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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與蒙古馬

2018-09-20 02:46:14楊獻平
長城 2018年3期

楊獻平

他一生中似乎只有五次與馬關系密切,每一次都牽動整個汗國。這些都見諸于司馬遷的《史記·匈奴列傳》和班固的《漢書·匈奴傳》。他叫冒頓,是匈奴第二個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頭曼單于(全稱為“撐犁孤涂大單于”,意為廣大之首領)的長子。以其當世功業而論,冒頓絕對稱得上史前時期蒙古高原上第一個英雄帝王、草原霸主、一代天驕。是冒頓,以他非凡武力和卓越智慧,兼并和融合了早期蒙古高原上大小游牧部落,首次建立了一個龐大的部落聯盟,并將匈奴帝國帶入最強盛時期,進而奠定了具有明顯的軍國主義色彩的政治體制。當然,這是匈奴在東方歷史上留下的隆重痕跡。如果與數百年后遠走并叱咤歐洲,至今被西方部分史學家稱之為“上帝之鞭”的阿提拉相銜接。匈奴這一于史前時期在蒙古高原興起的游牧部落大聯盟,不僅對中國早期歷史進程產生了巨大影響,也是多次貫通和推動亞歐大陸民族大遷移的兇猛軍團與古老文明的翻犁者。

他們是整合早期蒙古高原族群、部落、軍事力量和文明文化的主要力量,也是深刻影響后世游牧民族的先驅。匈奴的先祖可以追溯到中國夏朝抑或更久遠的年代,司馬遷則說他們是夏王朝的別支和后裔。在周朝,他們被稱作胡人、獫狁、北狄、獯鬻等,主要居住地在今內蒙鄂爾多斯、山西東北部和河北北部、陜西西部等地區。主要生存方式是游牧狩獵,有自己的語言而沒有文字,不知計數,但每年會舉辦以點校人畜為主題的“課校節”,時間定在草原最為繁盛的七月和九月。匈奴的祭祀活動設定在五月,大會于蘢城(可能是今河北張家口的野狐嶺)。主要以祭天(有祭天金人)、祭祖和鬼神為主。“舉事常隨月,盛壯以攻戰,月虧則退兵。”(《漢書》)以原始靈物崇拜為主(薩滿教)。民族圖騰崇拜物為蒼狼。

匈奴隨水草遷徙,平素以家庭或家族為單位游牧,戰時全民皆兵。每一官職都有自己的封地或駐牧地,也即駐守和防御范圍。由大到小依次是:左右焉耆王(匈奴語中以“焉耆”為賢良之意,多由單于兒子和接班人擔任)、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再下有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都尉、當戶、且渠等單元,大者兵眾數萬,小者數千。這樣的一種政治和軍事架構,與當世諸多國家和部落幾無二致。但相對于以農耕為主的中原帝國,游牧民族流動性大,戰時召集或匯集速度更快更有效率,且沒有房屋財產等后顧之憂。

這是游牧民族軍事力量一度優于農業帝國的一個顯著特點,而在冷兵器年代,一個國家和部落主要軍事力量的構成要素,一是人口,二是馬匹,三是武器。三者缺一不可。盡管,匈奴乃至其他游牧民族的最終敗亡原因并不在于武器裝備,造成他們始終難逃“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歷史鐵律的是人。堡壘往往從內部攻破。匈奴及其當世的游牧汗國如東胡、月氏等“行國”并后世諸多的游牧帝國皆是如此。

公元前三世紀,匈奴已經掌握了冶鐵技術。在鐵器之前,匈奴的兵器與夏商時代幾乎同步,即大部分采用青銅器。一直到鐵器熟稔運用的時候,青銅兵器仍在大量使用。匈奴的兵器制造原料以銅、鐵、骨、木質地為主,形式有弓、刀、劍、箭鏃、矛、弩機、流星錘、戈、斧等十幾種。其中,最為著名的當是徑路刀,一種隨身攜帶、類似匕首的短刃,主要用來防身、近身格斗、吃肉。當他們失去王者和先輩時,后代會以徑路刀割面,“血淚并流”,以表達內心的哀痛與尊重。另一種便是著名的飛鳴鏑,據說也是由冒頓發明。以動物骨頭為原料,鑲嵌在箭鏃頭部,飛行時會發出嘯鳴聲。

而在冷兵器年代,馬自從被人類馴服之后,就和人的戰爭、日常生活發生了深刻而持久的聯系。可以說,一部人類戰爭史當中,馬的角色高于兵器甚至高于人數。考古學家在今鄂爾多斯、外蒙古等地發掘的匈奴墓葬里,發現不少馬的骨殖。當然,以馬殉葬的肯定是貴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匈奴的戰馬也多為蒙古馬:身體略矮,頭部偏大。這種馬算不上美觀,但蒙古馬一個典型特點是體能充沛、富有耐力、行動持久,且在食物上沒有特殊要求,無論在沙漠戈壁還是草地山上,都可以找到食物來補充體能。

