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I診斷異基因造血干細胞移植后神經系統并發癥

蔣孟茜，賴云耀，王 煦，賈曉璇，洪 楠

(北京大學人民醫院放射科，北京 100044)

異基因造血干細胞移植(allogeneic-hematopoietic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allo-HSCT)技術已成為治療血液系統疾病的重要方法之一，但allo-HSCT后相關并發癥是影響預后和患者生存質量的主要因素，其中中樞神經系統(central nervous system, CNS)并發癥的發生率較高，嚴重時可危及患者生命[1-2]。MRI對檢出和診斷allo-HSCT后并發癥具有重要作用。本文探討MRI在CNS并發癥中的應用價值。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回顧性分析2015年10月—2017年10月我院22例經臨床或實驗室檢查診斷為allo-HSCT后CNS并發癥患者的臨床及影像學資料，男12例，女10例，年齡10～54歲，中位年齡29歲；原發病包括急性髓系白血病6例，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6例，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5例，再生障礙性貧血4例，NK/T細胞淋巴瘤1例(表1)。入組標準：allo-HSCT后臨床出現神經功能損害癥狀，頭顱MRI有異常表現；既往頭顱MRI未見異常，allo-HSCT后再次檢查可見新病變。排除標準：其他全身性疾病或中樞神經系統疾病；既往行顱腦手術或顱腦放療。

1.2儀器與方法 采用GE Signa HDxt 3.0 T或GE Discovery MR 750W 3.0 T MR儀，8通道頭線圈。平掃采集軸位T1WI、T2WI、FLAIR、DWI及矢狀位T1WI，增強后采集軸位、矢狀位及冠狀位T1WI。層厚5 mm，層間隔1.5 mm，FOV 24 cm×24 cm。T1WI，TR 2 387 ms，TE 10.5 ms；T2WI，TR 5 200 ms，TE 107.4 ms；FLAIR序列：TR 9 002 ms，TE 140.7ms；DWI取b值為0及1 000 s/mm2，TR 5 400 ms，TE 96.2 ms。增強掃描以高壓注射器經肘靜脈注射Gd-DTPA 0.1 mmol/kg體質量，流率 2.5 ml/s。

1.3圖像分析 由2名高年資中樞神經系統診斷醫師共同分析圖像，意見不同時經討論達成統一。觀察病變位置、信號特點及強化方式。記錄發生并發癥的時間。

2 結果

22例allo-HSCT后CNS并發癥包括顱內感染8例，移植后淋巴細胞增殖性疾病(posttransplant lymphoproliferative disease, PTLD)1例，腦血管疾病6例，可逆性后部腦病綜合征(posterior reversible encephalopathy syndrome, PRES)5例及中樞神經系統白血病(central nervous system leukemia, CNSL)2例。

2.1MRI表現 8例顱內感染者中，5例為真菌感染，其中4例顱內單發或多發結節狀T1WI低信號、T2WI及FLAIR高信號，部分病灶可見T2WI低信號環，分布于灰白質交界處、基底核及小腦，增強示不同程度環狀、花環狀強化(圖1)，1例雙側額葉片狀T1WI低信號、T2WI及FLAIR高信號，伴雙側篩竇黏膜增厚(圖2)；另3例為病毒感染，皮層及皮層下白質見斑片狀T2WI及FLAIR高信號，其中1例伴軟腦膜強化(圖3)。

1例PTLD，右側額葉團塊狀T1WI呈等-高混雜信號，T2WI呈低信號為主的混雜信號，增強后不均勻強化，鄰近大腦鐮強化(圖4)。

圖1 患者女，53歲，顱內真菌感染 增強MR示顱內多發結節狀異常信號呈環形強化(箭)，伴周圍水腫 圖2 患者男，53歲，鼻源性真菌感染 A.FLAIR序列示雙側篩竇黏膜增厚(箭)； B.FLAIR序列示鄰近雙側額葉片狀高信號(箭) 圖3 患者男，13歲，病毒性腦膜腦炎 FLAIR序列示雙側額葉、頂葉多發斑片狀高信號，皮層下白質受累為主(箭)

6例腦血管病中，2例為硬膜下出血，可見單側或雙側硬膜下新月狀T1WI、T2WI混雜信號；4例為腦梗死，可見單發或多發片狀T1WI低信號、T2WI高信號，DWI呈高信號(圖5)。

5例PRES可見皮層下多發斑片狀FLAIR高信號(圖6)，其中2例累及雙側額頂枕葉，1例累及雙側額頂顳葉，1例累及雙側額頂葉及小腦，1例累及頂枕葉及胼胝體壓部；周圍均無水腫，增強后無強化。

2例CNSL中，1例軟腦膜浸潤，軟腦膜呈FLAIR稍高信號，增強后軟腦膜強化(圖7)；1例腦實質浸潤，左側小腦見斑片狀T1WI等信號、T2WI稍高信號，伴周圍水腫，增強后明顯強化。

2.2發病時間及癥狀分析 本組患者出現癥狀的時間為allo-HSCT后3天～39個月。16例于allo-HSCT后100天內出現并發癥，包括8例顱內感染、5例PRES、3例腦血管病；6例于100天后出現并發癥，包括3例腦血管病、2例CNSL、1例PTLD。

