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咪呀2》女性主題的表達

楊偉超 陳偉哲

(防災(zāi)科技學院，河北 三河 065201)

“Mamma Mia”直譯為“我的媽媽”，在意大利語中有“我的媽呀”“我的天啊”的意思。《媽媽咪呀》改編自百老匯同名舞臺劇，講述了希臘小島上經(jīng)營旅店的單親媽媽唐娜和女兒蘇菲的故事。自幼和媽媽一起生活在希臘小島上的蘇菲在舉行婚禮前偶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世的秘密，為了讓親生父親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她瞞著媽媽邀請三個可能是她父親的男人來到了島上。

《媽媽咪呀2》作為續(xù)作，將敘事時間安排在母親唐娜去世一年后，但是劇情并沒有平鋪直敘，而是采用母親唐娜年輕時的情感經(jīng)歷與女兒蘇菲重建旅店舉行典禮雙線并行的敘事結(jié)構(gòu)，使時空交錯，相互輝映。年輕的母親與年輕的女兒同時出現(xiàn)，回憶與當下混合剪輯，令影片產(chǎn)生了懷舊動容和現(xiàn)實沉醉的強烈的情感體驗，提升了觀眾的觀影效果。

影片陌生化的異域風情與歌舞形式，非常具有感染力和沖擊力，迥異于東方傳統(tǒng)觀念的情感體驗與生活體驗，拓展了觀眾的視野與思維空間，而前作的女性主義主題在《媽媽咪呀2》中也得到了繼承并有所發(fā)展。

一、角色設(shè)定的女性主義表達

(一)唐娜

母親唐娜是《媽媽咪呀》系列電影的靈魂角色，在前作中，她是獨自撫養(yǎng)蘇菲長大的單親母親，正是她年輕時的一段浪漫而“荒唐”的經(jīng)歷，才造成了女兒蘇菲意圖尋找真正父親參加婚禮的窘迫境遇。對于過去那段經(jīng)歷，唐娜用了“荒唐”二字來總結(jié)，并說那段時光已經(jīng)過去了，她并不懷念。但是，在唐娜的內(nèi)心深處，她依然渴望愛情，并懷念著青春歲月。

影片中關(guān)于唐娜的段落由女兒蘇菲的一句“她去哪兒都會遲到”引出。鏡頭切換至年輕的唐娜出席大學畢業(yè)典禮時的場景。作為畢業(yè)生代表，她并沒有循規(guī)蹈矩地進行畢業(yè)致辭，反而在這里掀起了一場歌舞風暴。她唱著、跳著，恣意揮灑著青春，毅然帶著自己的行李箱，踏上未知的尋求夢想的道路。

但是，唐娜并非毫無目的，相反，她是一個目的明確、意志堅定的人。唐娜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人生的幾個重大選擇上，她都做出了自己的決斷：(1)得知一見傾心的戀人山姆已經(jīng)有未婚妻，她立刻選擇放手，讓山姆離開；(2)愛上希臘小島，決定留下來，即便放棄外面更廣袤的世界也在所不惜，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這里是自己想要生活的地方；(3)得知自己懷孕，無論有多大的風險、多艱難的未來，她都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并且為此做好了一切準備。事實證明，唐娜的選擇是對的，她不但自己撫養(yǎng)大了女兒，并將女兒教育成一個樂觀開朗又勇敢堅強的女孩。

在唐娜人生中，三段重要的情感，都由她主動選擇，并接受此后的一切后果。這是成熟與負責的表現(xiàn)。她既沒有因為遇人不淑而抱怨，也沒有因為成為單親母親而自怨自艾，相反，她一直有著堅強的意志和堅定的信念，將自己的人生過得非常精彩。在每一段情感中，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唐娜都擁有獨立的人格與思考，因為父親在她的情感與生活中的“缺失”，使她的生活中缺少父權(quán)話語的影響，母親的忙碌與“不在場”，也讓唐娜相對于其他女孩顯得更為獨立。這是她性格形成的基礎(chǔ)，也是她勇于追求夢想的力量。

(二)蘇菲

前作《媽媽咪呀》中古靈精怪的蘇菲，還帶著女孩天真不諳世事的任性，到《媽媽咪呀2》中，蘇菲有了明顯的成長。在追隨母親的腳步，替母親完成夢想的過程中，她一點一點了解母親的過去，更加理解母親對于自己深厚的情感與期許。在實現(xiàn)母親夢想的路上，她也完成了自我的成長，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

