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云朵的少年

文/落安 圖/滄玥

她的笑里似乎有魔力，連帶著原本陰郁的他一起明媚起來。如春風吹過冰原，融化了他心里某處角落，他忍不住想要朝她靠近。

一

顧南延是被室友拖著來C大湊熱鬧的。據說今天是C大的百年校慶，酷愛社交的室友在朋友圈里翻到布置得富麗堂皇的禮堂照片，游戲都來不及退，就拖著剛睡醒的他一路飛奔到C大的禮堂。

雖說C大和他就讀的Y大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但走過人行道過來串門還是頭一遭。以至于在C大的禮堂里重逢洛云輕，于他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場面。

如果不是看到對方右眼角下標志性的心形胎記，顧南延幾乎不可能認出洛云輕來。

她個子躥了不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的嬰兒肥盡數褪去，露出精致的五官，黑海似的雙眼里添了幾分冷漠，更襯得她氣質凌冽。

他看著舞臺上的放映著她模樣的大屏幕，一時間無法將此刻光芒萬丈的她與曾經穿著加肥校服、圓潤笨拙的她相重疊。

仔細算了算，他們不過是一年未見，她像是經歷了結蛹的毛毛蟲，用一年時間蛻變出另一副模樣。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舞臺邊上正在翻看主持稿的她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眼朝他這邊看來。四目相對，是故人久別的重逢，她卻沒什么反應，目光在他身上停頓幾秒后又重新放回主持稿上。

他心中一頓，如遭重擊

她以前看向他的目光里，分明是融著暖意的。

二

在高中三年的時間里，顧南延一直和洛云輕保持著微妙的關系。

高中的洛云輕并沒有什么存在感，普通到跟菜園子里扎堆生長的大白菜一樣，沒什么特色。

顧南延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

大概要歸功于她隱藏在骨子里的不安分，在高一的某次班會上，她突然站起來反駁班主任對衣著暴露、又喜歡在夜間出門的女性的刺耳言論。

“老師，我覺得有些人的選擇是情有可原的。”她猛地站起，把班主任嚇得后退一步，正在偷看武俠小說的顧南延循聲望去，正巧撞上她堅定的雙眼。

班上響起細碎的嘲弄聲，班主任也拉下臉不滿地看著她，一時間她顯得孤立無援，但仍舊咬著下唇堅持自己的觀點。

“我希望老師能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觀點。”她絲毫沒有動搖。

他覺得這姑娘今天估計是兇多吉少，在心里不自覺地替她捏了一把汗。

果然班主任的觀點早已根深蒂固，班會上的這個小插曲以洛云輕被惱羞成怒的老師喊出去罰站而告終。

走出教室的時候，洛云輕漲紅了臉，慌亂下撞在了的書箱上，戲劇性的撞出了他藏在課本里的手機。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他嘆了口氣，在同學們的哄笑聲和班主任凌厲的目光下，自覺的出門罰站。

此時正值深秋，迎面吹風的走廊上過于涼爽，他和洛云輕隔了兩塊磚的距離貼墻站著，都不自覺地緊了緊校服外套。

冷風將剛才經歷了魔幻班會的他吹清醒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就聽到洛云輕低聲道：“對不起啊同學。”

顧南延本想像武俠小說里的主人公那樣大義凜然的說句小問題，又覺得自己被發現得太冤，不捉弄一下罪魁禍首會顯得有些吃虧。于是他佯裝生氣，瞪著眼睛轉過頭去看她：“哼。”

這一瞪就瞪出了新大陸，他將目光緊緊地鎖在她右眼角下，驚奇道：“你這胎記居然是心形的，我以為只有小說里才有這種形狀的胎記。難怪你敢和班主任頂嘴呢，原來是個俠女。”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禮貌，正糾結著要不要道歉，就瞧見她朝自己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

“小問題。咱們這是扯平了。”

我去。居然盜用了我的臺詞。顧南延再一次瞪著眼睛，卻是因為她唇邊若隱若現的梨渦。

嘿，被罰站了還笑得這么坦然，這姑娘搞不好真是個俠女。

三

室友因為人緣好，被C大的熟人邀請參加校慶工作人員的慶功聚會，去之前十分仗義地說想吃什么就給他發信息。

他腦子一熱，問了句：“那天那個女主持會去聚餐嗎？”

“這不好說。”室友蹲在門口系鞋帶，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據說那個妹子很高冷，約十次能拒絕九次，其中一次還可能是被硬拉著去的。怎么，你這萬年鐵樹，是要準備開花了？”

他沒回答室友的問題，抓起床上的外套走出宿舍，道：“我和你一起去。”

室友驚訝得張大嘴巴，他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只是那天洛云輕冷漠的神情像一把利刃，將他埋在心底的歉意劃了個口子，曾經她梨渦淺笑的模樣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嘖嘖嘖，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這周的PPT我包了。”

