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而甜的波爾圖拿破侖鐵騎無法征服的葡萄牙酒鄉

江月寒

餐前，英國貴族優雅地品嘗一杯波特酒，當太妃糖香縈繞鼻尖，在甜甜的微醺中，他們是否想起了葡萄牙那個叫波爾圖的港口城市，想起英法戰爭時先輩們沿杜羅河艱難上溯尋找葡萄種植地的滄桑歲月。

有人問，波爾圖和里斯本有什么區別？用波爾圖人常講的一句話來回答就是：“波爾圖是一個民族！”波爾圖（Porto）在葡語里的意思是港口，也是葡萄牙（PornJgal）國家名字的起源。比起首都里斯本，這里更加傳統、古樸。畢竟，就連拿破侖的鐵騎都無可奈何地稱這里為“不可征服之城”。

被譽為北部明珠的波爾圖。是一座從公元5世紀就有人居住的港口城市，坐落于杜羅河河口兩側，擁有南歐的溫暖天氣。歷史上，波爾圖沒有過特別大的自然災害，因此城市的原貌得以較為完整地保留，隨處可見壯觀的歷史遺跡。波爾圖面朝大海。依山而建，古樸而浪漫，早在1996年就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

在這里，著名的杜羅河穿城而過，路易斯一世大橋橫跨老城和加亞新城。串聯起這座城市的過去和現在。河岸邊，酒船輕輕搖晃，耳畔仿佛還有悠揚的船歌傳來。街邊隱藏著無數小酒館，很多人會趁著落日時分，伴著美麗的杜羅河，品上一杯地道的波爾圖紅酒，那味道甜甜的，好似這座韻味十足的城市，芬芳醉人。

杜羅河畔品甘醇波酒加亞河濱探酒窖秘密

橫貫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杜羅河，在波爾圖注入大西洋，河道兩岸風光迤邐。水煙迷離。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河上這座鋼鐵大橋一路易斯一世大橋。大橋橋身雖然是鋼鐵制造，不過因為橋身結構的關系，顯得輕盈靈動。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上去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像是橫臥在杜羅河上的埃菲爾鐵塔，而這座大橋。確實與埃菲爾鐵塔有一段淵源。

在十九世紀下半葉，波爾圖的商業發展如火如荼，加亞新城和老城之間的交通日趨增多，但并沒有一座合適的橋梁來促進它們之間的往來。于是，埃菲爾本人曾于1879年提出建橋的方案。但他僅僅提出了單層通行的方案。考慮到日益增長的人口，波爾圖政府拒絕了該方案，最終選擇了由埃菲爾的徒弟——亞歷山大·古斯塔夫·艾菲爾提出的雙層通行的設計方案。以當時的國王路易斯一世為名。建造了今天杜羅河上這座鋼鐵拱橋，橋拱跨度395米，在彼時，堪稱第一。

大橋歷經120多年風雨，依舊繁忙如初。分為兩層的路易斯一世大橋，下層供汽車大巴，上層供軌道交通，上下兩層都可以行人。每當地鐵在橋上行駛，會帶來一陣晃動，鐵架縫隙間的擺動，對于恐高者來說，算是個不小的挑戰。大橋兩端連接著新舊城區，幾個男孩在橋墩上跳水嬉戲，歡聲笑語。站在橋上，遠眺老城錯落有致、五彩繽紛的房屋，等待一場杜羅河的絕美日落。夕陽下，柔和的陽光為大橋鑲上一層金邊，流光溢彩，勾勒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河道兩岸，一邊是餐廳林立，一邊是酒窖飄香。岸邊還停泊著各式各樣的酒船，隨著水波輕晃，酒香四溢，不負波爾圖酒鄉的盛名。來到波爾圖，又怎能不品上一杯地道的波爾圖葡萄酒呢？

沿著杜羅河向東溯游而上，來到杜羅河谷。目之所及，層層疊疊的葡萄梯田生長于陡峭的山巒之間，好不壯觀。這里位于杜羅河上游，雖然是干旱、貧瘠的片巖坡地，卻是葡萄極佳的生長環境。充足的日照，較少的降雨，避免了葡萄養分的流失，保留了濃郁的糖度，非常適合釀酒。每到九月，葡萄成熟，采摘后在當地釀制，等到來年冬季，葡萄酒便開始了第一次水上旅行，船只順流而下，將它們送入酒窖，裝進橡木桶，開始在黑暗的世界里慢慢發酵，等待變身佳釀、重啟光明的那一天……

