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面向“新階段”的日中關系

【日】加茂具樹

國際社會并不希望看到日中兩個經濟大國之間持續不穩定的關系。由東海秩序導致的雙方交惡，被視為國際社會和平與繁榮的不穩定因素。日中兩國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安倍晉三首相時隔七年首次對北京進行了正式訪問。日中兩國領導人提出的兩國關系重回正常軌道，以及“從競爭走向合作”這兩個關鍵判斷將日中關系推向了新階段。日中雙方在吸取相關教訓之后達成了這一決議。但同時也應看到，維護日中兩國穩定關系的基礎仍十分薄弱。

安全保障的政治基礎，是指向對方正確地傳達行為意圖，并正確地理解對方行為的環境。國際政治學的知識告訴我們，這一基礎若薄弱則往往會使國家間產生誤解，進而甚至可能會演變成軍事沖突。作為有著復雜歷史糾葛的兩個地區性大國，日中兩國政府須致力于夯實安全保障的政治基礎，并應盡最大的努力不將對方的威脅擺在突出位置。

從今年10月份公布的由日本民間非盈利組織“言論NPO”和中國外文局共同實施的輿論調查結果來看，兩國政治基礎的情況并不樂觀。調查結果顯示，日中雙方認為“和對方國家的關系重要”的比例在最近這十五年以來一直都維持在七成。中國民眾雖然對日本持好感的比例迅速上升，但與此同時認為日本是軍事威脅的比例已超過了美國。此外，與中國民眾對日印象的改善之勢相比，日本方面的改變甚微。

該調查結果表明，綜合國力大幅增強的中國在軍事能力方面的迅猛發展，及其在南海和東海的活躍舉措，使得日本民眾對未來中國的走向感到不安。而日本的外交戰略和國內的政治動態，也提高了中國民眾對 日本未來發展之路的警惕。

當前，日中兩國正致力于通過加強開展外交安保問題的對話，以及讓兩國官民切實感受到經濟合作的豐碩成果，從而構建穩定雙方關系的政治基礎。

隨著兩國關系改善的氛圍趨暖，日中兩國國內對于為何對方要改善與本國關系的關注度也逐漸升溫。這恰恰是兩國由于無法解讀對方的行為意圖而感到不安的體現。中國的意圖不難理解——中國自去年以來面臨著復雜險峻的周邊環境，今年又多了一個對美貿易摩擦的外壓，在這種背景之下，將產業結構高度化作為主要課題的中國與日本開展經濟合作就顯得十分重要。

日本外交的目的，一貫是致力于維護支撐著日本和平與繁榮的自由公正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為此，日本選擇了與美國結為同盟關系。日本的對華外交同樣也與該目的一致。安倍晉三首相在本次訪華提到的“日中關系新三原則”當中，有一條是“發展自由公正的貿易體制”，這也是日本外交原則的體現。因此，一些人認為日本改善對華關系的動機，“是日本在面對中美關系惡化風險時的腳踏兩只船之舉”，這是對日本外交的誤判。另外，將中國對日關系的改善視為“降低對美貿易摩擦風險的手段”，恐怕也是不可取的。

我們不應該低估日中兩國政府改善雙方關系的重要意義。雙方著手改善關系，原因在于，盡管日中兩國在東海問題上的國家利益對立依然較為嚴峻，但日中關系的穩定對于亞洲和國際社會和平與繁榮而言極為重要。對日中兩國來說，對美關系的重要性都居各自對外關系之首，但切不可把日中關系當作單純從屬于對美關系的一個變量。對兩國間的安全保障問題的解決絕非易事。我們要管控好矛盾沖突以避免問題加劇，同時還需構建穩定的雙邊關系，為尋求雙方長遠的共同利益鋪路。為此，構建好政治基礎則是十分必要的。當前日中關系改善的氛圍，已為該構建工程的實施邁出了第一步。▲

（作者是日本慶應義塾大學綜合政策學部教授；本報編輯陳洋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