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在九年義務教育里都學過這樣一句話:寫作的三要素是時間、地點、人物。
當時我并不能夠理解它為什么如此重要,后來才明白一切故事都應該回歸的本質,就是時間、地點、人物。
其實我并不擅長寫作,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自己閱歷的增加,學會了如何講好一個故事。
一開始我看的是經典名著,可那時候還小,看的只是個故事卻未去深究過什么,沒有帶著思考技巧的目的去看,也沒有認真地學習文筆。
后來我喜歡看武俠,于是喜歡上了那個叫做“江湖”的世界,以及里面的愛恨情仇。
最終,與網絡文學結緣,這是個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五光十色。
年初的時候有人問我說,肘子,你覺得你和其他作家有什么區別嗎?
我半天都沒有回答上來,而是陷入自己的思考,直到半個小時以后我才回答他:其實我從未去刻意地想過我筆下故事要有多么深刻,我寫小說只因為心中有著一個個故事,或者蕩氣回腸,或者哀婉凄絕;也有著一個個人物,或者一往無前,或者百年孤獨。
我所寫的就是故事,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作家,如果讓我給自己下一個定義,那就是講故事的人。
我在寫作之前從事的是人力資源工作,每天都是在與人打交道,外部與應聘者打交道,內部與企業員工打交道。
在和外部應聘者接觸的時候,我會去了解他們的生活經歷,以及他們當下處在某個環境里的特殊心態。
在和內部員工溝通的時候,我會去了解他們的工作壓力,甚至是他們的家庭壓力。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最多一天曾面試六十多人,有時候聊的東西已經不局限于他們所要應聘的崗位,也會聊他們對自己的看法,對未來的看法,這樣才能精準的判斷他們是否適合我們需求的崗位人才。
然后這個過程中,我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優秀的,有笨拙卻勤奮的,有懶惰的,也有騙子。
這個社會由人來組成,“人”注定是這個社會里最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于是,我的作品里其實更加注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當我開始講故事的時候,“人”就成為了我的故事里,最有特色的一部分。
那時候我的微博簽名是“一個夢想寫小說,卻在人力資源道路上遠走越遠的胖子”。
那時候我心想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從事那個夢想中的職業了吧?然而值得慶幸的是,一切都回到了這個叫做夢想的原點,所以我是幸運的。
2015年我開始厭倦職場,然后又因為要結婚了,沒錢給新房裝修,婚禮酒席的三萬多塊錢也湊不出來。
我很硬氣地跟家里人說,不用你們幫忙,我自己來解決。
可是夸下海口的時候很痛快,事后卻必須面對自己做出的承諾與豪言壯語,于是我跟我老婆說,要不我寫小說吧,哪怕每個月賺2000塊錢也可以。
雖然我老婆知道我熱愛看小說、寫小說,但并不相信我寫小說能賺錢。
可是她說:這跟錢沒有關系,哪怕不賺錢都無所謂,但這既然是你的夢想,那就寫吧。
對我老婆來說,做個追夢的人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我慶幸的第二件事情是,我老婆是個比我還具有理想主義情懷的人。
于是,我開始敲打鍵盤,講述一個個屬于我自己的故事。
寫作是一件必須持之以恒的事情,網絡文學中,一部小說短則幾十萬字,長則數百萬字,無數的人物出現又消逝,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展開,沒有毅力是辦不到的。而且,網絡文學作者不僅要有毅力,還得能夠抗壓。
在連載期間,每位網文作者都要面對無人問津的那段時光,也要面對讀者增加后輿論的影響。
與傳統的紙質出版物相比,網文的反饋更快速,以往從草稿到書籍上市有可能達到幾年的周期,也就是說寫一本書也許兩年之后才能與讀者見面。
而網絡文學不同,每位網文作者都是實時的與讀者交互。
這樣的方式當然有它的優點,比如網文作者可以更快的接收到讀者評價,思路也會因為與讀者的交互而產生精彩的火花。
但它缺點也很明顯:數以萬計的讀者表達著自己的意志,悲歡離合他們都感同身受,劇情承接轉折都會引起讀者的意見,這龐大的讀者基數與意見即時地反饋給作者,作者很難不受影響。
當一個作者寫了一個敗筆,也許讀者的口誅筆伐就能將一個作者摧毀。
然而一個網絡文學的作者必須承載這樣的壓力,堅持自己心中的故事。
我起初寫故事的時候會經常被讀者影響,讀者吐槽一段劇情的時候我會不由自主地想要修改,然而我慢慢發現這樣的創作是不扎實的,因為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么劇情的走向將變得完全不可控制了。
所以,作為一個網絡文學創作者,我慶幸自己慢慢頂住了壓力,沒有崩潰,也沒有被讀者左右。
我堅信一個優秀的故事情節必然跌宕起伏,它有悲歡、有離合,有我們在生活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精神世界需求。
寫作三要素是最基礎的東西,而網絡文學當然也脫離不了文學的基礎,但還有延伸的要素,比如起因、經過、結果。