距今已有二百多年歷史的桑德曼酒窖，絕對是一品波爾圖酒的好地方。酒窖被譽為“酒窖博物館”，可謂名副其實。酒窖正門不像人們想象的那么氣派，但酒窖立面上方的品牌標志，別出新意。熱愛葡萄酒的人對此肯定不陌生——位頭戴禮帽，身披斗蓬，手舉美酒，挺拔瀟灑的紳士剪影。這個商標與濃郁醇厚的波爾圖酒一起，走遍了天涯海角，為世人熟知。著名的黑斗篷紳士牌紅寶石波特酒就產自桑德曼酒窖。紅波特的酒色較深，散發著黑色槳果的香氣，口感極其獨特。

走進桑德曼酒窖，四周陰暗，仿佛踏入神秘的地下迷宮，堆積一旁的大小橡木酒桶，如一道道城墻。左轉右拐不見盡頭，恍惚穿行在時光隧道之中。微弱的燈光下，可見各個年代的古老陳酒，空氣中飄散著淡淡酒香。值得一提的是，波爾圖人在葡萄酒發酵的中期加入白蘭地，酒不僅變得清澈醇厚，還阻止其繼續發酵，保留了葡萄的殘糖，所以波爾圖酒都是淡甜的。英國作家伊夫林·沃曾說：“波特酒不適合年輕人喝，他們過于稚嫩和活躍。波特酒是歲月的恩賜，是慰籍學者和智者的靈魂飲料。”

穿梭老城的碎石街道青花瓷裝點海洋之藍

波爾圖是一個值得停下腳步細細品味的地方，這座城市有些神秘之處難以描述，它會隨著地點、時間甚至光線的改變而千變萬化，這或許與它悠久的歷史有關。

波爾圖始建于5世紀，早在葡萄牙建國之前就有人定居。公元711年，摩爾人來到這里，從此，這座城市成為北部基督教和南部阿拉伯世界商業貿易的聚集地。這個建造在花崗巖上、深深打上航海與貿易烙印的歷史名城，以其欣欣向榮的經濟和豐厚的歷史文化成為了民間公認的首都。

在這里，天空很藍，罩著朵朵白云，陽光瀉在色彩繽紛的建筑上。像是為它們鑲上艷麗的金邊。在老城，高低錯落的傳統葡式老建筑有著統一的橘紅色屋頂。小巷隱秘曲折，在古樸的碎石路上慢慢晃悠，抬頭欣賞家家戶戶窗臺上姹紫嫣紅、生機勃勃的植物世界，偶遇一位步履蹣跚、挎著籃子的老太太，相視而笑，如沐春風。走在老城安靜的街頭，仿佛在親身重溫一部部歐洲老電影。細心觀察，你會發現，老城斑駁的墻壁上常常裝飾著藍白色的瓷磚畫，形似中國的青花瓷，它們與老城一起，訴說著遠古的浪漫歲月。

在波爾圖，圣本篤火車站可謂是青花瓷磚的藝術代表。人們很少會用清新典雅來形容一個車站，但用在圣本篤車站身上，可謂名副其實。圣本篤車站的名字源于曾位于此處的16世紀的本篤會修道院，19世紀。本地建筑師達席爾瓦設計改建為火車站。車站為典型的歐洲百年老式火車站，外觀上并不起眼，而引人駐足觀賞的。是車站大廳墻壁上鑲著的2萬塊藍白色瓷磚畫，整面墻壁由一塊塊上光的青花瓷磚拼成，蔚為壯觀。這些瓷磚畫由葡萄牙最有名的瓷磚畫畫家豪爾赫·科拉索完成，畫面主要描摹了葡萄牙歷史上的一些著名戰役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包括葡萄牙國王若昂一世在波爾圖迎娶英格蘭蘭開斯特公爵女兒的歡慶場面、為獨立而戰的華迪維斯之戰等等。

