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與對外傳播有效性

聶書江 樊彥芳

最近幾年，國家對外交往頻率加快，對外傳播機構日益增加，人員規模不斷壯大。但是，量變并未轉化為傳播效果的質變，中國形象建構和國外受眾的中國認知依然效果不彰。究其原因，除了傳播機制、傳播方法等需要創新外，新傳播技術闕如，尤其是基于大數據和算法技術的智能技術的匱乏，也是關鍵因素。傳播有效度的獲得依賴受眾傳播行為的調查，以大數據技術和算法技術為基礎的人工智能，不但能夠獲得足夠的全樣本數據，而且也能夠從微觀層面上了解受眾的情感傾向，在傳播有效性上，“人工智能是精準傳播技術的核心”，①人工智能為對外精準傳播提供了機會。

一、人工智能與精準傳播

人工智能是基于大數據、算法和云計算三項技術基礎，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新技術，是制造智能機器、可學習計算程序和需要人類智慧解決問題的科學和工程。對于傳媒業來說，“人工智能對傳媒業的影響是從內容生產到傳播渠道、從用戶營銷到傳播效果、從傳媒生態到宣傳格局全鏈條的”。②喻國明認為傳媒人工智能主要是指在原有傳播媒介的基礎上融合數字化技術而衍生的，以高效快捷的線上信息傳播為目的，以數字化、智能化、信息化為特征的一系列傳播活動。目前，國際上的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傳播學界和信息科學界兩大領域，研究成果多集中在傳媒產業機器人技術、人機交互技術、傳媒產業中互聯網應用、信息傳播機制與應用等方面。③張志安認為，“通過大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推送機制，主流媒體可針對關注公共議題的特定人群進行更加智能化、有針對性的時政內容推送，從而提高輿論引導的針對性和精準性。另一方面，大數據分析方法和人工智能技術的運用可以捕捉分析網民的瞬間情緒、追蹤研判新聞內容的傳播規律進而對網民的態度改變和行為傾向做出預判。用這些新數據、新工作和新方法來指導新聞輿論和意識形態領域的工作實踐，可提升輿情監測和意識形態引導的效果”。④

對于國際傳播而言，隨著結構化國際傳播環境的形成和成熟，國際傳播的人工智能化趨勢越來越明顯。欒軼玫認為，人工智能不但能改善國際傳播中的“文化折扣”現象，而且還可助力國際傳播的語言翻譯，改變國際傳播受眾的認知心理。⑤

二、傳媒與人工智能應用

在實踐層面，2009年，美國的職業棒球大聯盟季后賽結束30秒后，一款名為“StatsMonkey”的人工軟件發出了世界上第一篇機器稿件。2011年，為更好地解釋倫敦騷亂事件，《衛報》利用大數據進行處理與分析，從而發現了只有科學研究才能夠得出的科學結論，深受歡迎。隨后，路透社等都開展了人工智能實踐。

另外，智能推送已經成為受眾獲取新聞最主要的手段。日本的SmartNews和我國今日頭條等均是智能推送的新媒體。除此之外，虛擬人Amazing Me的出現，讓人工智能進一步高端化。Amazing Me采用“AI自適應整容”方案，通過人工智能算法能夠更加逼真地模擬真人。目前一些大型跨國公司已經開始利用虛擬人進行客服服務工作。

三、人工智能提升對外傳播有效性的路徑

（一）新聞生產的機器化

無論是傳統媒體時代還是新媒體時代，人是信息生產主導者，但是，以機器人、算法、虛擬現實（VR）為代表的人工智能不但使信息生產“與人脫鉤”，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信息生產中的時間和距離限制。

1.機器人國際新聞。智能機器人是人工智能的高級階段，隨著人工邏輯和仿生物學的發展，智能機器人將越來越擬人化。機器新聞是一種自然語言生成引擎，利用算法程序，通過采集大量的各種題材及高質量的數據，建立各種分類的龐大數據庫，借助人工智能（AI）實現從數據到認識、見解和建議的提升和跨越，最后由機器自動生產新聞。⑥最主要特征是根據運算的速度來自動生成新聞，從而滿足人們對新聞時效性的要求。

2.大數據國際新聞。人工智能的關鍵性技術是大數據挖掘。傳統數據是在工業化基礎上生產的數據，具有機械化思維特征。但是大數據是一種全樣本數據，在思維邏輯上是一種相關性思維模式。一旦大數據跟新聞生產結合，就產生了大數據新聞。在新聞生產的環節，新聞業者可以利用大數據庫的海量數據尋找數據之間的相關性關系，進而發現新的新聞線索。

