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

□付慧

墓地里，風有些涼，一老一小的身影被斜陽拉得很長很長。

“淑賢，我現在身體很好，有曉蘭照顧著，你就放心吧。”

葛老夫婦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子軒大學畢業后去美國讀研，畢業后娶妻生子定居在了美國。女兒子寧也是大學畢業后遠嫁到江南。兒女都不在身邊，葛老的生活中似乎缺了一點什么。尤其是老伴去世后，葛老更是形單影只。兒女幾次想接父親同住，可葛老始終不答應：“你們都忙自己的吧，我能照顧自己，我要陪著你們的母親，她害怕孤單。”

葛老的家在凈月潭邊，是一幢獨門獨院的小別墅。購房時，子軒特意幫父親挑選了一套臨水的小院。他說：“這房子依山傍水空氣好，環境又安靜，正好適合爸爸養生。”

子軒、子寧又在家政服務公司，給葛老找了保姆曉蘭。一切都安排妥當后，子軒、子寧返回了自己的家。

在窗口暖暖的橘色中，常常映出一老一小的身影。

轉眼間，三年過去了。

一天夜里，子軒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父親在電話里興奮地說：“我要結婚啦。”

“結婚！”子軒驚愕著。

“我要和曉蘭結婚。”子軒大吃一驚，懷疑自己聽錯了。父親完全可以做曉蘭的爺爺，怎么可能結婚？倏地，他想到了一件事，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曉蘭的家境很困難，弟弟上學都是靠鄉親們湊的錢。”

這肯定是一個陰謀，曉蘭對父親做了什么？越想越可怕，他趕緊抄起電話打給妹妹子寧：“父親要娶曉蘭你知道嗎？”電話另一端，子寧沒聽清楚：“你說什么？誰娶曉蘭？

“父親要娶曉蘭！”

“不可能。”子寧不相信。

“是真的，父親剛剛打過電話來。”電話里突然沒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子寧突然大喊一聲：“真是胡鬧！”

幾天后，子軒和子寧回到了家。看見父親紅光滿面談笑風生，兄妹倆放心了。

子寧仔細查看著家中的一切，房間里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她又來到了院子里，雜草叢生的院子，被曉蘭拾掇成了小菜園，朝天椒、西紅柿紅彤彤的一片，這是父親每餐必備的菜肴。

臥室里，子軒問父親：“曉蘭逼你娶她？”

“你給我住嘴！不許你這樣說。”葛老身體有些顫抖。

“你想過沒有，她是咱們雇來的保姆啊，別人會怎么看？”

“這是我自己的事,管別人干什么。”

“她肯定是為了房子和財產！”子軒忿忿地說。

葛老盛怒，用手指著子軒：“你，混蛋！！”

幾天后，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葛老沉沉地睡去了，享年85歲。

曉蘭哭成了淚人。

當子軒翻看父親的遺囑時，曉蘭搶過遺囑說，如果我不簽這份遺囑，老爺子就絕食。

說完曉蘭把手里的遺囑撕碎。之后曉蘭又說，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人活著最重要的是要讓自己的心干凈。

一陣沉默。

此時，小菜園里的朝天椒、西紅柿被陽光滿滿地照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