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視線下的女書藝術特色

陳彥卿

摘要：符號是表達某種意義的、抽象化、概括化的標識。藝術就是人類情感的一種表現符號，它寄托了那些被壓抑到心里深層次但又不愿表達或無法明示的內在思想、情感。女書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載體，承載著當地當時女性的精神世界，集神秘的文字符號、獨特的作品內涵、特殊的人文地理背景和少數民族形成的習俗活動等于一身，用于交流情感、傳達信息，書寫著獨屬于女書的藝術文化。

關鍵詞：女書 符號 藝術特色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12-0013-03

符號是表達某種意義的、抽象化、概括化的標識。著名符號學專家趙毅衡教授就曾說過：“符號是被認為攜帶意義的感知。意義必須用符號才能表達，符號的用途是表達意義。反過來說：沒有可以不用符號表達，也沒有不表達意義的符號”。

藝術就是人類情感的一種表現符號，它寄托了那些被壓抑到心里深層次但又不愿表達或無法明示的內在思想、情感。“對于一件符號性的藝術品來說，它之所以成為代表一種東西的符號形象，就在于他們本生之形態比自己代表的東西更為具體、生動，因而更能夠吸引人們對它想要代表的東西留心、注意和體驗”。女書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載體，承載著當地當時女性的精神世界，集神秘的文字符號、獨特的作品內涵、特殊的人文地理背景和少數民族形成的習俗活動等于一身，用于交流情感、傳達信息，書寫著獨屬于女書的藝術文化。

一、女書是女書文化的標志性符號

女書文化是中國傳統女性文化的一個縮影，它集當地的人文地理、女性風俗習慣以及女書文字寫成的作品及其載體于一身，它密切聯系著女性的特質。女書則是女書文化的一個最重要的、具有標識意義的符號。作為一種含蓄表達情感又寓意深刻的符號，女書利用象征手法，采用“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方式，含蓄、委婉地表達自己對事對人對社會的看法和想法。

女書文字是紀錄女書語言、承載女書文化的符號體系，幾千年來流轉變化卻從未斷裂，是女書文化傳播的DNA，其中蘊涵積淀的智慧和哲理超越了普通符號體系的概念。女書文字是女書文化的核心，它作為僅存的女性文字有著其獨特的構成方式，具有獨特而又魅力無窮的東方視覺藝術價值。正因如此，季羨林老先生為女書進入世界遺產名錄寫的推薦信中寫道：“女書作為一種在舊制度下，被剝奪了學習文化的權利的民間普通勞動婦女，運用自己獨特的才識，創造出來的女性專用文字，實在是中國人民偉大精神的表現，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女書文獻以及相關的文化，具有語言文字學、人類學、社會學、民俗學、歷史學、文學等多學科價值；其社會功能，至今為現代文明所運用”。

（一）從女書的起源來看，無論是凄美的神話傳說，還是考證的實物資料，都與女性密不可分，透露著女性的那種渴望交流但又無處表達的內在沖動。

（二）從女書的載體來看，女書傳統書寫的載體有手帕、織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朝書，均是女性用品。

（三）從女書的表現形式上看，女書主要是通過編制、刺繡、圖案等質樸的藝術表達形式表現出來，裝飾題材以花鳥魚蟲為主，反映當地女性那種對自由生活的向往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寄托，體現出一種充滿本土韻味的女性特色與女性生活。

（四）從各種女書作品的內容來看，女書主要表達被封建制度長期束縛、禁錮的女性渴望自由，渴望對外交流，不滿當時制度、爭取男女地位平等的內在要求和美好向往，在字里行間體會她們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折射出了他們的思想情感與生活狀態。女書是當地女性的“閨中密語”，表露著自己內心的情感，傾吐著自己內心的痛苦，是彼此心靈的溝通，私密的交流。

（五）從女書習俗來看，女書與習俗相輔相成，女書是豐富了當地習俗的內容，促進了當地習俗的發展延續。當地女性在長期的交往中，形成了獨特的女性習俗，如“斗牛”“坐歌堂”“結老同”等，這些習俗有些風俗習慣為婦女專有，有些節日是專為婦女設計的，其借助了女書這一載體，又使得這習俗增添了別樣的內容。同時，這些獨特的風俗習慣為傳播女書提供了便利條件，是女書得以傳承至今的重要原因。可以說女書是習俗的重要工具，習俗是女書傳承的最佳途徑。

