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情書》猶在
——淺析電影《情書》

蘇晉瑤

（山西大學，山西太原 030003）

1 總體感知

電影《情書》（《Love Letter》）是日本導(dǎo)演巖井俊二自編自導(dǎo)的一部愛情電影，于1995年上映，由中山美惠、豐川悅司、柏原崇等人主演，它改編自導(dǎo)演巖井俊二的同名小說《情書》，講述了一封原本是寄往天國的情書，沒想到竟然收到了同名同姓的人的回信，并且在不斷的信件來往中終于知曉這其中的緣由，而且在這一過程中，挖掘出一段青春年少時的美好與純真的愛情故事。

2 寓意與象征

2.1 感冒之病/愛情之病

影片中塑造的女藤井樹一直都是伴隨著感冒的癥狀，從一開始郵差送信過來，她便戴著口罩，此時接收到一封陌生人的來信，調(diào)皮可愛的她在信中回復(fù)到：“我很好，只是有些感冒，”以及之后的她一直都是被感冒所困擾著，直到一次母親準備出門，導(dǎo)演通過母親梳妝臺前的鏡子巧妙地將母親與女藤井樹放在同一畫面中，此時母女二人的對話便是母親有些責備地問女藤井樹為何不去醫(yī)院看病，之后母親便在看新房的路途中把女藤井樹放在了醫(yī)院門口，同時也是在這期間，讓觀眾知道女藤井樹的爸爸便是由于感冒引起的肺炎而去世的，在整個影片中，直到女藤井樹躺在病床上，此時影片交叉剪輯渡邊博子在雪地里大喊：“你好嗎？我很好。”另一邊在病床上的女藤井樹也在呼喊：“你好嗎？我很好。”實則，女藤井樹在睡夢中顯然是在呼喚男藤井樹，從此之后，女藤井樹的感冒癥狀便好轉(zhuǎn)，我們在這其中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這是一種愛情的力量，呼喚到自己的初戀，呼喚其已被塵封的記憶。

2.2 “藤井樹”樹/男藤井樹

導(dǎo)演在這部電影中寄予著很多自己所想要表達的思想。女藤井樹的爺爺在院子中曾經(jīng)種下一棵名叫：“藤井樹”的樹，這顆樹已經(jīng)長得如此健康，如此茂盛，它仍舊茁壯成長。這棵樹有著它獨特的寓意，好似在象征女藤井樹以后將會像這棵樹一樣，健康成長。女藤井樹與他的父親有著同樣的病情，但是她并沒有重蹈父親的覆轍，這似乎是導(dǎo)演有意為之，同時也是女藤井樹的爺爺一次自我的救贖，兒子的逝去讓他難以釋懷，在女藤井樹危及生命之時，女藤井樹母親對于爺爺?shù)呢焼枺莱隽俗约簝?nèi)心對于丈夫逝去的悲痛，爺爺執(zhí)意要背著女藤井樹去醫(yī)院，不等待救護車，女藤井樹的母親便責問爺爺，你想讓你的孫女和你兒子的結(jié)果一樣嗎，爺爺最終說，這是你的女兒，由你來決定。爺爺說不用走的，用跑的。其實爺爺曾經(jīng)精細地算過時間賬，即使是他們自己去醫(yī)院，也比救護車所用時間短，最終，母親還是同意讓爺爺背著女藤井樹去了醫(yī)院，雖然爺爺年邁的身子也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但爺爺這次終于釋然了，因為女藤井樹得救了，這一得救不僅是女藤井樹的得救，同時也是全家人的得救。同時，這棵樹也象征著男藤井樹其實并沒有離開她，而是一直在身旁守護著她。男藤井樹雖然不幸離開，但這一棵樹取名藤井樹，顯然是在暗示或者是一種象征。男藤井樹對于女藤井樹在青春時期羞澀的暗戀，在圖書館的借書卡中寫下藤井樹，顯然這是女藤井樹的名字，在英語試卷發(fā)下后故意延長時間仔細研究正確答案，以及之后男藤井樹選擇與一個和女藤井樹相貌如此相似的渡邊博子談戀愛，這些都表明了男藤井樹對于女藤井樹的心意，在女藤井樹家種著一棵藤井樹樹，這便是象征著男藤井樹其實一直在女藤井樹身邊，從未離開。

3 拉康的精神分析學

3.1 想象界

在拉康的精神分析學中，關(guān)于想象界——幼兒在這一時期對自我的認同是通過鏡像認同發(fā)生的，這種認同是一種意象上的認同，而意象是一種想象，并非真實的自我，因此稱為想象界。