隨時補給,即可隨時投入戰斗。這一鮮明特點,是那些觀賞性和爆發力強的“高頭大馬”難以比擬的。因此,蒙古馬較之傳說中的汗血馬更有優勢,更適合于長途奔襲和運動戰。如果那時候雙橋馬鞍和馬鐙已經發明并廣泛使用的話,騎兵的戰斗力便是匈奴乃至其他游牧國家最令對手膽寒的戰力構成。事實上也是如此。當馬匹大規模地引入作戰,騎兵便成為一個國家或者部落最具有威懾力的“先進軍事裝備”。這種優勢從西周之初就在農耕和游牧文化之間形成了一個鮮明比照,同時也是農耕地區忌憚游牧地區軍事力量的主要因素。作為早期蒙古高原上第一位雄主,冒頓的成功也必然與馬不可分割。其中,也不乏精彩大戲和決死之戰。當然,任何一項事業都是曲折的。所謂的英雄,也都是在諸般艱難中磨練甚至僥幸成功的。冒頓也不例外。這一個在匈奴歷史上最有傳奇色彩與雄心大略的單于,司馬遷雖在其身上著筆甚少,但只言片語之間,隱現的是一個既率性天真而又智略過人的游牧汗王與一個血肉豐滿,獨具個性的“活生生的人”。在短暫而又輝煌的個人生命歷程當中,冒頓與馬總是在關鍵時候和重大戰爭時發生緊密聯系。這從另一方面體現了游牧民族和馬與生俱來的天然聯系,也說出了在冷兵器年代,馬匹是國家民族,尤其是游牧民族生死攸關的重要依傍。

“盜其善馬,騎之亡歸”

公元前119年,匈奴遭到了秦帝國的大規模驅逐。此前,秦始皇忙著統一大業,無暇對時常騷擾邊境的匈奴和東胡用兵。匈奴和東胡也因此獲得了短暫的休養時間。就在頭曼單于飛揚跋扈,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一代雄主,統一蒙古高原的時候,秦始皇嬴政以蒙恬為將軍,太子扶蘇監軍,實施了對匈奴的反擊戰。從上郡(今陜西榆林)而出的蒙恬三十萬大軍所向披靡,不過一月時間,就將匈奴驅趕到了鄂爾渾河、老哈河、杭愛山和陰山(今烏蘭巴托)以北地帶。

蒙恬之軍事才能,可謂秦后期第一人。秦軍之兇猛,對匈奴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倘若不是嬴政在沙丘突然駕崩,匈奴必定遭受滅頂之災。李斯和趙高合謀篡改詔書,賜死太子扶蘇,召回蒙恬,將之毒殺于咸陽。不久,當年與趙高合謀的李斯也被腰斬于市。趙高指鹿為馬,秦二世胡亥昏聵殘暴,內部起義爆發,方才使得“匈奴得寬”。

游牧民族多有“利則進,不利則退”之習性,匈奴羸弱,正是瓜分啖食這塊肥肉的絕佳時機,已經強大起來的兩個近鄰,東胡和大月氏自然不會放過此等良機。一個從東邊對其用兵,一個由西邊進軍。處在當時兩大軍事集團夾擊中的匈奴左右難顧,只好采取修好求和之策。

勝者不但是傲慢的,還是苛刻的。此時的大月氏和東胡,也從秦帝國那里學得了“質子入朝”,以為要挾的政治策略,一方面用以羞辱求和國,另一方面用來遏制其反心。冒頓作為頭曼單于長子,又為單于法定繼承人的左焉耆王,自然首當其沖。但事情并非如此簡單。父親頭曼單于正想以此除掉冒頓,好立他和自己所愛閼氏所生少子為單于繼承人。父親對親生兒子的這一殺戮行為,從中可以看出匈奴之最高統治者,也是將權力置于親情之上的。司馬遷說他們“茍利所在,不知禮義”,確乎如此。然而,秦漢也不過如此,其后朝較之更甚。

在這里,令人生疑的是,促使頭曼借刀殺人,另立王儲的,恐非他和所愛閼氏二人所能為之的一件事,肯定還有其他相同的利益集團在其中加油添柴。司馬遷也說:“呼衍氏,蘭氏,其后有須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按此推測,頭曼單于的閼氏,肯定出身于此三姓貴族。以王者而光耀家族,借最高權力謀取更大利益,不僅適用于農耕帝國,也通行于游牧部落。如此,頭曼不過是這個計劃的實施者。一個人再智慧堅定,置身于一群人的統一意見之中,也難免判斷失誤,做出錯誤甚至愚蠢的決定。

于是乎,頭曼單于便按照其所愛閼氏及相同利益者的誘導方向實施計劃。

王國維說大月氏即《逸周書·王會解》之“禺氐”,并《穆天子傳》中所記載的“禺知”或“禺氏”,也有藏族說、突厥說、印歐語族說、波斯說等多種。但在彼時,大月氏是烏孫的宿敵,匈奴的地緣緊鄰、貿易伙伴和軍事對手。司馬遷說其為“行國也,與匈奴同俗”。勒內·格魯塞《草原帝國》說:“吐火羅人與印度—塞人是一個民族在兩個時期內采用的兩種稱呼,人們普遍認為這個民族與斯基泰人有姻親關系,或者說她屬于印歐種人。”