二、女書的藝術特征

任何一種符號都有自己獨特的表現形式和藝術特征。女書作為當地女性獨有的文化傳統的符號，每一個字都代表一種圖案，每一件女書作品就是一件藝術品，述說著一個動人的故事。雖然女書起初有一部分是對漢字的改造與變形，但是在長期的發展中，女書通過不斷地發展、演變，逐漸形成了區別于漢字屬于自己獨特的藝術特征。

（一）女書文字結構的柔美性

女書字體由點、豎、斜、弧四種筆畫組成，書寫呈長斜菱形，字體結構左低右高，秀麗娟細，造型奇特，纖巧細膩，傾斜飄逸。它不同于漢字的方正、穩重，倒像是風中舞動的纖細女子，扭動著婀娜多姿的柔美身姿，散發著誘人的氣息，給人感覺就是那么柔，有著敦煌飛天的飄逸。如“ ”（舟）線條柔美，線條修長婉轉、圓暢秀逸，“ ”（竹）節奏感很強，“ ”（高）字形高挑修長。上述文字無論是筆形還是字形，都能感受出造字的意境與法則和創造女書的智慧和文明。

（二）女書書寫載體的質樸性

受制于時代的限制，女書的創造者以及最早傳統女書的繼承者，不可能像現代人這樣使用毛筆、水性筆、鋼筆等書寫工具，而是就地取材，因陋就簡，使用隨處可見的木棍作為筆，鍋底灰為墨，以大地為載體，愜意地、自由的揮灑。隨著時代的變遷，書寫工具、載體逐漸增多，但多是女紅等與女性息息相關的物品，書寫方式卻一直是手寫，一根簡單、質樸的線條，承載著古代文明和現代人的精神追求。在女書之鄉湖南永州江永，至今保留著“讀扇”“讀紙”“讀帕”的習俗。“讀扇”是“老同”之間用于聯絡和溝通的介質，用于互述和感情溝通，至今保留的作品很大一部分是“老同”之間互述內心幽怨，反應出了當時一個男權思想主導的封建社會。當女書的存在從另一個角度體現出了當時女性內心對女權的追求，從“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角度上狠狠的沖擊了封建社會的“三從四德”。“讀紙”也是“老同”之間交流的工具，同時也是女書用來記事的載體，是女書得以傳承下來的載體之一。正因為有了“讀紙”的形式存在，女書書法到今天才有了不斷的發展和和探索。“讀帕”是女書傳承中特有的載體。文字在織物上的表現更推動了女書筆形發展的藝術特征，更拓展了女書文字的實際應用，使得女書文字不僅僅以一種信息傳達而出現，更以一種裝飾圖案的藝術特征傳承下來。

同時，女書的書寫形式樸素單一。時至今日，當地傳承人女書文字及作品均以手寫的形式進行交流和傳承，雖然風格各異，字體形態不一，但大多以書法形式呈現，尚缺少能直接應用于信息時代中的女書印刷字體設計。

（三）女書表現形式的專注性

女書與女紅的關系十分親密，但是對于到底是誰先出現，至今人們也無法解答。但女紅卻是女書的最主要表現形式，是女書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女紅工藝品上大量使用女書作為裝飾圖案。當地女性通過自己靈巧的雙手，運用斑斕的色彩，多以寫意的藝術風格，將舒卷流動的祥云花草，鳳鳥飛蝶等親近自然圖案在自己的女紅作品中表現出來，各種人物粉墨登場，自然花鳥和現實人物不受時空的限制，在藝術的想象中形成圖案，不受自然形態的束縛，非常浪漫，且具有想象力。將開創了一種屬于女性間的溝通、交流的特殊方式。

（四）女書表達內容的私密性

女書的主要作用就是交流，是當地女性社交的重要手段。在女書文化發展的地域，當地的婦女們通過女書這一圖形符號，運用女紅這一載體將自己的勤勞和智慧、理想和愿望含蓄而又真切地展現了出來，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與魅力。女書記錄了當地婦女一生的苦情，是婦女感情傳遞的重要工具，但是這種交流僅限于女性之間，而且是關系親密的女性之間，它記錄的內容也絕大部分與女性的生產、生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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