與母親唐娜一樣，蘇菲同樣勇敢，面對情感絕不遷就，選定目標后就勇往直前。她繼承了母親的獨立精神，母親留給她的精神財富，遠超過其他財產(chǎn)。在與母親經(jīng)歷的相互映照中，蘇菲明白自己所擁有的遠比母親要多。雖然父親仍然“缺位”，但是有三個男人默默站在父親的位置上關(guān)注著她的成長。母親當年只有一棟勉強安身的破舊木屋，孤獨地面對生產(chǎn)，她卻重建了旅館，并且擁有眾多親人朋友的陪伴。

二、敘事主題的女性主義表達

基于以上原因，《媽媽咪呀2》在前作的基礎(chǔ)上開辟出的全新的敘事空間，以唐娜和蘇菲為雙女主演繹劇情，跨越時空，將25年前唐娜與三位戀人的感情經(jīng)歷和當下女兒蘇菲的現(xiàn)實經(jīng)歷交錯在一起，伴隨著現(xiàn)實時間線中人物的對話及情節(jié)，同時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產(chǎn)生了跨越兩段時空的情感對照與催人淚下的穿越式情感互動。母女兩人之間的情感，并沒有因為母親的離世而漸漸淡忘，而是在女兒蘇菲實現(xiàn)母親唐娜夢想的過程中，在對唐娜情感經(jīng)歷的回溯中，在蘇菲逐漸成熟的人生經(jīng)歷中，更加緊密親切，彼此理解。

女主角與母親命運軌跡時而重合，時而并行，兩代人經(jīng)歷不盡相同，但有著同樣感人至深的力量。影片中，唐娜的兩位好朋友面對情感直言不諱，勇于追求，也是其女性主題的精彩環(huán)節(jié)。影片最后，年輕時的唐娜、年老時的唐娜與現(xiàn)實中的蘇菲同時出現(xiàn)，掀起了回憶與情感聚集的高潮。溫馨、催淚，女性的堅強意志與母性的偉大堅強，塑造了母女兩代人獨立勇敢的人格與魅力。

三、視聽語言的女性主義表達

芭芭拉·弗雷德里克(Barbara Fredrickson)和托米-安·羅伯茨(Tomi-Ann Roberts)提出了客體化理論(objectification theory)。他們認為，女性觀眾在收視的過程中會不自覺地內(nèi)化男性對于女性作為性欲客體的要求來檢視自身，并會采取實際行動向這些社會規(guī)范靠近以得到男性的認可，從而最終成為失去自主性的性別主義的犧牲品。

影片或熱情洋溢或舒緩動人的旋律，配合著直抒胸臆的歌詞以及張揚恣意的舞蹈，奠定了影片歡快幸福的情感基調(diào)。影片中隨著海風而來的歌聲，帶來無盡自由的空氣，令人覺得當下充溢著飽滿的甜蜜，而未來則有無限的可能。以女性視角展開的《媽媽咪呀2》，充滿詩意與浪漫主義色彩，“父親”的缺失，意味著“父權(quán)”力量的影響在影片中微乎其微。在影片中，女性擺脫了被“凝視”的地位，勇敢地追尋愛情與夢想，對未來有著更獨立自主的判斷與選擇。載歌載舞的形式，襯托出女性奔放的情感與勇敢的承擔。“媽媽咪呀！”在歌詞中反復(fù)出現(xiàn)，呼應(yīng)影片的名稱，帶有詠嘆調(diào)般的感嘆以及對女性身份的贊頌與呼喚。

四、結(jié) 語

在國產(chǎn)電影與中國記憶之中，女性一直以苦難者忍辱負重的形象出現(xiàn)，尤其是單親母親的形象，在中國電影中，大多是辛勞的、隱忍的、艱難的。“在難于承受的歷史記憶與現(xiàn)實重負面前，女性形象將以歷史的殉難者、靈魂的失節(jié)者、秩序重建的祭品，背負苦難與懺悔而去。”我們很少能在電影這一傳播媒介中，看到如此自由奔放、積極樂觀的單親母親和女兒形象。無論是充滿異域風情的希臘小島，還是載歌載舞的生活場景，都為大眾締造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女性群像，傳遞出激勵振奮的精神底蘊。這種豁達的精神值得國產(chǎn)電影借鑒，但是，同樣需要警惕的是過猶不及，如果大量塑造此類形象，容易誤導(dǎo)受眾，造成單親母親撫養(yǎng)子女十分輕松的假象，令大眾對單親母親的生活造成誤解。

《媽媽咪呀2》的女性敘事基調(diào)，改變了影片常見的單親母親的刻板印象，在心理層面滿足了女性觀影者的精神需求，慰藉了相似經(jīng)歷人群的心靈，同樣也帶給女性獨立面對生活的勇氣和信心。影片通過賞心悅目的視聽語言，打造了女性理想中的烏托邦，既有其積極的意義，也有令人擔心的隱憂，不過影片總體上傳達出的幸福感與樂觀基調(diào)，非常值得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