如果寫重生文,你要體現年代感才能讓讀者有代入感,重生90年代的農村,你描寫“斑駁的墻壁”并不會能夠讓讀者有直觀的感受,斑駁的墻壁哪里都有,在你90年代的農村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屬性。
但如果寫“村口墻上涂著白刷刷的嶄新標語:寧可血流成河,也不超生一個,該流不流,扒房牽牛”,這就體現了那個時代的特色,這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事情,讀者就能很清楚地認知到,自己已經不再身處2018年了,而是那個記憶中的年代。
再來說起因、經過、結果。
如果說時間、地點、人物是寫作的三要素,那么起因、經過、結果就是一個故事的三要素。
一個長篇的故事必須要有因果來穿針引線才能將這條劇情的長河連貫起來,網絡文學發展至今,讀者對于劇情與故事性的要求越來越高。
我們會在寫作過程中發現讀者越來越厭棄單調的故事、單一的模式,只有更好的故事才能在這個行業里繼續生存。
而起因、經過、結果,這三要素是所有網文作者需要深挖的東西。
我最擅長的是描寫人物,這也跟我的工作經歷有關,因為我接觸過那么多的人,工作需要我細致地了解他們,深挖他們潛在的性格,所以我對人與人性都有了自己獨特的看法 。
人是矛盾的,他不是單一的一個二維平面,而是立體的。
平時貪你一點小便宜的同事,他可能有事沒事蹭你點零食吃,然而在你生病需要經濟幫助的時候,他卻慷慨解囊。
平時嚴厲刻薄的上司,回家卻是一個溫柔的好丈夫,有耐心的好父親。
平時不茍言笑的人,卻偶爾說出幽默金句。
在你窮困時接濟你的朋友,可能等你飛黃騰達了他會偶爾小坑你一下。
隋煬帝楊廣在世人的眼中是昏君的典型,然而他卻主持開鑿了大運河,開創科舉制,對他的評價能一言兩語就說清楚嗎?顯然不能。
這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真真實實的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故事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最喜歡寫的便是多面性的角色。
相比偉光正亦或是只懂作惡的反派,我始終認為多面性的角色在作品中更加有生命力。
例如我的作品《大王饒命》中的主角呂樹,他的出身是一個孤兒,對世界懷有極大的戒心,然而當他感受到善意的時候會加倍回報。
當面對大義時他能挺身而出,可平時又有些貪財,賤的讓人牙癢癢。
我曾說,我的這位主角其實更像是一個普通人,我們會有小毛病,會偷懶、會貪財、會自私,誰都會,可心里仍舊有一根準繩,有一個底線。
所以《大王饒命》的讀者會有更強的代入感,因為主角呂樹活得很真實,不虛偽。
再例如書中另外一個角色李一笑,他嘴上說著找老婆就得事事都讓著她,讓她洗衣服,讓她做飯,讓她打掃衛生……
然而真等他找到了老婆,以前的豪言壯語都不存在了,一天只有20塊錢的零花錢 卻敢怒不敢言。
他是外人眼中的大高手,莽夫,卻在自己老婆納蘭雀面前有著獨特的一面。
我認為,其實這樣的角色遠要比偉光正的人設更要有生命力。
我在寫這些人物的時候會有忐忑,不知道讀者會不會喜歡,結果讓我驚喜,讀者們異常地喜愛這些角色。
那些群像,就像是真真實實地生活在我們身邊,并不是遙不可及的,卻又動人心弦。
我個人認為大家喜歡的網絡小說內容開始變成了更加治愈的東西,我所得到的數據是觀看我小說的讀者大多數身處一二線大城市,那里生活節奏很快,競爭壓力也很大,有時候也很孤獨。
最近流行一個詞匯叫做90后空巢老人,它是指90后未戀愛、未結婚的年輕人,這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大家的生活越來越緊迫,也越來越孤獨,于是大家的內心需求也在發生改變,開始更加注重能夠填補自己內心缺失的東西,能夠讓自己快樂起來的東西。
《大王饒命》就是一個孤獨者最終與世界達成諒解的故事,我希望讀者在這里找到孤獨的共鳴時也能從這里看到生活的希望,可能我們以往的生活并不盡如人意,可生活從來都不該失去溫度。
我覺得,幽默是最好的慰藉方式。
《大王饒命》里充斥著歡樂的包袱,首先是因為我想讓看到我這個故事的讀者快樂起來,讓《大王饒命》這個故事的連載成為大家一天忙碌之后的一種慰藉。
其次也是我的風格使然,因為我本身對于幽默有著敏感的捕捉力,一個能讓人快樂的故事僅是蒼白的描述可能遠遠不夠,想要它生動,就必須對于幽默的語言方式有足夠地了解。
我在選擇題材時一方面會考慮讀者精神世界的需求,另一方面則是寫自己最擅長的風格,于是《大王饒命》便應運而生。
沒有誰是面面俱到的,所以我認識到自己的缺點時也能認識到自己的優點,進行揚長補短。
我認為一個作者必須要有自己的風格才能讓自己的故事獨樹一幟,才能讓自己的故事不至于千篇一律。
如今我已經從事網絡文學創作兩年半的時間,在這個過程里我越發地懂得如何去講好一個故事,也越發地了解自己,尤其是自己的缺點。
在寫《大王饒命》的過程中我就發現自己對于劇情的起、承、轉、合描寫能力有所欠缺,對于故事的嚴謹性也有所欠缺,對于世界觀的架構也有所欠缺。
雖然我已經不是那個“夢想寫小說卻在人力資源道路上越走越遠的胖子”,可我并不滿足,因為我希望自己能夠寫出更好的故事。
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必須保持著對自己的不滿意,保持著對精益求精的渴望,才能讓自己的寫作能力繼續進步。
我還年輕,愿自己始終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