關于大月氏的最初駐牧地,史書上似乎沒有記載。先前駐牧于“涼(今武威)、甘(張掖)、肅(酒泉)、延(額濟納)、沙(敦煌)等地”的,是“藍眼紅須”和“阿蘭人先祖或親屬”的烏孫人。公元前221年,強大起來的大月氏人以武力把他們驅逐到了敦煌以西地區,然后徙居此地。

按圖索驥,月氏人當年的單于或者首領庭帳,可能建立在今甘肅張掖附近的某個依山傍水山谷之間。最大的可能是現在位于張掖城西的黑水國遺址。冒頓來到之時,這里植被蔥蘢,紅柳、沙棵和沙棗樹茂盛異常,還有無邊的草灘和臨風起飛的野鴨——來自祁連山的鷹隼是最驕傲的神靈,它們的翱翔和俯沖,就像一道道閃電,鷹隼們的驕傲自由,讓被軟禁的冒頓時常黯然神傷,屢屢在仰望中流下渴望的淚水。

事實上,還沒等冒頓來得及感傷,頭曼單于即派軍隊打響了與大月氏的戰爭。可以想到,大月氏王侯和民眾是何等的震怒。然大敵當前,重要的是防御和反擊。可當大月氏汗王部署完畢,想起砍掉冒頓人頭以解心頭之恨的時候,冒頓卻盜取他們的一匹善馬,沖出了大月氏單于庭,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從張掖到山西大同,鐵路為1251公里。質子冒頓脫逃,大月氏單于肯定會派出自己最精銳的騎兵追趕。冒頓機警有謀自不必說,這么長的路程,且沿途多沙漠戈壁、山岡和沼澤,由此推斷,當時大月氏所用的大部分馬匹,也屬于蒙古馬范疇。這種馬是世界上最為古老的馬種之一,通常體高在142厘米左右,體重372千克上下,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肌腱發達的馬種,它們四肢堅實有力,8小時可走60公里左右路程。尤其是經過調馴的蒙古馬,在戰場上不驚不乍,勇猛無比,歷來蒙古高原游牧民族借以馳騁荒原,用兵作戰的寶馬良駒。

因為一匹“善馬”,冒頓逃過了平生這一次致命的死亡威脅。但冒頓的赫然出現,對頭曼單于來說,無異于鬼魅;對其“所愛閼氏”及少子并相同利益者而言,不吝是提前奏響的喪鐘。也因此,冒頓的內心意志和實際行動,也似乎變得更強大。本欲“欲廢冒頓而立少子”的頭曼單于,在殺之不成,又無法再殺的事實面前,又何以再“以為壯,令將萬騎”呢?這很悖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步步升級,鳴鏑弒父

匈奴及其他游牧民族歷來有“以力為雄”的暴力崇拜傳統。《漢書》記載說:“(匈奴)士力能彎弓,盡為甲騎。其俗,寬則隨畜田獵禽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法國于格叔侄合著的《海市蜃樓中的帝國》一書中也說:“他們每一個戰士的墳堆上,圍著的石頭數量與其生前斬殺的敵人數目成正比。”在匈奴人看來,“以戰止戰,以戰養生”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因此,從王侯至奴隸,唯有斬下敵人的頭顱并帶回來,才能獲得更多的物質財富。

以上所述,可以作為頭曼弒子之決心和行為的最好注腳。隨后的冒頓,自己發明并制作了鳴鏑,讓屬下將士騎射練習。進而,對他們提出要求,即“我鳴鏑射的目標,若有人不射,立即砍頭”。事情發展到這一嚴重地步,必定有人心存疑竇,也肯定將此事報告了頭曼單于。

而頭曼單于為什么對此無動于衷呢?接下來,冒頓的訓練和射殺目標愈加乖張和殘暴。在狩獵中射殺鳥獸,若有不射同一目標的,立馬斬殺。不久,冒頓忽然用鳴鏑射殺自己的寶馬,部署中有不敢射的,也全部殺掉。又一段時間后,冒頓又以鳴鏑射殺自己的愛妻,屬下惶恐,有不敢射的,也被冒頓當即斬首。再一段時間后,冒頓帶著部署去打獵,又用鳴鏑射殺頭曼單于的坐騎,屬下同時發箭。從此后,冒頓鳴鏑所向,部眾緊跟而上,再沒有不射的了。

從鳥獸到自己的坐騎,再到自己的愛妻和父親頭曼單于的寶馬,冒頓走的是一條步步升級的殺戮與謀逆之路。由此可以看出,冒頓之心是何等的殘忍與決絕。但是,失去了良馬,頭曼單于不會不知道是誰射殺的,而射殺了自己的坐騎之后……頭曼單于再愚蠢,也會知道,冒頓下一步行動是什么。可他為什么繼續聽之任之呢?

頭曼的不作為和不防備,使得冒頓愈發囂張。見父親如此,冒頓肯定也蹊蹺。王者是尊貴的,尊貴者必然貪戀塵世。以頭曼的地位,匈奴當時的政治環境,頭曼單于身邊不可能沒有一個鐵心追隨的臣子。既然有,必然會為頭曼單于著想(頭曼也是他的根本利益所在)。冒頓如此練兵,且目的昭昭,頭曼的近臣怎么能不報告給自己主人呢?