“得嘞！”

四

顧南延沒想到會和洛云輕成為同桌。

按照慣例，每次月考后都會根據成績來排位置，那次他發揮失常，十分不情愿地接受了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命運。

挨著他坐下的洛云輕安慰他道：“你往好處想想，至少這里空氣不錯。”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放置了兩個垃圾桶的衛生角，順帶想提醒對方教室和衛生間就隔了一堵墻的距離。但想著對方這么說是出于好意，他這么拆臺顯得太不紳士。

緊接著他意識到自己和洛云輕成了同桌，他沒忍住好奇，問道：“我記得你考得沒這么慘吧。”

“這里挨著圖書角。”她指了指貼墻放置的書架，笑得十分得意：“我在里面藏了漫畫。學習嘛，要講究勞逸結合。”

她的笑里似乎有魔力，連帶著原本陰郁的他一起明媚起來。

那天班會上，他不出意料地被班主任點名批評，尖酸刻薄的話語毫不留情的鉆進他的耳朵，他卻想著上一次洛云輕被這么轟出教室，是不是也同他此刻一樣窘迫又無奈。

“豬都會跨門檻了，你顧南延的政治還是考得一塌糊涂！”班主任將他的試卷拍在講臺上，顯得十分氣憤：“你們政治老師來找我的時候，你知道我的臉有多掛不住嗎？你就是把題目抄一遍，也不可能只考個十幾分出來吧！”

教顧南延他們班政治的老師，慣常用多媒體上課，講課的內容和課件一字不差，人稱“PPT小公主”，顧南延早就看不慣政治老師敷衍了事的講課方式了，隨便答題是他無聲反抗的方式。

他知道班主任不會站在他這一邊，這個苛刻的中年教師，一向只在乎分數的高低。他一心屏蔽班主任的責罵，沒想到會有人站出來替他表達不滿。

“老師，您應該聽聽政治老師的課，再決定要不要批評顧南延。”聲音從耳邊傳來，他一側臉就看見她眼角的心形胎記。

班主任翻出洛云輕的試卷，指著她剛過及格線的分數，不屑道：“我看你的政治分數也不高，自己不認真學還要怪老師嗎？”

“老師，我以后又不當官，學政治干嘛？”洛云輕故作輕松道。

班上的同學哄堂大笑，顧南延也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

“那你學了化學就能造原子彈了？”班主任不滿地皺眉：“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你先站出去吹吹風，下課我再收拾你。”

洛云輕成功地成為眾矢之的，之后的班會課班主任沒有再提他考砸的事情，一直在數落洛云輕的奇葩行為。他關切的看向后門她罰站的位置，卻看見她正低著頭悄悄地在看漫畫。

他一時有些懵，想不通她突然站起來反駁班主任是出于什么心態。

一直到放學收書包的時候，顧南延才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你也不滿意政治老師的講課方式？”

“那倒沒有。”洛云輕背好書包，語氣十分誠懇：“我只是覺得那個時候你需要有人幫你分擔一下班主任的‘超級沖擊波’。”

如春風吹過冰原，融化了他心里某處角落，他忍不住想要朝她靠近。

五

顧南延一進餐廳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洛云輕。與周圍聊得火熱的校友相比，翻著課外讀物的她顯得十分突兀。

“好久不見。”他徑直過去打招呼，一開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你不和同學們一起玩嗎？”

他看見她抬起淡漠的眼，看清來人后重新將視線放回書上，似乎并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流。

“我想說……”

“沒什么好說的。”對方開口，語氣一半熟悉一半冷漠：“敘舊不在我的計劃之列。”

“不要這么嚴肅嘛。”他試圖緩解氣氛：“笑起來多好看。”

“啪。”她突然合上書，道：“我先走了，你玩得開心。”

六

顧南延覺得這可能是史上最冤的一次罰站了。

國慶小長假一回來，他就看見伏在位置上奮筆疾書的洛云輕，他忍不住調侃：“你這膽子挺大啊，理化生不寫就算了，政史地你都敢留著早自習補啊。”

“你見死不救也就算了，還在這說風涼話。”洛云輕哀怨地扯著歷史卷子：“我可是天天都掛念著作業，誰知道放假一開心作業忘記帶回去了，我這是有心無力好嗎？”

“你心也太大了吧，作業都能忘記帶回去。”他慷慨地把自己的作業遞到洛云輕面前：“還有四十分鐘，自己做肯定來不及了，你先拿去抄，發下來的時候我再給你講這些題。”

洛云輕狗腿似地接過作業，笑得十分燦爛：“那我先說好啊，我這不是抄作業，是在幫你檢查。”

