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本女性文明中的近代曙光

董麗仙

通過分析文獻資料和出土文物，我們可以看出古代日本女性展現(xiàn)了其獨特的一面。譬如說，古代日本女性的社會地位遠遠高于中國女性；古代日本女性在政治上的活躍程度也遠遠勝過后世的日本女性。即使是散見于日本物語中的庶民男女，其身份地位也并沒有太顯著的差別。本文將從參政權、經(jīng)濟權和婚姻權探討古代日本女性文明中的近代要素，并考察古代日本女性文明的去向，希望能夠給當代女性的發(fā)展提供一定的啟示。

一、參政權

考古學者今井堯認為日本彌生時代的首領墓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女性的，而且有些女性以兵器為陪葬物。到古墳時代后期，雖然男性首領占絕大多數(shù)，但是依然存在女性小首領。《風土記》是由元明天皇在公元713年下令編撰的地方志，其中多次記載了日本各地的女首領反抗大和朝廷的故事。她們像邪馬臺國的女王卑彌呼那樣擅長咒術，既是當?shù)氐淖诮淌最I，又是政治首領。我國史書《魏志倭人傳》也對邪馬臺國的女性政治地位做過描述，即“其會同坐起，父子男女無別”。即使是到了奈良時代，貴族女性不論婚否都可以作為女官在朝廷中當差。地方上的豪族女性也有不少人作為采女長年在宮中供職，最終身居高位，或者被任命為家鄉(xiāng)的地方官“國造”。正是因為有這么多女性活躍于政界，日本歷史上才出現(xiàn)了好幾位女帝。

二、經(jīng)濟權

在當代社會，子女可以平等地繼承財產(chǎn)，古代日本人也是采取諸子均分父母財產(chǎn)的原則。除了繼承財產(chǎn)，古代日本女性還可以開墾土地，并擁有新土地的所有權。另外，日本在成為律令制國家之后采取了租庸調制。當時的田被稱為“口分田”，男子可以分到二段，女子可以分到男子的三分之二。百姓根據(jù)田地的面積來繳納田租。近年來出土了九世紀左右的木簡，其中記載了被稱為“里刀自”的女戶主指揮男女插秧的情景。從中可以看出在九世紀之前日本女性和男性一樣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在庸和調方面，男子主要從事徭役和兵役，女子主要是將生產(chǎn)出來的布匹上繳國庫。日本最古老的和歌集《萬葉集》第521首也記載了女性生產(chǎn)布匹的場景。即“庭に立つ 麻手刈り干し 布さらす 東女を 忘れたまふな”。在當時，日本百姓還需要將白米運到都城供天皇和官僚們享用，而舂米的工作則由女性來承擔。《日本靈異記》以及各種木簡經(jīng)常描繪“舂米女”勞動時的身姿。

三、婚姻權

古代日本的婚姻形態(tài)被稱為“妻問婚”，即訪妻婚。在當時，男女可以互相稱呼對方為“妻”。只要有中意者，男女都可以向對方求愛或求婚。如果對方同意，兩人就可以立馬在一起。當然，也有之后舉辦婚宴的，上層階級還有媒人。但是即使結婚了，他們也并沒有立馬住到一起，而是白天仍和自己的父母兄弟一起生活，等到晚上了再去對方家，第二天一早再趕回去。女的也可以到男方家里，但是以男的到女方家居多。孩子一般歸女方撫養(yǎng)。有些人在有了孩子之后住到一起，也有些人一輩子訪妻。若雙方不再來往，則意味著離婚。訪妻婚這種婚姻形態(tài)雖然體現(xiàn)了婚姻的自由度和對等的男女關系，但是正因為不受約束，所以往往不穩(wěn)定，不利于社會的和諧發(fā)展。

四、古代女性文明的去向

隨著私有財產(chǎn)的出現(xiàn)，在體力上占優(yōu)勢的男性逐漸取得支配地位。五世紀以后的巨大古墳不再埋葬女性首領，男權中心的趨勢在上層階級愈加明顯。設立于八世紀初的國家行政機關被男性所壟斷，納稅也只能以男性的名義來實行。律令制國家體制雖然將女性排除出公眾場合，但是男女的經(jīng)濟差距不明顯，女性依然活躍于公開場合。九世紀以后，上流貴族女性已經(jīng)不能作為女官在朝廷任職。平民女子盡管擁有土地，并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但是被登記在納稅簿上的卻是男子。也就是說，男性對于政治權力的掌控強化了其經(jīng)濟所有權。到十世紀以后，以家庭為單位的生產(chǎn)勞動比重逐漸增加，家庭和夫婦的關系更加緊密。這種生活形態(tài)雖然帶來了更加穩(wěn)定的婚姻關系，但是由于經(jīng)濟實力和政治權力的差距，夫妻關系不再對等，女性逐漸依附于男性。

五、結語

古代日本女性擁有較大的參政權，較好的經(jīng)濟實力和訪妻婚習俗讓男女雙方享受了對等的婚姻關系。這些都是古代日本女性文明中的近代要素。但是，隨著私有財產(chǎn)的出現(xiàn)，男性逐漸奪取兩性關系的話語權，并通過國家公權力進一步強化男權話語。也就是說，經(jīng)濟地位的衰退和國家公權力的約束使女性被邊緣化。為了當代女性的全面發(fā)展，我們可以從經(jīng)濟層面和國家政策層面探討解決女性問題的方略。另外，訪妻婚雖然體現(xiàn)了婚姻的自由度和對等的男女關系，但是不利于組建穩(wěn)定的婚姻關系。以男性家長為中心的生活形態(tài)雖然強化了家庭和夫婦的關系，卻讓女性愈發(fā)依附于男性。如何讓穩(wěn)定的婚姻關系和對等的兩性關系并行不悖，這是我們今后應該不斷思考的課題。

注釋

①筆者譯：請君莫忘東國女子！她站在庭院里又是裁剪苧麻，又是晾曬布匹。

[1]女性史綜合研究會.日本女性史——第1卷原始·古代[M].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85.

[2]肋田晴子,等.日本女性史[M].東京:吉川弘文館,1989.

[3]義江明子.古代女性史への招待——〈妹の力〉を超えて[M].東京:吉川弘文館,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