這個疑點,令人不得其解。三個比較合適的解釋是,第一,頭曼已知,但自己愿意遵從天命,以這一種方式,把最高權力和匈奴命運交給冒頓;第二,頭曼見情勢已經無法逆轉,自己又暮年老邁,屬下又缺乏抗衡冒頓力量的得力干將,只好聽之任之。第三,是司馬遷敘述的疏漏,只是記載了冒頓在篡位之前的一系列作為,忽略了此一時期頭曼與之對抗的細節。

但不管怎么說,事實是冒頓計劃順利實施,而且也沒有遭到頭曼的遏制和反擊。眼看時機趨于成熟,從各種跡象看,頭曼單于確實沒有對他采取任何行動,冒頓放肆而舒心地笑了,而且是放聲大笑,爆發的笑,雖然時隔二千二百多年,這一笑聲仍舊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公元前209年,秋高草肥,飛鹿掠水,豺狼遠遁。一場盛大的狩獵活動如期進行,而冒頓的箭矢,卻射獵了“北野”之地的最大一頭猛獸,他的生身父親頭曼。冒頓的鳴鏑呼嘯而出,其部眾緊跟而上,頃刻之間,鳴鏑支支射向同一個目標,支支插入身體,鮮血還沒有冒出,頭曼就停止了呼吸。臨終之時,頭曼單于肯定回身看了一眼冒頓,然后將目光移向滿身橫插的骨箭,仰天嘆息了一聲,或者不解地用眼睛質疑了一下冒頓……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死亡像一口巨大的鐘鼎,緩慢抑或迅即地將頭曼單于籠罩在永恒的黑暗當中。

這黑暗一定是無窮無盡的,也肯定與人世一樣輪回漫長。對于生者和勝利者冒頓,這些都不再重要,頭曼倒地的那一刻,冒頓或許只是陰冷地抽了抽嘴角,或許佯裝悲痛,撲在頭曼身上放聲痛哭。但這些,較之已然到手的帝位,冒頓首先想到和要做的是,為自己順利成為匈奴萬眾主宰,命運之神和權力王者,掃清一切障礙。

頭曼單于生前“所愛閼氏”和“少子”首當其沖,雖然匈奴有“父死妻后母”的傳統習俗,但冒頓卻毫不猶豫地揮動長刀,將那些反對自己弒父自立的臣僚和貴族,與頭曼單于“所愛閼氏”及其“少子”一并斬殺。匈奴有獵頭以為軍功的傳統,但那是針對他們的敵人的,對于本族的罪人或者政敵,他們的處置方法尚不得而知,誅殺陰謀家、政治斗爭失敗者、不從者和無辜者,是全人類帝王的通用手段,在他們看來,肉體摧毀才是消除后患的不二法門。

隱忍閃電,馬踏東胡

冒頓制造的這一政治事件,不僅使得匈奴重新洗牌,也震動了月氏、東胡、丁零、樓煩、渾庾、屈射、薪犁、白羊等近鄰部族。這些部落和民族,操著不同的語言,以不同的方式,就此事議論紛紛,分析其中的原因及對本部族的影響——而更多的口舌和心思,肯定圍繞著冒頓及其治下的匈奴未來的政治和軍事走向。但對于冒頓來說,盡管自己獲得了最高權力,又通過殺戮異己,加強了個人權威和執政根基,說到底這只是自家的事情,周邊的環境仍舊沒有因此而改變。

首先發難的是東胡,匈奴的又一個近鄰、朋友和敵人——冒頓弒父自立的消息剛剛碰響耳膜,東胡王便“使使”(派使節)對冒頓說:我想要頭曼單于的那匹千里馬。由此可見,斯時的匈奴,已經與中亞諸國和部落發生了聯系。因為,西漢乃至更早時期,通常提到的千里馬,便是中亞所產的汗血馬。傳說當中,這種馬可以日行四千多里。其速度、力量和耐力都超乎尋常。

東胡使者這句話,在現在聽來,仍舊刺耳、兇蠻無比。在群臣的一片勸阻聲中,冒頓竟然力排眾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與鄰國和睦相處,怎么能在乎一匹馬呢?”冒頓這句話不輕不重,無限的深,又無限的淺,無懈可擊,且又滿含意味。說完之后,那些義憤填膺的“請擊之”的臣僚們肯定感到了深深的失望。眼看著頭曼的寶馬良駒一步一回頭地離開匈奴,進入東胡疆域,好戰且兇悍的匈奴眾臣和奴隸肯定覺得了一種屈辱,紛紛搖頭嘆息,對冒頓的懦弱和昏聵表示了隱忍的不安與憤怒。

