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的諧趣幽默

侯愛兵

余光中因寫下《鄉愁》一詩而轟動兩岸，素有“鄉愁詩人”的美稱。談到這首成名作對他的意義和影響，余光中幽默自嘲說：“我寫過1000多首詩，因為《鄉愁》好像變成了我的名片，這張名片大得把我的臉也遮住了，讓別人看不到我的真面目。有很多人對我說，我是讀你的詩長大的。結果他除了《鄉愁》之外，都沒有讀過我第二首詩?！?/p>

余光中1928年出生于南京，出生那天是重陽節。談到自己的生日，他說： “我對自己的生日很滿意，我是‘茱萸的孩子。重陽節是中國傳統習俗中登高的日子，我的母親和她朋友在重九頭一天去登南京棲霞山，第二天凌晨生下了我，別人登高我落地！”

余光中的家庭是女性世界，他和妻子育有四個女兒。有一次聊天中，他風趣調侃道：“我們家有五個女兒，就我一個男人，妻子是我最大的女兒。我住在‘女生宿舍里，我是‘舍監。平時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陪妻子和女兒逛商場，我搞不懂，商場有什么好逛的。明明可以很快買好，為什么能逛那么久，不能買了就走嗎？”

余光中一生從事詩歌、散文、評論、翻譯，談起這“四樣”工作，余光中自我調侃說：“我雖非狡兔，卻營四窟。寫詩，是為了自娛；寫散文，是為了娛人；寫批評，尤其是寫序，是為了娛友；翻譯，是為了娛妻，因為翻譯工作平穩，收入可靠?！苯又?，他又打趣說：“這四樣東西的版權，將來正好分給我的四個女兒?！?/p>

余光中常年在大陸、香港和臺灣間奔波，偶爾也出國。他曾幽默地總結說：“大陸是母親，臺灣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歐洲是外遇?！鄙谀暇┑挠喙庵校幸淮位啬暇笆∮H”，受到熱烈歡迎。他逗趣說：“你們今天 歡迎我，應該是我歡迎你們才對，因為我先來的！我曾在南京西子灣待了31年，是地道的‘南京大蘿卜，對這里有割舍不斷的情?！?/p>

余光中帶著妻子在浙大“東方論壇”演講，一開場，他幽默地說：“我一結婚就跟浙江大學發生了關系。我妻子是在杭州出生的，我的岳父曾經在浙江大學做教授，是園藝系的主任。大家都知道我的《鄉愁》，記得第二段里‘長大后，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吧？今天，很特別，我的新娘也一起來到了杭州，我在這頭，新娘也在這頭?！迸_下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和掌聲。

余光中應邀到一所大學演講，他走到講桌前，靠近麥克風，卻發現一只大大的花籃擋在面前。余光中個子不高，臺下觀眾只見花籃不見人，場面有些尷尬。工作人員一看不妙，忙上臺把花籃移走。這時，余光中從容幽默地說：“唐代詩人崔護有詩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有唐詩為證，我就從崔護的名句開始吧。”全場笑聲四起，掌聲雷動。

余光中來杭州，友人請他品嘗“乾隆宴”，晚宴間，余光中指著杭州特色小點心“蔥包燴”打趣說：“既然‘蔥包燴包的是秦檜，老百姓因為恨秦檜而把他吃下肚去，但是杭州還有一道特色菜叫‘東坡肉，其字面意義那可是‘蘇東坡的肉，秦檜與蘇東坡融合在同一個肚子里，這不是忠奸不分嗎？”引人大笑。

余光中和王蒙在青島聚會，一見面，王蒙感嘆說：“我們都已到了耄耋之年，‘耄耋這兩個字可不好寫??！”余光中脫口而出：“很好寫啊，就是老毛老至嘛！”機智幽默叫人嘆服。

余光中的錦心繡口是有名的，他把諧趣作為社交場合一件漂亮的外衣。2017年12月14日，余光中因病去世，享年90歲。斯人已去，但他的諧趣永遠讓人在笑聲中回味不已。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