由來就是跟北海的漁業有關。解放以前，北海稱為西崴子村。解放以后，隨著農業合作化的建立，西崴子成立了農業生產大隊，生產以農耕為主，漁業為輔。后來隨著漁業的發展，漁業生產越來越受到重視，在社員的倡議下，西崴子成立了專業漁業隊，為了同農業隊相區別，“北海漁業隊”的名字就應運而生。可是不久，漁業的生產越干越強，北海的名字越叫越響，逐漸地將西崴子的名字淹沒了，由北海取而代之。

雖然“西崴子”這個古老的名字沒有了，但是圍繞著“西崴子”名字所流傳下來的民間傳說卻有許許多多……最著名的、流傳最廣的恐怕要算“九龍泉”的故事了：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居住的人家依靠打漁為生，由于這里魚類繁多，尤其是鲅魚最多，家家戶戶都能用海里打上來的鲅魚換錢、換糧、換衣，世世代代過著殷實、富足的生活。誰知這件事竟然惹惱觸怒了海里的鲅魚精，它們在海上興風作浪，搗毀漁船，傷害漁民，使得當地的漁民再也不敢到海上捕魚了。這還不夠，鲅魚精們又時常上岸作惡，推倒房屋，撕碎漁網，偷食牲畜，這讓當地的老百姓更加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一次，龍王受了玉皇大帝的旨意到下界查訪民情正好打這路過，當它看到這里一派破敗、蕭條的景象，感到很是納悶—這里不曾少降下一個點數的雨呀？怎么這里這樣窮呢？它決心要一探究竟，頓時按下了云頭來到了陸地上……它變成了一個老翁，瘦骨嶙峋，須發盡白，衣衫襤褸，背駝腰彎，拄著一根細細的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鄉間路上。很快便有鄉民放下手中的活計奔跑過來了，他們攙扶著老者，邀請老人到自家里休息，當他們來到一個簡易茅棚里，一個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捧起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開水遞到老人手上，也有一些鄰居陸陸續續地來了，有送來了衣物，有送來了干糧，老人被感動了，多么善良、淳樸的鄉民呀！當老人得知這里有鲅魚精禍害百姓時，老人氣憤地說：不要害怕，我有九個兒子專能降妖伏怪。說完，老人走出茅棚便不見了。

接下來，這里便是天昏地暗的日日夜夜；便是狂風怒吼的日日夜夜。雷鳴和電閃交織在一起，山崩和海嘯此起彼伏、輪番登場，仿佛天塌地陷般的猛烈。這是九龍子同鲅魚精的激戰，這是正義和邪惡的較量。整整九九八十一天，風雨停了，天地靜了，海面平了，戰斗才告已結束。當九位身穿金盔金甲的小將軍站在岸上，一大群飽受苦難的鄉民跪下了，他們祈求龍王世世代代永遠保佑他們平安吉祥。九龍子便各自取下身上的鱗甲一片贈給鄉民，讓他們深埋海岸，就能永鎮太平……于是，鱗甲呈龍型排列，分布沿海岸邊。不久，地下鱗甲化為九口泉眼噴發而出，甚為壯觀。直到唐太宗貞觀年間，為了紀念龍王九子的功德，鄉民才自發地修整、擴建，并以龍王九子來命名，分別是囚牛、狴犴、睚眥、狻猊、負屃、蒲牢、赑屃、螭吻、貔貅，九龍泉由此得名。說也奇怪，這九眼泉水不僅味道清冽甘甜，而且各有妙用，喝囚牛泉，能通音律，富有音樂才華；喝狴犴泉，能消災避禍；喝螭吻泉，能祈福求吉，等等。你說是不是很神。

的確，北海就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石一巖仿佛都透著靈氣。而神奇的也還是要數北海的風，你怎么會相信，無形、無色、無味的風在北海到處都可以看到它的足跡。

當我走近濱海浴場。總長2000余米的原生態天然浴場，以水清、沙細、浪緩、灘平的特點而著稱，以海洋歡樂谷、沙灘運動場、游艇俱樂部、cs海戰場的布局而聞名。當我踩在足有200米長的沙灘上，就像踩上了一塊柔軟的海綿上，當我讓海風輕拂我的臉，盡情暢享陽光海岸休閑的浪漫生活，就不難發現那一顆顆白白的、細細的沙粒，是要經過海風用海水怎樣的耐心和恒心才能淘濾出來呀！

