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聽
《荷馬史詩》是吟游詩人荷馬根據民間傳說編纂而成,包括《伊利亞特》和《奧德賽》兩部分。史詩的核心內容取自特洛伊戰爭,《伊利亞特》描述了希臘英雄遠征特洛伊的故事,《奧德賽》則講述了特洛伊淪陷之后,英雄奧德修斯歷經磨難重返故土的事跡。依據《荷馬史詩》的描述,特洛伊戰爭起源于諸神之間的爭端,最終因特洛伊的小王子帕里斯誘拐了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倫而將戰火引到人間。
/麗達與天鵝/保羅·塞尚

/大浴女/保羅·塞尚
/水果盤、杯子和蘋果/保羅·塞尚
海倫是希臘神話中的絕色佳人,是宙斯與斯巴達王后麗達的后代。麗達的美貌吸引了宙斯,宙斯為了避開妻子赫拉的監視而變化成一只鵝與麗達相遇。在西方美術史中,麗達與天鵝的故事不僅吸引了諸如達·芬奇、米開朗琪羅、丁托列托等古典藝術家的關注,也吸引了現代藝術家們的注意。保羅·塞尚(Paul Cezanne,1839—1906年)年輕時候參加過印象派畫展,不過他最終脫離了印象派,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人們將塞尚、凡·高和高更的風格稱為“后印象派”。后印象派不是印象派繪畫發展的后期,后印象主義者們信奉的藝術理念與印象主義者們完全不同。19世紀的印象派畫家們發現古典繪畫只是表現了物體的素描關系而忽略了色彩關系。事實上,人眼所見的顏色跟光線有關——有了光才有色彩,不同光線照射下物體呈現的色彩也不同,所以莫奈喜歡在不同時間、不同光線條件下表現同一物體。因此,印象派只是西方繪畫模仿自然的最后階段,而以塞尚為代表的后印象派畫家們卻從對自然的模仿走向了對內心世界的表現,塞尚也被稱為“現代藝術之父”。《麗達與天鵝》是塞尚少數的神話題材作品之一,作品的主題雖然來自古典神話,但是繪畫風格與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等古典畫家的作品已經相差很遠了。塞尚筆下的麗達很難用“美貌”一詞形容,麗達不是觀眾喜歡的那種古典美女,她既沒有精致的五官也沒有修長的身材。是的,塞尚似乎并不在乎麗達是否符合觀眾預期的審美理想,也不在意繪畫是否與自然的真實一致,在他眼里繪畫就是繪畫本身,不需要用繪畫模仿自然的真實,他聲稱“藝術乃與自然平行之和諧”。塞尚甚至刻意留下了輪廓線和筆觸,這些在古典繪畫中都是被刻意隱藏的東西——為了讓作品看起來和真實一樣。塞尚習慣用藍灰色勾勒輪廓線,在隨后的刻畫中,輪廓線的痕跡并不會被隱沒,而是通過不斷強調陰影線使其逐漸圓潤起來。
塞尚有些作品并不太容易解釋,他的《大浴女》約創作于1898年至1905年之間,是他少有的女性裸體作品,因為他不敢直面裸體模特寫生,這個問題困擾了畫家一生。浴女的題材深受19世紀畫家歡迎,最為著名的作品當屬新古典主義畫家安格爾作于1862年的《土耳其浴室》。相比之下,塞尚的浴女并不漂亮,甚至有些“面目猙獰”,她們肢體僵硬,像是戴著面具的人偶。人們常用塞尚的名言“大自然的形狀總是呈現球體、圓錐體和圓柱體的效果”來解釋畫家作品,并把他視為立體主義藝術的啟發者。塞尚想表現堅實感和深度感,因此他將人物也歸納為簡單的幾何形體,以防止復雜曲線的干擾,在他眼里浴女和普通靜物別無二致。塞尚的靜物畫像是笨拙的末流畫家的胡亂涂抹,傳統的焦點透視法不復存在:他想讓水果露出來,便將盤子的口沿畫得寬了一些;他覺得畫面左邊有些空,就將盤子的一邊往旁邊“拽”。塞尚對創造視幻空間不感興趣,他想研究顏色與造型的關系、他想讓桌子上的蘋果分量感十足,而不打算讓蘋果“看起來像真的一樣”。塞尚對印象派瞬間的感官效果不滿意,取而代之的是對永恒的追求。
/永恒的記憶/達利
/原子的麗達/達利
西方藝術史中,宗教和神話題材常見于畫家的創作之中,而追求繪畫表現自我的現代派藝術家們則很少涉及這些題材的創作,但也有例外,超現實主義者達利同塞尚一樣,賦予了“麗達與天鵝”新的解釋。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i,1904-1989年)瘋狂地迷戀奧地利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理論,認為人的心理活動由意識、前意識和潛意識組成,潛意識在夢境中得以釋放。達利用繪畫表現夢境以向弗洛伊德致敬,他的作品常常荒誕不經,如夢境一般。《原子的麗達》中麗達是以畫家妻子加拉為原型描繪的,加拉如古典美人一般嫻靜端莊,她與身邊天鵝的關系若即若離。《原子的麗達》創作動機來自于1945年廣島原子彈爆炸,達利有感于原子彈毀滅性的力量而作,古典大師筆下溫柔嫵媚的麗達此刻變身為理性的原子女神。當然,這幅《原子的麗達》也是達利向加拉表達愛意的作品,陪伴在加拉身邊的天鵝也是達利的化身。1929年,25歲的達利第一次見到加拉的時候便愛上了這個俄羅斯女孩,雖然加拉比達利年長9歲,而且彼時已是詩人保羅·艾呂雅的妻子,但達利毫不介意,他驕傲地宣稱:“我愛加拉,勝過我的父母,勝過畢加索,甚至勝過金錢。”從此,加拉成為達利作品中頻頻出鏡的女模特,成為他的繆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