但在東胡看來,冒頓能將游牧民族賴以安身立命的武器裝備“寶馬良駒”拱手相送強敵,也肯定覺得,這個匈奴王肯定為了“捍衛”自己來之不易的帝位,不惜出賣這個國家的任何東西。可是,他們一定對冒頓此舉抱有疑慮——將一匹良馬相送并不能從根本上削弱匈奴的國力和戰力。或許是為了再一次試探和證實,沒過多久,東胡再次“使使”至匈奴,在單于庭帳,又以同樣口吻,向冒頓索要閼氏。

不管匈奴如何嗜血和殘酷,但閼氏,也就是女人,也肯定被男人視為自身尊嚴和財產的一部分。東胡的公然索要,別說單于,即使其他任何一個男人都是無法容忍的。可冒頓依然拒絕了憤怒至極的左右群臣,再次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怎么能因為一個女人處不好與鄰國的關系呢?”這話是反詰,但更多的卻是質疑,抑或是異常的憤怒之中的某種深度的忍耐。當自己心愛的閼氏被東胡王擁入懷抱之時,冒頓單于抑或在縱情飲酒,抑或在另一位閼氏的房中,甚至身體上進行著亢奮和幾近絕望的動作……在這一過程中,司馬遷在敘述中用了一個不含任何人性化的詞——“取”,“取”自己所愛的閼氏贈予東胡王。這其中的“取”字,將人與物一般,無意之中,包含了一種野蠻意味。

東胡王在消受了冒頓的閼氏之后,警惕性逐漸喪失,“愈益驕”,竟然大張旗鼓地對匈奴用兵。至毆脫(土穴,或地名),又遣使對冒頓說:“你們和我們交界的哨所以外有一片空地,你們也到不了那里,不如給了我們吧。”

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且驕氣十足。東胡使者當時的表情,肯定是眼神輕蔑地看著端坐在高臺上的冒頓。冒頓轉向群臣問計。群臣們似乎習慣了冒頓的思維,抑或是為了逢迎冒頓對東胡無理要求的順應態度,有一些善于跟隨王者顏色的臣僚便說道:“那是一塊沒用的土地,給他也行,不給也可以。”這是典型的政治話語,油滑且模棱兩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冒頓拍案而起,以前所未有的怒不可遏的口吻大聲吼道:“土地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怎么能隨便贈送呢!”

冒頓這句話,猶如旱地之雷,令東胡使者大吃一驚,也令那些善于察言觀色順勢而為的臣僚們目瞪口呆。

冒頓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是以“凡是建議給予東胡的,全部斬殺”的殺戮為代價實現的,其中也肯定包括語氣驕狂的東胡使者,他前后三次到來,以輕蔑而傲慢的口吻,在冒頓的單于庭帳說出以上三句話,肯定使得冒頓切齒痛恨,不斬殺何以泄心頭之憤。辦完這兩件事,冒頓令人牽寶馬,提長刀,背弓箭,率領大軍,以潮水和雷霆閃電之勢,沖向毫無防備的東胡。

閃電的馬蹄,雪亮的長刀,呼嘯的鳴鏑,從古老的蒙古高原上,像是成群俯沖的蒼狼猛獸,頃刻之間,敵人的家園血流成河,殘肢傷兵滿地橫陳,營帳成為焦土。強大一時的東胡,在冒頓摧枯拉朽的突襲之下分崩離析,殘余部眾抱頭逃亡至今天的大興安嶺與鄂爾多斯地區,上演了一場民族大逃亡的悲壯一幕。以至許多年后,南匈奴降漢,北匈奴遠走中亞之后,東胡的后裔鮮卑、烏桓等再次越過大興安嶺和杭愛山,卷土重來,進入到昔日的故園。

至此,我們不禁要問:以匈奴“沒有文字和書籍,用語言來做約束”之蒙昧習性,何以有此偉略之人?以匈奴之“只要有利可圖,不管禮義是否允許”的原始風尚,何以造就冒頓這等深謀之才?尤其是冒頓在對東胡無理要求的回復中,憨直之中藏著一股可愛,輕淺之內有著無以倫比的心機,乃至上馬親自率兵直擊東胡,頃刻間灰飛煙滅,一戰而平勁敵。僅此,將冒頓稱為蒙古高原第一位天之驕子,第一位杰出謀略家、政治家和軍事家,應不包含溢美的成分。

五色馬陣,白登之圍

深諳戰爭本質及其策略的冒頓,用統一和降服諸夷的戰爭使得匈奴崛起。使得“千余年來,時大時小,逐水草而遷徙”的匈奴,步入了一個全新全勝的時代。冒頓成為馬背帝國的第一位蓋世英雄,成吉思汗及其子孫的先驅——盡管冒頓的弒父自立行為遭到了當世及后世人的詬病,但對于公元前209年到174年間的匈奴,是一個千年不遇的特殊發展時機。倘若沒有冒頓,匈奴在東方一千余年的歷史肯定黯然失色,甚至不會被更多的人一再提及與論說。冒頓的一系列雄才偉略,比之趙武靈王、嬴政和劉邦,肯定也毫不遜色。