站在大廳，靜靜地欣賞環繞四周的大片藍白瓷磚畫，仿佛潛入奇妙的海洋世界。或許波爾圖人之所以鐘愛藍白瓷磚，是因為骨子里對大海那片藍的敬仰與向往。藍色的主色調不過分張揚，讓人覺得清新與舒暢。作為世界上十大最美火車站之一，圣本篤車站一舉打破瓷磚只是起裝飾作用的老舊認識。在波爾圖，瓷磚畫比建筑自身更加吸引眼球，仿佛建筑是為了展示這些精美的瓷磚而建，老城里隨處可見的“藍色魅影”就是最好見證。波爾圖人將這一美好的元素運用得爐火純青：卡洛斯·阿爾貝托廣場上的巨幅藍白瓷磚畫在陽光下顯得極為夢幻：波爾圖大教堂內部的瓷磚壁畫融合著哥特式與巴洛克風格….這些藍白相間的瓷磚不一定能稱得上嚴格意義上的青花瓷，但在潔白底色的瓷磚上勾勒出的藍色圖畫和花紋。卻有另一番有別于中國青花瓷的異國風情。

哈利·波特的魔幻樓梯聆聽法朵的命運之殤

信步波爾圖市區，細細體會這座城市，除了老城的厚重、葡萄酒的優雅。還有浪漫的文藝氣息。通過步伐去探索，也許下一秒就會遇見驚喜。街角那座百年老書店，似乎有種魔力，吸引著人們走近。萊羅書店。它的名字也許聽起來有點陌生，但在那里你卻可以尋找到有關《哈利·波特》的點點滴滴。

在“全球最美的藏書地”中。福布斯將波爾圖的萊羅書店羅列其中。萊羅書店建于1881年，位于波爾圖老獅子廣場附近一條不寬的街邊。書店有著新哥特式風格的外觀，內部保留傳統的歐式裝飾，紅藍相間的彩繪琉璃天窗，銜接兩層樓的雕花旋轉樓梯。配上一面面傳統木制書墻，踏進此書店，猶如進入一座歷史悠久的教堂。旅居于波爾圖的JK·羅琳曾為這間書店深深著迷，正是萊羅書店的回轉式紅樓梯，啟發了她塑造《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學校的魔法樓梯。不僅如此，哈利·波特系列續集劇本《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的全球首發儀式也選擇在萊羅書店舉行。

萊羅書店的氛圍極好，一樓與二樓收藏了大量葡萄牙知名出版社的作品。而且出售許多英文、法文書籍以及葡萄牙特色商品。一樓地面裝置了書店管理員們使用的滑動式梯子軌道，二樓典雅的玻璃窗前則布置了簡單的咖啡廳。抬頭往上看，一面彩色玻璃窗鑲嵌在天花板的古典雕刻之中，玻璃窗印著書店的座右銘——decus in labore，意思是奉獻即為勞動。世界各地前來參觀的游客絡繹不絕，想要靜靜喝杯咖啡看書可能不太容易。傳言說，倘若想拍到空無一人的書店，可趁開門前一小時來，敲敲書店老舊的大門，便會有一早來工作的葡萄牙老太太前來為你開啟，享受專屬的奇遇。

精心挑選上一本喜愛的書籍，前往波爾圖音樂廳聽一場音樂會，將文藝進行到底。波爾圖音樂廳前衛的外形與周邊傳統的葡式小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整個音樂廳外觀呈白色，像是一個被削去了底部四個角的長方體，當年的波爾圖人也是花了些許時間才接受它的“不入流”。音樂廳由荷蘭知名建筑師雷姆·庫哈斯設計，他將波爾圖音樂廳融合了現代簡約主義和傳統元素，外觀現代感十足，內部則彰顯巴洛克風格，在VIP區更有精美的傳統手繪瓷磚做裝飾。

要知道。波爾圖人對于音樂的熱愛。絲毫不亞于喝酒。品酒時。波爾圖人總是習慣聽上一首葡萄牙傳統民謠——法朵。法朵，起源于1820年，取義拉丁文的“命運”一詞。又被稱為“葡萄牙命運之歌”。如其名所示，法朵傳唱的內容大多數圍繞著歌者對命運的叩問和哀嘆，曲調也多帶悲愴的氣氛，特殊的吉他樂聲與獨唱者的特有腔調，碰撞出美妙的旋律，空靈動人。走進小巷的一家酒館，品一杯波爾圖酒，透過搖搖晃晃的茶色酒液，在甜甜的微醺中任法朵憂傷的旋律兀自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