他輕而易舉地溺進她的笑容里，完全沒意識到對方補起作業來有多不靠譜。所以當地理老師在講臺上拿出兩份寫著自己名字的作業質問時，顧南延只想把洛云輕拎出去扔了。

“你抄作業的時候大腦自動休眠了嗎？”走廊上的冷風十分喧囂，顧南延恨鐵不成鋼道：“我兩次罰站都跟你脫不了干系。”

洛云輕望了望天，惆悵道：“緣分啊……”

他卻驀地紅了臉，緊張兮兮地把頭偏向一邊：“什么緣分不緣分的，就你話多。”

“我這不是為了緩解氣氛嘛。”洛云輕把手插進校服口袋，抱歉道：“對不起啊，老是拖你下水。”

“切，多大點事啊。一個人罰站多無聊，沒人陪著你怎么行。”他學著電視劇男主角的標志性動作，把手放在對方的腦袋上：“我陪著你就挺合適。”

洛云輕的目光閃了閃，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開口：“那個……你這樣會弄亂我的發型……”

顧南延內心毫無波動，只是點想打人。

七

“你現在很漂亮。”

“謝謝。”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謝謝。”

“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

“謝謝。

洛云輕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她站在路燈與樹的光影交界處，他瞧不真切她面上的表情，他想要的也不是她的“謝謝”。

他捏緊拳頭轉身離去，將她一人留在原地。

八

高二的洛云輕突然開始發胖，本就不夠清瘦的她在短短一個寒假內壯實了一圈。好在她心態不錯，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圓潤而苦惱。

“這些肉怎么說也是我一口一口吃出來的啊。”她趴在桌子上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樂觀道：“而且重力也沒影響到我跑八百米。”

彼時他們剛體測完，洛云輕因為體育老師的一句“你假期吃得不錯啊”稍微發了一下牢騷，轉頭就又撕開了一包薯片。

顧南延被她的理直氣壯所折服，他忍住捏她臉的沖動，道：“書上不是說女生都會比較在意外表嗎？”

“書上說的女生又不是我。”她掏出桌箱里的習題冊，心情似乎很愉悅：“我現在比較在意學習。”

“你可拉倒吧。”他話題一轉，突然問起文理分班的事情：“你想好選文還是選理了嗎？

他是打定主意要選理科的，洛云輕不太偏科，文理分數不相上下，他拿不準她會選擇文科還是理科。

“選你吧。”她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含糊不清道：“我覺得你挺好的。”

他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洛云輕說的是“理”不是“你”，他有些竊喜，同時又有些失落，只能把不滿撒在對方的涂改液上。

“哎，你搶我涂改液干啥？”洛云輕把手伸過來：“正要用呢。”

“不給。”他沒好氣的回復她，收手把涂改液塞進了校服口袋里。

“嘿，你怎么還耍起無賴了。”洛云輕起身過來搶，無奈近期她過于笨重，一起身就帶倒了椅子，腳下一個不穩就撲在了顧南延的身上，兩人毫無懸念地栽倒在地。

班上響起起哄的聲音，顧南延被撞得暈頭轉向，心里卻忍不住雀躍起來。此刻他的心情猶如點燃蠟燭后竄起的小火苗，在風中肆意地扭動歡呼。

他忍不住想要抱她，這個總是能治愈他的姑娘。

而從疼痛中緩過來的洛云輕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一開口就給他潑冷水：“別誤會啊別誤會，這吃得太圓潤了，容易腳滑哈哈哈哈哈哈……”

他郁悶至極，沒好氣的把涂改液丟到她桌子上：“切，所以叫你少吃點。

九

“洛云輕！”他匆匆跑回來，叫住正準備坐上的士的她：“我有話要對你說。”

對方沒什么反應，但也沒有立刻走開。

“對不起。”他將積壓在心底一年的歉意道出：“我從來都不覺得你丑，重力影響不了你跑八百米，只會增加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不等對方回應，他拿出剛才在商場門口借來的充氣相撲手服裝，鉆進去后笨重地靠近她。

“你刪了我的QQ，拉黑我的電話號碼，搬家搬得比兔子還快，找你找得我頭都要禿了”他笑的有些無奈：“這句‘對不起’，早該在辦公室門口就說給你。”

十

兩人因為成績相當，意料之中地被分在一個班，默契地繼續同桌。

那個時候各種以高中早戀為題材的青春偶像劇風靡校園，洛云輕在自習課偷懶的時候也會和周圍的同學討論劇情，發出“他們作業太少，居然還有心情早戀”的感慨。

顧南延對她的感慨嗤之以鼻：“現在高中早戀都見怪不怪了，你這思想忒腐朽了。”

“見怪不怪？”洛云輕擺出一副看戲的表情：“那你有沒有早戀的對象啊？”

