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澤 (沈陽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如果要人們評出二十世紀中最偉大的畫家,我想蔣兆和必會在候選人名單當中。蔣兆和本是出生在四川瀘州的書香弟子,為了謀生,16歲時獨自一人來到了上海,后又轉往了北平,當他看到了淪陷地區的廣大老百姓們被敵人蹂躪時,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動蕩社會中人們受的苦難,他決心用自己的畫筆去描繪,去記錄人間的痛苦。蔣兆和曾說:“我就想用畫筆描繪真實的表現窮苦人民的生活,我并不是站在人民之外的一個同情者或人道主義者。對我來講,離開了人民群眾,離開了生活,藝術則無從談起”。
從小喜愛畫畫的他對藝術有著遠大的抱負,因此當蔣兆和看到了倫勃朗、米勒、委拉斯貴支等這些西方有代表性的大師作品后發現了西方繪畫的可貴之處,同時這些對他產生啟發的因素是中國畫當中所沒有的,蔣兆和將他所感受到的西方可貴因素合理的運用到了中國水墨畫中,另辟蹊徑,開創了中國水墨新時代。更難能可貴的是蔣兆和對于其他的藝術工作者幾乎是天才般的存在,因為他并非有老師教導,完全是對著西方畫冊作為參考范本自學成才,但當有人問他成功之路的訣竅時,他謙虛而冷靜的回答道:“我沒有什么訣竅,就是一個刻苦。”
在二十世紀的中國,受西方列強的侵略和影響下,中國古典繪畫也在隨之產生變革,眾多藝術家們都想要脫離古典繪畫的束縛。蔣兆和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中國古典繪畫,他的畫面中沒有《簪花仕女圖》中的古典技法,也不可能會用古典技法去描繪他所想要描繪的現實主義題材作品,他只能學習西方寫實的素描技巧去創作,也可以說蔣兆和是在做一個水墨與素描相融合的實驗。
蔣兆和初期受明清肖像畫,尤其受任伯年影響極為深刻,特別是任伯年的吸收西方繪畫的思路。他曾說“不摹古人,不學時尚”,“獨具一格,不類中西”,并且他認為:“畫之旨,在乎畫畫的情趣,中西一理,本無區別,重中而輕西,或崇西而忽中,皆為抹殺畫之本旨”。
蔣兆和初期的繪畫作品如1937年所作的《賣小吃的老人》,《算命》,我們可以從上面看到較重的西方素描元素在畫中,有素描的三大面,五大調子。隨著蔣兆和實驗的增多,以1938年《與阿Q像》為例,從畫面中,我們能夠看到他的筆墨逐漸的成熟了起來,開始重視筆墨的表現,畫面中充滿力量感又果斷明確的結構線條,光影的處理變成了恰到好處的皴擦點染,為觀者呈現的是一個有血有肉豐滿的阿Q。《一籃春色滿人間》是蔣兆和1948年完成的作品,這張作品的素描感已經微乎其微了,反倒是水墨的美感得到了升華。雖然任伯年早已經將西方繪畫融入到中國水墨畫中,但將素描更加完美的融合到水墨畫中,吸收西方素面技法更加透徹,改變表現形式,強化視覺效果,將中西方結合的完美的還要數偉大“天才”的蔣兆和先生。
《流民圖》是蔣兆和最有代表性的作品,這幅作品也是他創作生涯的高峰。當38歲的蔣兆和看到了在戰爭年代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他把看到的那些百姓們的神態都默記與心,回京后找模特寫生,精心設計了這幅《流民圖》。《流民圖》中每個人物的動作、表情都沒有特備夸張的幅度變化,甚至有些“靜”。大部分的繪畫作品是有情節的,比如達芬奇《最后的晚餐》,而蔣兆和在這幅有約100人的繪畫作品中,卻缺乏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溝通,但,畫面呈現的效果卻那么的哀傷。《流民圖》傳達的是一種靜態內心的傾訴,眉頭無法舒展的人們,面無表鏡配上呆滯的眼神,身材枯瘦的人們,腹中饑餓卻不與親人爭食的孩子……這正是蔣兆和所畫的“心”。
蔣兆和扎根于傳統,吸收西方繪畫法則,站在當下,描繪世界的風采,他汲取養分為自己所用,風格自成一派,在發展中國古人的成果和西方元素的同時,也啟迪了后人。蔣兆和一生淡泊名利,把畢生的經歷都獻給了藝術事業,他流傳于世的中國人物水墨畫值得每一個藝術工作者學習,他偉大的藝術情操值得每一個人尊敬,他為中國藝術做出的貢獻也使中國畫的發展更具創造力。
劉曦林《真善美的長河——蔣兆和的藝術里程碑》
葉盛《中央美術學院五六十年代水墨人物畫教學研究——以蔣兆和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