中原內亂,楚漢相爭,匈奴不僅收復了當年被蒙恬奪去的大片疆域,且徹底征服千年宿敵東胡,將祁連及河西的月氏驅逐到了敦煌以西的地區置于匈奴完全掌控之下。在此期間,冒頓建立起較為完備的政治體系,這一體系的基本準則,遵從了大夏先民既定認知觀念:“日月所生,天地所置”之單于,掌握和決定匈奴內外,乃至天地萬物等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此同時,冒頓還進一步完善了較為規整嚴密的軍事體系:自左賢王以下至當戶,大者領萬騎之眾,小者數千,本部可再置千戶長、百戶長及十戶長及裨小王、相國、當戶及沮渠等官職。

其作戰及獎懲方式為:作戰以月亮為參照,月圓時攻擊和作戰,月虧時候則退兵。在作戰中,凡斬下敵人頭顱者,賜給一卮酒;俘獲的財物根據實際情況給予個人或充公,俘獲的敵人由個人用作奴婢。因此,匈奴人作戰,人人都在為自己爭利。在作戰方法上,善于誘敵深入,爾后回旋包圍。因此,匈奴在戰場上追逐利益,就像眾鳥搶食。他們失敗的時候,就像房屋倒塌和烏云散去一樣。在戰場上運回其他戰士尸體的,死者的家財全部歸他。

當國家政體奠定完畢,中原的混戰也到了尾聲。楚霸王兵敗,自殺于垓下。劉邦偽游云夢,黜韓信為淮陰侯,大封功臣和同姓王。韓王信(韓國韓襄王之孫,與淮陰侯韓信同名)被劉邦“徙于代,都馬邑”。沒過多久,韓王信便與屬下將軍王黃、趙利等人一起投降匈奴。

韓王信及后來的陳豨造反,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漢初眾臣在劉邦、呂雉的殘酷手段下的惶恐和無所適從,尤其是呂雉殺彭越,將其剁成肉醬,并分與“諸侯食”的超恐怖主義手段,使得漢朝重臣人人自危,或以委曲求安,或以反叛謀生。韓王信及陳豨、淮南王英布等人的引兵自反,便是對劉邦、呂雉之殘酷殺戮功臣行為的激烈反應。

匈奴卻借此機會,獲得了休養生息機會,具備了對漢作戰的經濟基礎和軍事力量。幾乎在韓王信率眾投降匈奴的消息傳到劉邦耳朵的同時,匈奴引兵越過句注山(在今大同附近),兵鋒直抵漢之北部要塞晉陽(今太原)城下,這位泗水亭長出身的“漢高祖”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決定對匈奴用兵。多年來,劉邦及其臣僚忙于兼并中原,對抗項羽,對新近崛起的匈奴可以說一無所知。為探得虛實,知彼知己,西漢先后十多次派出人馬,深入匈奴,查探詳情。

冒頓早就得知消息,故意“匿其精壯,見其羸弱”。致使劉邦的探子們回來之后,無一例外地報稱:“(匈奴)可擊。”冒頓的這一作為,深得匈奴“善為誘兵以冒敵”的軍事謀略,用一種看起來笨拙的假象來迷惑敵人。

劉邦正要起兵親征,以口舌建言得官,并被賜姓為劉的郎中令婁敬再次勸阻,以為不可,并自告奮勇深入匈奴打探。返回后,再次勸諫劉邦打消出征的念頭。無奈,劉邦以為自己東征西討,楚霸王都被消滅了,一個小小的匈奴,更不在話下。下令起兵,大軍一直走到今河北張北縣某地,劉敬攔住劉邦馬頭勸諫。劉邦大怒,罵他說:“你這個從齊國來的奴才,怎么如此胡說八道,沮喪我軍心士氣!”然后令人將劉敬捆綁起來,押至廣武(在句注山南),聽候發落。

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劉邦成竹在胸,也夢想如蒙恬一般,以三十萬大軍抗擊匈奴,擊逐盜寇之賊于千里之外,從而徹底消除新生帝國的北方之患。大軍逶迤行至平城(今山西大同)白登山,陰霾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傍晚時分,淫雨變成了雪花,漢軍正要安營扎寨之際,忽然聽得山下響起如潮的吶喊和馬蹄聲。

劉邦、陳平、樊噲、季布等人張目一看:西方盡是白馬,馬上將士也一身雪白;東邊盡是面白身雜的青蠬馬,將士頭戴一色的白帽子,其他之處全是黝黑之色;北方盡是烏驪馬,將士身穿黑色衣裝;南方盡是紅黃色的馸馬,士兵也都穿著鮮艷的粗布衣裝。劉邦暗叫不好。但悔之晚矣。

顏色分明的匈奴大軍,駿馬嘶鳴,戰刀明亮。不一會兒,隊伍正西方忽然閃開一條寬闊的通道,一輛黃色冠蓋的馬車踏踏馳進。高大木車上,一位頭戴金邊羊皮帽子,頭頂插有鷹羽,身穿鑲有烏龍大黃衣裝,足蹬露白長靴的人,揮著長刀,仰面朝上,以傲然的神情,輕蔑地看著山上的劉邦等人。

那個人,正是冒頓。那些戰馬,也多數為蒙古馬。

蒙古馬以膘黃、黑灰、棗紅與雜色蹄鼻居多。純白色的戰馬可能來自俄羅斯或者阿拉伯地區。

這一宏偉兵陣,在逐漸變白的白登山四周,像是碩大的花朵,以規整的姿態,向蒼茫人世和浩渺蒼穹,展出了兩千多年前的東方匈奴的軍事圖案和勃勃雄心。但至今令人納悶的是:在這一唾手可得的千載難逢的歷史機遇面前,雄才偉略的冒頓為什么突然罷手,主動“解圍之一角”,放劉邦逃生呢?