高三每個人的壓力都不小，洛云輕選擇了暴飲暴食來緩解壓力，在高三那一年又成功地把自己養肥了一圈。顧南延盯著她圓潤的臉，沒由來地紅了臉。

“我去。”洛云輕表示很震驚：“瞧你臉紅成這樣，還真有早戀對象啊。”

聞言顧南延的臉由紅轉青，他十分不滿地瞪了洛云輕一眼。這幾年來他一直瘋狂地暗示洛云輕，明眼人都看出自己對她有意思了，就她跟個看戲的一樣置身事外。

他想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否則就抓不住早戀的尾巴了。他干咳了一聲，打算直接切入主題。

“顧南延，你來一下我辦公室。”班主任的聲音從后門傳來，顧南延見她臉色不太好，想著八成是因為這次月考排名下滑的事。

“你這次月考是怎么回事？”果然一進辦公室，班主任就沉著臉發出警告：“我看你和洛云輕關系不一般。你們現在正處于人生的關鍵期，可別把心思放在學習以外的東西上。”

“老師我們就是單純的同桌關系。”害怕班主任回頭找洛云輕的麻煩，顧南延一個勁地做自我檢討：“是我最近壓力大，晚上總是失眠，精神狀態不好才影響成績的。”

“是這樣嗎？”班主任表示懷疑：“可我怎么看到你上課會盯著她發呆？”

估摸著再說下去班主任會把他和洛云輕調開，為了避免這個結果，他慌亂道：“我是在看怎么會有人能吃圓成這樣，我怎么可能把心思放在一個胖子身上。況且班上不也有好多同學都覺得她太壯實，跑到位置上來讓她減肥嗎？”

情急之下做出的決定雖然可能處于無心，但刺耳的話語依舊會傷害不知情的人。好比寒冬本無意涂炭生靈，一場暴雪卻能給自然帶來災難。

班主任的表情突然顯得有些尷尬，顧南延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就看見了因為擔心他而躲在門口等他的洛云輕。

她的體格比一般女生寬大，躲在門口會露出半邊肩膀，他看見她有些茫然的絞著手指，他的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

“對不起”三個字被卡在了喉嚨，一時間他覺得進退兩難。門外的她捏了一把臉上的肉，猛地跑開了。

從辦公室回到教室的時候，洛云輕已經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離他最遠的角落。在高三最后沖刺的這段時間，藏在圖書角里的漫畫被她扔進了垃圾簍，她將整個人埋在模擬卷里，拒絕和任何人交流，顧南延一有機會就去她的位置上，卻總被她找各種理由跑開。

一直到高考結束，她推掉了同學聚會，甚至缺席了拍畢業照。她退出了班級群，拉黑了顧南延所有的聯系方式，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他想起她曾經趴在桌子上故作輕松地說：“沒有哪一部青春偶像劇里有我的青春，不是每個人的青春都能又瘦又漂亮的。”才恍然大悟她原是不想將自己的負面情緒發泄在別人身上，才一直無所謂周圍人對她身材的取笑和調侃。

怎么會有女孩子會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如果有，也可能是假裝的。

沒有追上去而選擇留在辦公室故作不在意，大概是他年少時做出的最糟糕的決定。

她從未讓他覺得無人可依，他卻讓她孤立無援。

十一

“你這是干什么？”洛云輕不解他突然把自己弄得圓滾滾的目的。

“對不起，我曾經讓你很難堪。”顧南延垂下眼，“我把自己弄成這樣，是想告訴你我可以對你的經歷感同身受。因為我這么一時半會除了被打腫，也沒辦法立馬胖起來，所以只能借用一下道具……”

“其實我的動機真的很單純，我高中就在想，怎么才能讓這個姑娘成為我的早戀對象，結果我犯了大錯讓這姑娘給溜了……”

“洛云輕，我想一直陪著你，你也需要有人幫你分擔一下不知道會從哪里冒出來的‘超級沖擊波’。我高中就想這么說了。”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地原諒我，但我就想試試你山路十八彎的腦回路能不能在某個彎道想起咱們這經常罰站的革命友誼，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洛云輕，求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忒冷漠了，不符合你平時走的‘棄治’路線，你笑一笑吧，我給你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

“洛云輕同學，我看你憋笑憋得挺辛苦的，就別為難自己了……實在不行，你踹我兩腳吧，踹了你心里就好受多了。”

“唉，你到底是經歷了什么瘦成這樣，揍人都沒高中下手重了。”顧南延捂住發紅的耳朵，疼的呲牙咧嘴：“沒想到你還真揍啊。”

“原來你死纏爛打是為了減肥秘訣啊。”對面的姑娘眼里終于有了暖意，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得交錢。”

一時間，他仿佛聽到積雪融化的聲音。為此，他心甘情愿地成為她最堅強的依靠，去彌補他們分開的這一年間，彼此錯過的細碎時光。

四目相對，她咧開嘴角，梨渦淺笑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