當我走近龍宮一條街。這是長約1.5公里海岸線上的海蝕地貌奇觀，它形成于18億年前的早元古界變質巖系，是我國北方沿海少有的地質遺跡。由各種形態各異、宏偉大氣的海蝕崖、海蝕臺、海蝕穴、海蝕橋、海蝕柱等組成，并且許多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巨鯨護璽、金魚探海、十八羅漢、八戒鬧海、大象歸山、敦煌壁影、宮中女墻、玉黿鎮海等。惟妙惟肖的龍門、龍宮；盈盈仄仄的御道、御榻；以及完整、有序的龍首、龍脊、龍骨、龍尾，讓人目不暇接，流連忘返。所以，當我來到這里，就像走進一處精美的雕塑博物館。遙想海水和海風對海岸崖壁十八億年的侵蝕和風化，你會不由自主地對大自然的雕塑師發出驚奇和贊嘆：真乃鬼斧神工也！

金秋十月，當我走近最北端的紅海灘。大片殷紅的海灘映入眼簾，紅海灘，紅海岸，紅海灣，氣勢磅礴，蔚為壯觀，這是一種奇特的堿蓬草經過秋風的點染，釀造出大自然神奇的生命邑澤，創造了世外桃源的人間仙境。風靜時，似地上的毯，似天上的霞；風動時，似燃燒的火焰一片片，似飄揚的紅旗一面面。這里與盤錦的紅海灘如情人般遙相呼應，是遼東灣海域獨有的風景線。

當我走近古烽火臺。這個明朝永樂十六年建起，距今有600年歷史的古老墩臺，渾身都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巨變，當思緒穿越歷史的時空，去感受那些悲壯的戰火和風煙，不免會發出歷史古風的感嘆。

當我走近北海禪寺，走近鶴羊山蓮花觀，走近古船走廊……每一處都是一個奇跡，都顯示出北海的風特有的本色。

在北海，雖然不會欣賞到“海上生紅日，天涯共此時”壯美景象，但是日落的盛況也同樣讓人大開眼界的。只要趕上晴天就會看到，太陽西沉緩緩地降落，陽光照在波光細細的海面上，像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又像被揉皺了的綠緞。不一會兒，在水和霧、風和氣的共同作用下，太陽的形狀會一點一點變大，顏色會由亮白到橙黃，到淺紅，最后到深紅，那是少女羞紅了的臉龐，那是天宮仙女拋向人間的繡球。當太陽降到海平面時，紅霞滿天，霞光萬道，頓時我會想起中唐大詩人白居易的詩句：“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暮江吟》）可是這“半海瑟瑟半海紅”的風景怎么是大江落日的風景可比呢？而那一刻，你只會對“夕陽無限好”由衷地發出贊嘆，卻不會因為“只是近黃昏”而感到惋惜。當太陽完全融入大海，面對“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王灣《次北固山下》的情景，你會帶來一個個的神馳遐想，你會想到“漁舟唱晚”的悠情，你會想到“夸父逐日”的悲愴，你會極目眺望大海，想到隔海的對面：中華民族的驕傲—萬里長城正是從東方向神州華夏飛騰蜿蜒……你還會想到一代偉人毛澤東那首雄渾壯闊的詞《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漁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如今當我漫步在環渤海的濱海大道上，遂將北海的全貌盡收眼底。我試圖尋找那一個個簡陋的漁家村落，可怎么也找不到，看到的是一處處新穎、別致的海島漁村小區；我試圖尋找一條條泥濘、坑洼的鄉間小路，尋找光禿的山崗、凌亂的荒野，可也是找不到，看到的是一塊塊蒼翠的植物園，新型的游樂園，豪華的休閑度假區等。既有溪灣垂釣的幽靜岬角，又有追古溯源的古老遺跡；既有像金色飄帶般的木棧道，又有像宇宙星球般的摩天巨輪。山海相連，林泉棋布，交通縱橫，花團錦簇，十步一景，百步一境，自然和人文的完美結合，古典和現實的相互交融，使我們真切感受到歷史的長風和時代的雄風帶給北海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斷演繹著北海之風光—風景—風物—風情一篇篇史詩般的神話。

誠然，北海的風雖然不會像“春風又綠江南岸”那樣神氣，也不會像“秋風起兮云飛揚，草木黃落兮雁南歸。”那樣神秘。但是，北海的風就是以別樣的風格改變著一切，風兒送來了天上的福祉，送來了海上的訊息，送來了陸上的變遷，它以無形的力量支撐起一地、一方的崛起，支撐起濱海發展的千秋大業。據來自官方的信息：作為營口市政府確立的北海新區，幾年來，從新區的規劃設計到新區的全面建設；從沿海環境的開發利用到一個個產業集群落地生根，始終堅持“以工業夯實力，以商貿增活力，以旅游展魅力”的發展戰略，致力于把營口“北海海洋公園”打造成為東北地區最佳的濱海旅游目的地，提升北海新區的綜合影響力，帶動新區工業、商貿服務業的共同發展。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又一個現代化的海濱都市會悄然出現在環渤海的經濟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