3.虛擬場景。VR能夠創造一種情景，使受眾沉浸其中而能夠更好地理解新聞。VR創造的這種沉浸式新聞不但打破了二維空間的限制，而且打破了新聞寫作方式，全面提升受眾的體驗，使其身臨其境，從而更真切地獲取遠在他方的新聞。對于國際傳播而言，VR為真實事件創造了一個虛擬的有說服力的場景，讓受眾在中心位置感受、獲取、交互國際新聞故事。

（二）傳播方式智能化

盡管按照人工智能的發展趨勢，人工智能將使國際新聞生產“脫人化”，但是，“互聯網存在依靠的是每一個用戶作為勞動者的貢獻，所以真正的創造者是我們自己，我們應該是互聯網的主人——這應該成為所有技術與人文的旨歸”。⑦現階段，人依然掌握、控制人工智能技術。

1.智能推送。智能推送是利用算法了解用戶興趣并向用戶推薦個性化內容的傳播模式。智能推送通過受眾的點擊率以及停頓時長等閱讀新聞的行為來推斷出受眾的閱讀習慣甚至思維習慣，從而無逆反地推送受眾“愿意”接受的信息。雖然智能推送對于受眾建構了一個“信息繭房”，但是，對于對外傳播而言，其效果卻是明顯的。

2.智能語音。從應用層面來看，目前常見的智能語音應用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內置于終端的Siri、Google Assistant等，另一類是智能音箱。對于對外傳播而言，智能語音減少了國際傳播的文化折扣問題。人工智能翻譯可以提升語言翻譯的文化自洽度，在國際傳播文化產品輸出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目前國際傳播中的語言翻譯面對部分俚語、專業詞匯等不能靈活地給出最為貼切的翻譯，而對于詩歌、小說等文學作品的翻譯，也常常難以與對象國文化自洽。相比之下，人工智能的語言翻譯功能實現了結合語境、多語種的流暢翻譯，在國際傳播中發揮了很大優勢。⑧

（三）受眾特征的大數據收集

傳統媒體時代，對國際受眾的特征基本上采取的是人海瀏覽法，通過問卷調查以了解受眾。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受眾調查以及國際輿情研判發展到多文檔精選法和模板因子法。后來又基于網絡技術發展，又發展出關鍵詞搜索法、網絡實驗法和數據庫比對法。以上各種方法，在受眾調查以及輿情研判的工作中曾經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這種方法樣本代表性不足，缺乏包容性，而且效率低下。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預測為大數據調查提供了機遇。傳統調查公司幾乎都預測希拉里會獲勝，但是，人工智能系統MogIA卻通過對谷歌、臉書、推特等平臺上2000萬個數據點分析后預測出特朗普當選。

四、小結

綜合人工智能的優勢和對外傳播的特性，人工智能在對外傳播中主要有兩種維度。一是計算維度，即利用人工智能提升對外傳播的精確度，并根據結合大數據用AI技術計算出符合國際傳播規律的內容。二是情感維度，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給目標用戶情感賦能，讓不同的用戶產生獨特的情感連接與個人化的情感依賴，給情感傳播提供策略支持。⑨但是，智能推送易造成信息繭房，大數據調查易使受眾的隱私泄露，高智能的傳播技術也可能使傳播者和受眾知識能力不匹配從而造成效果不彰，未來這些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本文受中國政法大學2017青年項目（17ZFQ86002）和2018教學改革項目（YJLX1817）支持。】

「注釋」

①崔士鑫、葉蓁蓁主編：《融合平臺：中國媒體融合發展年度報告（2016-2017）》，人民日報出版社2017年版，第117頁。

②張洪忠、石韋穎、韓曉喬：《從傳播方式到形態：人工智能對傳播渠道內涵的改變》，《中國記者》，2018年第3期。

③喻國明、梁爽、程思琪：《當前國際傳媒領域人工智能研究的學術熱點與框架》，《東南學術》，2018年第2期。

④張志安：《人工智能對新聞輿論及意識形態工作的影響》，《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8年第8期。

⑤欒軼玫：《計算與情感：人工智能時代的國際傳播》，《視聽界》，2018年第1期。

⑥喻國明：《“機器新聞寫作”時代傳媒發展的新格局》，《中國報業》，2015年第12期。

⑦呂新雨等：《生存，還是毀滅——“人工智能時代數字化生存與人類傳播的未來”圓桌對話》，《新聞記者》，2018年第6期。

⑧欒軼玫：《人工智能降低國際傳播中的文化折扣研究》，《對外傳播》，2018年第4期。

⑨同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