《史記·匈奴列傳》中說了兩個原因:一是丞相陳平用計并重金賄賂了冒頓所寵愛的閼氏,冒頓閼氏便吹枕邊風說:“自古以來,兩個皇帝不應相互爭斗。即使得到了漢朝的江山,但單于您也不適合到那里去生活。漢朝的奴隸們也未必服從您,況且漢皇帝也有神靈保佑,殺了他肯定會再有其他皇帝出現。這個道理,想必單于您是知道的。”二是冒頓先前與投降的韓王韓信屬下將軍王黃、趙利約定在這里合圍劉邦部隊,可王黃、趙利久久不帶部隊出現,冒頓懷疑王、趙二人詐降,與劉邦有謀,恐怕中了計謀,再加上他所愛閼氏的話,最終解圍一角,放劉邦大軍撤走。

如此兩種說法,顯然難以令人信服。至于陳平使間諜送冒頓閼氏漢美女圖之說,似乎并無多大根據。在匈奴,奸細何以能夠輕易接近單于之閼氏?再者,冒頓既能將所愛閼氏拱手送與東胡王,又何能偏聽此一閼氏的話呢?以冒頓鳴鏑弒父、馬踏東胡與降服諸夷的雄心,擁有“控弦之士”三十萬的汗國單于,即使王黃和趙利果真與漢有謀,冒頓只要分出萬余人馬,即可阻擋和擊潰王黃、趙利之軍。

其閼氏所言,也有很多漏洞,“兩主不相困(劉邦何以垓下困楚霸王?)”“雖得漢地終非能居之也(公元前后的南匈奴何以內遷而久居?西遷的北匈奴何以沉寂多年之后再度席卷中亞及歐洲?)”以冒頓的個性,吞并八荒的雄心,怎能為一個女子之言而放下屠刀,終止匈奴入主中原的強勁弓弦和翻飛鐵蹄呢?

西驅月氏,經略西域

僥幸脫逃的劉邦,面對匈奴的強大攻勢,聽從劉敬之言,進獻漢公主并歲貢的方式,獲得了短暫的和平。不久,投降匈奴的韓王信及后來自立為代王的陳豨合謀襲擊了漢之代地(山西右玉縣、內蒙托克托、山西大同及河北懷來縣等地),劉邦派出大將樊噲,擊殺了韓王信及陳豨。盡管如此,劉邦也沒有阻擋住屬下反叛,公元前196年,燕王盧綰“率其黨數千人降匈奴,往來上谷(河北懷來縣)以東”。雖不成心腹之患,但對汗邊的騷擾襲擊頗為頻繁。

公元前195年,劉邦駕崩。消息傳到匈奴,冒頓可能會有些傷感(但沒有十足的理由,劉邦和冒頓,其實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若是項羽,冒頓說不定會有一種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之感),但最大的可能是無動于衷,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當即修書一封,遣使去見呂雉。冒頓在書信中說:“呂太后陛下,我本來是一個貧瘠瘦弱的帝王,生在水草叢生的偏僻之地,在原野上的牛馬之城長大,有幾次去到邊境,特別想去貴國看看。我知道您也剛失去了丈夫,自己生活。咱們兩個情況相同,都不怎么快樂,關鍵是沒有什么可以娛樂的,不如用我的所長,換你所沒有的。”冒頓這番話,抑或司馬遷的神來之筆,勾勒出了又一個栩栩如生的冒頓,調戲呂雉的語氣猶如一個頑童,還有些色情與輕蔑。

呂雉怒不可遏,“欲擊之”。其中,樊噲“愿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之言,是一個十足的馬屁,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樊噲這句話剛出口,就遭到了季布的當面痛斥。樊噲面紅耳赤。丞相陳平建言說,現在還是打不過,還是和的好。呂雉修書給冒頓,并贈送御車兩輛和駕轅馬八匹。斯時,西漢多戰車,御車也是西漢建國十多年后才有的,駕轅馬可能是已經馴服的其他馬種,也可能是蒙古馬的引進型,經過多次雜交改良后,更適合于負重與駕轅。

和親、訂約之后,漢匈之間的摩擦相對減少。久不用兵,將民生息,恢復經濟,對西漢國內穩定和積蓄軍事力量都有好處。而對于素來“以戰養生”的匈奴則弊大于利。游牧民族必須要有對手,偏安與圖享盛世才是最大的危機。經過白登山一戰,冒頓似乎真的認定“漢地匈奴不可居”這一空穴來風式的斷言,轉而把主要精力對準了大月氏和張騫“鑿空”之前的西域。或許,在匈奴看來,大月氏乃至西域“城郭諸國”乃至蔥嶺以西地區才是匈奴的宜居之地。