影片《情書》給人的印象或許是以唯美、含蓄而雋永的，但其實其中也蘊含著驚恐元素。在影片中，女藤井樹本以和母親去看新房的路途中，被母親“騙”去醫(yī)院看病，在等待的過程中，女藤井樹好似做了一個夢般，女藤井樹的目光向前方極目遠眺，最先呈現(xiàn)的畫面猶如恐怖片般驚懼，莫名的光線異常恐怖，不知由來，之后便是驚現(xiàn)一輛無人推的醫(yī)院吊瓶的平車，這一畫面的確十分具有恐怖片的元素，炫目刺眼的不明光線，好似可以無人“駕駛”的平車，在空蕩蕩的醫(yī)院樓道里，著實給人一種驚悚之感，但顯然隨著鏡頭的移動，我們都能感受到在平車上的人是女藤井樹的父親，之后便突然出現(xiàn)奔跑的醫(yī)護人員，隨著慢鏡頭的展現(xiàn)，平車經(jīng)過女藤井樹的身邊，特寫鏡頭顯示出父親那痛苦而猙獰的面容，之后鏡頭出現(xiàn)母親和爺爺焦急的面孔，女藤井樹與母親、爺爺好似隔著十分遙遠，女藤井樹不知所措，鏡頭反打，母親與爺爺在另一處呼喚，母親急切的呼喚女藤井樹快速跟上來，緊接著慢鏡頭且?guī)в谢蝿拥漠嬅娣创虻脚倬畼洌倬畼溥~著艱難的步伐走向急診室門前，此時鏡頭又呈現(xiàn)出一種炫目的光線，好似泛著霧氣一般縹緲、驚懼。推開門的一剎那，畫面卻是中學時的女藤井樹，然后與現(xiàn)在的女藤井樹進行畫面的對切，之后是中學生點名的場景，隨著現(xiàn)實中護士不斷呼喚女藤井樹的名字，這一想象（夢）才終止。

由巖井俊二監(jiān)制的電影《戀愛中的城市》中有一段關(guān)于《情書》的表述，在第四個單元北海道篇中，度蜜月的小江和阿全在北海道沐浴溫泉，此篇一開始，便是小江在講述《情書》的大致情節(jié)，講述得十分動情，但他的丈夫在一旁卻冷冷地回答了兩個字“有鬼！”“有鬼”二字，應(yīng)該不是隨意地脫口而出，巖井俊二導(dǎo)演在此或許想借機表述自己導(dǎo)演的作品《情書》也并非像表面上的那樣唯美，這或許也是影片中出現(xiàn)驚懼鏡頭的間接例證吧。

3.2 鏡像理論

拉康的鏡像階段理論描述的是人在6—18個月的生命經(jīng)驗，這是個體生命史、主體形成的最重要的階段，在這一時期，當嬰兒被抱到鏡子前，從不能辨認自己的鏡中像到能夠認出自己的鏡中像，并開始迷戀自己的鏡中像的過程。

在精神分析中有這樣的一句表述：忘我的他戀，同時也是強烈的自戀。影片中，渡邊博子對于男藤井樹所表現(xiàn)出的愛可以說是一種忘我的他戀。她一直不想相信男藤井樹的離開，不愿接受這一缺席，在男藤井樹去世的祭奠儀式上，出席儀式的人們似乎都談笑風生，就連男藤井樹的父母都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兒子離去的傷痛。父親迫不及待地想在儀式后與他人喝酒，母親卻佯裝自己頭疼想快速離開，昔日最好的朋友們也找借口沒能來參加，只有渡邊博子一人依舊虔誠地雙手合十，因為渡邊博子拒絕遺忘，也無法忘記那份美好的愛情，在她的世界中，男藤井樹并未離開，這是一種缺席的在場。同時，就精神分析學而言，渡邊博子對于男藤井樹的愛實則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他戀的極致，便是自戀。“當人們墜入情網(wǎng)，感到自己深深地愛戀著對方的同時，也愛戀著戀愛中的自己和自己深切，沉醉的愛；同時，戀愛中人在愛人那里獲得的正是某種終于完滿的理想自我的鏡像。就自戀而言沒有比戀人的目光更好的鏡子了。”因而渡邊博子久久不能從與男藤井樹的愛戀中走出來。而國中時男藤井樹對于女藤井樹那羞澀的暗戀，其實同樣也是一種鏡像關(guān)系，由于二者有著相同的姓名這一能指，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正是由于同樣的名字所產(chǎn)生的一些誤會，鬧劇或者尷尬，使得二人才有更多的接觸機會，雖然女藤井樹在中學時代并沒有感受到這份羞澀的愛情，但是男藤井樹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愛上了這位與自己有相同姓名的女生，其實這便又是一次自戀的投射，雖然女藤井樹在當時并沒有像男藤井樹那樣，在圖書館借書卡的背面寫上藤井樹，在后面素描女藤井樹的肖像那樣明顯的表現(xiàn)，但同樣可以感受到女藤井并不排斥男藤井樹，二人在圖書館的工作她幫他分擔；當兩人拿錯英語卷子時她幫他手搖車燈來照明；她幫他友好地介紹女朋友；當男藤井樹要離開時，來到女藤井樹家門口，女藤井樹表現(xiàn)出一種羞澀中蘊含著欣喜的神情；她在教室把同學們放在男藤井樹課桌上的菊花扔在地下等這些細節(jié)中便能感受到。因而其實這是一種雖然沒能發(fā)生的戀愛，但其實也同樣是戀愛了鏡子中的自我。

4 結(jié)語

對于經(jīng)典電影《情書》，影片中有著許多值得分析與探討之處，影片值得我們借鑒、學習、研究的地方仍需我們不斷探索。本文在淺析的過程中只是從幾個方面來進行淺析的，仍需不斷學習與交流。導(dǎo)演巖井俊二雖然是在二十多年前創(chuàng)作的這部影片，但其帶給我們的藝術(shù)魅力一直感染許多人，可謂時光荏苒，《情書》猶在。

[1]戴錦華.電影批評[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

[2]清真人,洪旗.現(xiàn)代日本的青春——巖井俊二的影像世界[J].世界電影,2002,(04):149-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