7例主要癥狀為癲癇，其中5例PRES、2例顱內病毒感染；4例發熱伴除癲癇外其他神經系統癥狀者均為顱內感染，其中3例真菌感染，1例病毒感染；4例頭痛，包括2例腦血管病、1例PTLD及1例CNSL；3例偏癱，包括2例腦血管病、1例顱內真菌感染。此外，1例焦慮狀態患者為顱內真菌感染，1例失語患者為腦血管病，1例頭暈為CNSL，1例無癥狀患者為腦血管病(表1)。

3 討論

allo-HSCT后11%～59%患者會出現CNS并發癥[3]。我國allo-HSCT后CNS并發癥的發生率為12.39%[4-5]。依據并發癥的發生時間，臨床將CNS并發癥分為早期(allo-HSCT后100天內)與晚期(allo-HSCT后100天后)。本組早期CNS并發癥主要包括顱內感染、PRES及腦血管病，且感染以發熱伴其他神經系統癥狀為主，PRES以癲癇起病為主；晚期主要包括腦血管病、CNSL及PTLD。由于本組樣本量較少，并發癥的類型、發生時間的分布規律還有待擴大樣本量進一步研究。

allo-HSCT患者顱內感染發生率為12%～16%[2]，以真菌感染為主。本組真菌感染病灶多位于灰白質交界處，MRI呈結節狀異常信號伴周圍水腫，增強后呈環狀或花環狀強化，T2WI中央高信號周圍可見不規則低信號環，可能與出血、霉菌生長需要的鐵質及霉菌繁殖活躍產生某些代謝物質有關[6]。此外，本組真菌感染病灶增強后強化程度差異較大，考慮與免疫抑制患者強化程度低于免疫正常人群有關[2]。本組病毒感染多表現為皮層及皮層下的多發斑片狀異常信號，增強后多無強化，若同時累及腦膜可形成腦膜炎或腦膜腦炎，增強后腦膜可強化。

表1 22例allo-HSCT后CNS并發癥患者的臨床資料

圖4 患者女，17歲，PTLD A.T1WI呈等-高混雜信號(箭)； B.T2WI呈低-等混雜信號(箭)； C.增強后不均勻強化，鄰近大腦鐮強化(箭) 圖5 患者男，12歲，腦梗死 MR示左側頂葉片狀DWI高信號(箭)，同時累及灰白質 圖6 患者男，23歲，PRES FLAIR序列示雙側顳枕葉多發片狀皮層下高信號(箭) 圖7 患者女，29歲，CNSL 增強MR示多發軟腦膜強化

PTLD多與EB病毒感染有關，50%～80%的PTLD患者由于EB病毒感染而致淋巴細胞異常增殖[7]，可為單發或多發病灶，常發生于皮層下白質、側腦室周圍白質，也可見于小腦或腦干。病灶與原發性中樞神經系統淋巴瘤類似[8]，但更常見出血、壞死，多表現為T1WI、T2WI不均勻信號，增強后環形強化[2]。本組1例PTLD以出血信號為主而誤診為顱內血腫。

allo-HSCT后顱內出血常與顱內感染、出凝血障礙或化療藥物相關，嚴重細菌或真菌感染、血小板減少均可增加顱內出血風險[9-10]。MRI可明確診斷亞急性期、慢性期腦出血[11]。本組2例硬膜下出血，MRI示出血信號混雜，提示存在不同時期的出血，可能由于血管壁損傷所致。腦梗死病因主要有感染、藥物、腦血管硬化及心源性栓死。本組4例腦梗死，1例為腦橋梗死合并鼻竇炎，1例合并其他系統感染，均考慮為感染性栓塞所致；另2例為單發分水嶺腦梗死，且均位于大腦中動脈與大腦后動脈交界區。

PRES多由應用免疫抑制劑如環孢素、他克莫司所致[12]，具體機制尚存爭議，有學者[13]認為其主要病理改變為血管源性水腫。MRI是診斷PRES的金標準，典型特征為累及雙側頂枕葉皮層下白質為主的異常信號，也可累及皮層，多為對稱性，T1WI呈等或略低信號，T2WI及FLAIR呈高信號，增強后多無強化，部分可見輕度強化，也可累及額葉、顳葉、小腦、基底核、丘腦、腦干、胼胝體壓部等[14]。本組6例PRES，減量或停藥(環孢素和/或他克莫司)后癥狀好轉，MRI異常信號消失，符合PRES演變過程。

CNSL臨床可經腦脊液檢查確診[15]，分為軟或硬腦膜浸潤、腦實質浸潤及混合型。軟或硬腦膜浸潤MRI表現為軟或硬腦膜增厚、強化，可形成與硬腦膜寬基底相連的軟組織腫塊；腦實質浸潤為斑片狀、條片狀或腫塊樣異常信號，T1WI呈稍低信號、T2WI呈稍高信號，增強后可見強化。本組2例CNSL，1例MRI增強示軟腦膜明顯強化，治療后軟腦膜強化消失，腦脊液檢查陰性。

顱內病毒感染及PRES均可表現為皮層下及皮層異常信號，增強后均無強化，但病毒感染若累及腦膜可出現腦膜強化，而PRES不會出現此征象。PTLD及單純顱內血腫均可表現為出血性病變，增強后PTLD可見強化，而單純顱內血腫無強化。MRI平掃易漏診CNSL軟或硬腦膜浸潤，而增強后腦膜明顯強化，且隨診過程中有助于評價治療效果。此外，病灶強化程度對患者機體免疫狀態及免疫功能重建有一定提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