公元前177年,冒頓派出其子稽粥,第一次大規模打擊大月氏。大月氏不敵,被迫向西撤退,沿途又趕跑了烏孫,鯨吞西域城郭諸國。次年,前176年,冒頓再次派稽粥進擊大月氏。這一次,騎著蒙古馬的匈奴將士鋪天蓋地,以閃電的速度,一舉將大月氏趕到了天山南麓和伊犁河上游地區。大月氏立足未穩,匈奴又聯合烏孫,在伊犁河流域和以塞克湖盆地對大月氏進行夾擊,“迫使他們向西遷徙,由此產生了發端于亞洲高原的有史記載的第一次各民族大遷徙。”(《草原帝國》)被驅趕的月氏人大約在公元前160年到達錫爾河上游的費爾干納,并定居下來。而當地原住居民,卻在月氏人的強大壓力下越發向西遷徙,從而引發了一連串的民族大遷徙。

正如冒頓在寫給漢文帝信中所說:“前不久,因為你們的一個小吏侮辱左賢王稽粥,稽粥一怒之下,侵犯了貴國。我為了懲罰他,就讓他帶兵進擊大月氏。上天保佑,我們的將士很優良,戰馬也很得力,不但消滅了大月氏,連他們的降卒也都盡數斬殺了。樓蘭、烏孫和呼揭及其周邊的26個國家,都成為了我的奴隸和土地。”冒頓這等語氣,顯然是炫耀。但趕跑了大月氏,吞并西域城郭諸國,對匈奴來說,不僅進一步拓展了戰略空間和經濟來源,壯大了實力,而且為后世匈奴找到了一條安全的退卻和遷徙之路。為控制西域這塊戰略要塞,冒頓派駐了大批人馬,用來震懾西域諸附屬國,役使其臣民,開田種地,囤積糧食,收取歲貢。

公元前176年,冒頓單于的現世功業達到頂點,使命似乎已經完成,如果是晚生幾十年,與漢武帝同時……漢匈歷史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可惜,冒頓早生,錯過了與漢武帝及其名將衛青、霍去病直接較量的機會。

公元前174年初秋時分,大雁南飛,空闊西域之上,到處都是鷹隼鳴叫之聲,蒼狼遁往深山雪域,猛獸蟄伏洞中。遠牧的匈奴人騎著矯健的駿馬,驅趕著成群的牛羊,以駟馬駕車,回到冬牧場。一天黃昏,落日西墜,余光如血。單于庭外的廣大草灘上,忽然奔來一大群蒼狼,足有上萬匹,形如牛犢,飛騰的四蹄過處,塵土飛揚,駿馬和牛羊見到,倉皇逃竄。城上的守軍張目一看,個個心中驚駭莫名,正待關閉城門,卻只見為首的蒼狼猛然長嚎一聲,在城門前收住腳步,后率先蹲下,以幽深暴虐的眼光,直直朝向單于宮。后面的狼群似乎得到命令,也如法炮制,蹲在地上,舉著耳朵,瞪大眼睛,與頭狼一起死死盯著一片肅穆的單于宮。

夜幕徐徐降臨,群狼的眼睛閃著綠光,像是落地的星斗。午夜,單于宮殿內,燈火輝煌,八部大人及眾臣、將帥聚集在冒頓床榻之前。冒頓躺在床榻之上,眼睛看著繪有盤旋烏龍的房頂,面色平靜如水,面對圍站貴人和大臣,乃至坐于床上的閼氏和太子稽粥,一句話也不肯說。直到角鼓第九次敲響,冒頓才轉過頭來,看著左焉耆王稽粥和眾臣僚道:“吾命至此絕也,單于位傳稽粥!”

眾臣齊向稽粥跪拜。

稽粥臉上露出一朵比桃花更燦爛的笑意。稽粥的這一表情,冒頓肯定記在了心里,臉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又合上,過了一會兒,又猛然睜開,顫巍巍地抬起手掌,指著西邊的方向,然后緩慢地垂了下來。時漢文帝六年(公元前174年)。忽聽得外面一陣狼嚎,整齊劃一,聲震四野。爾后,又傳來一陣雜亂的蹄聲。嚴陣以待的守軍一看,群狼已跟在頭狼身后,張開四蹄,向著西邊奔騰而去。

匈奴以狼為圖騰,按照薩滿教的說法,冒頓這樣的雄主,一定是天神轉世,萬靈之首。在匈奴人的心目中,冒頓死后,再沒有什么比化作蒼狼更合適的了。事實上,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橫掃蒙古高原,震懾中原和西域的那一道風暴閃電漸漸減弱,以至于在半個多世紀以后,從伊稚斜單于時期開始,匈奴逐漸暗淡,進而在西漢的打擊下,內部紛爭不斷,最終導致七單于爭立,自相混戰不堪,終分兩支,一支內融于中原帝國,一支在中亞遭受失敗后,銷聲匿跡多年,爾后又在歷史黎明時期,在歐亞大陸上掀起了又一場催動整個陸地世界文明進程的風暴閃電。

責任編輯 王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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