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視角下精益生產對家電行業的績效影響

張明娟 姚璐 王敏 黃宇婷

摘 要：在經濟轉型階段，我國制造業面臨生產管理成本高，庫存冗余，產品不能滿足顧客個性化需求等問題，而精益生產正是制造業適用的管理方式，有利于解決制造業發展難題。本文針對家電行業，對企業實施精益生產前后的盈利、營運、償債及成長能力運用雙重差分模型進行分析。研究結果表明，精益生產對家電行業的增利潤、去庫存、降成本的效用比較明顯。因此，本文旨在結合家電行業的具體要求，研究精益生產在該行業中的應用現狀和發展問題，一方面不斷完善精益生產理論體系；另一方面為家電行業的發展提出建議。

關鍵詞：新常態 精益生產 財務績效 家電行業 雙重差分

中圖分類號：F27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8）08（c）-119-04

2015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在新常態經濟下，2016年經濟社會發展主要是抓好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五大任務?！吨袊圃?025》要求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制造業，“普及卓越績效、六西格瑪、精益生產、質量診斷、質量持續改進等先進生產管理模式和方法”[1]。目前中國家電企業產品更新換代加快，顧客需求日趨多樣化，激烈的價格比拼造成家電行業的獲利空間縮小，市場競爭壓力加大。同時，家電企業普遍存在產品生產、環保和管理成本較高、庫存過多導致資金浪費的現象。而精益生產主要利用供應鏈管理，最大化地集中了市場信息，達到對消費者需求的精準預測以及對生產計劃的準確制定。本文將以家電行業為例，分析新常態下，實體經濟是否能通過精益化生產方式提高自身競爭力。

1 文獻綜述

精益化主要內容包括準時化生產（JIT）、自動化、全面質量管理（TQM）和團隊工作法，是一種先進的生產方式[2]。其核心思想是通過持續地剔除浪費、加快流程速度，達到零缺陷、零庫存的目標。精益生產認為凡是沒產生增值的一切作業，或者雖然增值，但是所用的資源超過了“絕對最少”界限的作業都是浪費[3]。

精益化和準時制生產方式的出現引發國外學術界的一系列研究。Hofer發現庫存精益是精益生產和財務績效的中介[4]。而Isakaaon和Seifert以美國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得出庫存精益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5]。Inman對投資回報率（ROI）、總成本和服務水平這三個變量進行分析得出精益生產與企業績效有明顯的正相關關系[6]。但是，Balakrishnan對進行精益生產和未進行精益生產的企業的ROA對比得出，二者在ROA上沒有顯著差異。

同時，這一生產方式一直受到國內學術界的高度關注。何楨對六西格瑪管理的研究認為：從方法理論上講，精益化生產與六西格瑪管理具有很好的互補性[7]。劉占文認為：制造業企業實施精益化生產可以有效提升其管理創新能力[8]。張洪亮指出了精益生產在企業實施過程中的不足，并突破了將精益生產局限于生產環節的不足[9]。精益生產作為一種“拉動型”的生產方式，強調以客戶為中心。大多數學者著重于研究其技術及生產方式的演進與創新，在此基礎上，筆者重點關注精益化生產對企業帶來的績效研究，結果發現，該方面研究成果較少，其中主要有魏鵬飛等從人員、技術、環境、文化等方面提出了影響精益實施效果的指標體系[10]。而財務績效方面的研究主要有周武靜通過論證得出：精益生產通過運營績效影響財務績效，運營績效在精益生產和財務績效關系中發揮著中介作用[11]。而安丹和潘玉香選取國內十家實施精益生產和十家未實施精益生產的企業進行橫向對比檢驗得出：精益生產對盈利能力有明顯的正向影響，對運營能力有不明顯的負向關系，對償債和發展能力有不顯著的正向關系[12]。牛占文和秦臻則通過對國內十家上市公司在精益前后的財務績效進行縱向配對比較得出：精益企業的盈利、營運、長期償債和發展能力均有顯著提高，短期償債能力變化不夠顯著[13]。而王春豪則提出：精益庫存管理與企業績效之間呈倒U型關系，而且存在行業差異性[14]。

綜上，國內外學者對精益化生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

（1）精益化生產和管理的理論研究。

（2）在理解精益化生產精髓的基礎上，推動精益化生產在不同行業的應用研究。

（3）精益化生產的績效研究。

其中，在精益化生產的績效研究中對公司財務績效的研究較少，且普遍存在幾個問題：實證研究大多采用單一評價指標，缺乏全面性和說服性；在選取樣本上具有隨意性，沒有對具體行業和具體類型企業進行分類對標，因而研究結果具有籠統性；研究方法上，國內研究大多采用配對檢驗的方式，僅從單一角度切入。因此，有關精益化生產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方面的研究仍具有進一步探索的意義。

2 理論分析與模型設定

2.1 雙重差分模型的基本原理

雙重差分模型（difference-in-differences，DID）：近年來DID主要用于計量經濟學中，對公共政策或項目實施效果的定量評估。本文以家電行業為例研究精益生產方式的效果，共選取33家上市的家電企業，其中21家都在企業運營中不同程度地采用了精益生產方式，另外12家企業則沒有采用精益生產的管理思想。而在時間節點上，分為實行精益生產前后兩個階段，屬于典型的面板數據。雙重差分模型能夠有效地剔除其他政策的影響，控制企業內部的干擾項，有效地提煉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程度。

如果把進行精益生產的企業稱為實驗組T，把未進行精益生產的企業稱為對照組C，通過研究實驗組和對照組之間的差異，來評估精益生產方式的效果。本文雙重差分模型的基本設定如下：

Yit = β0+β1expeit+β2time+β3expeit×time+βxit+εit （1）

本文，設置實驗組expeit反應是否實行了“精益生產”，設置虛擬變量“1”表示已實行，“0”表示沒有實行。用變量“實行時間（time）”反應實行的進程，實行當年及以后為“1”，“0”為實行前。為反映實行的效果，設立交叉項“精益生產管理方式”為變量。當變量“實驗組”和“實行時間”同時為1時，該交叉項為“1”，否則為“0”。用此交叉項來衡量精益生產管理方式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其中i代表樣本中各個上市公司，t代表時間。β 1為控制實驗組和對照組之間的不同，β2為控制時間對實驗組和對照組的影響，β3為交叉項的系數，反映了精益生產的效果。

在控制其他變量后，精益生產對財務績效的影響為β3，當β3為正時，則交叉變量對因變量為正效應，為負時，則為負效應。

在進行雙重差分時，由于各個上市公司實行精益生產的年份不同，因此，還有一個同樣重要的穩健性檢驗，可增加檢驗的可信度。第一是共同趨勢檢驗；第二是證明實驗組和對照組所產生的差異和變化是由實行精益生產的政策所導致的。二者在沒有相同時期的其他政策干預的結果中，變化趨勢具有一致性，可進行雙重差分檢驗。在檢驗的結尾，進行趨勢變化檢驗，若年份之間存在統計上的顯著性，并有一定的延續性，則證明精益生產政策對企業的財務績效有明顯的影響。

2.2 檢驗精益生產企業的財務績效變化及基本模型假設

假說一：精益生產使企業盈利能力有所提高。趙榮榮[15]、周碩[16]等人研究了盈利能力內容及質量的分析，指出資本經營盈利能力分析是盈利能力分析的一項基本內容，而所有者權益報酬率和凈資產收益率是反映資本經營盈利能力的重要參考指標。本文選用了凈資產收益率作為企業盈利能力分析的代表性指標。

為檢驗假說一，構建雙重差分模型一，其中的變量有：

因變量：企業凈資產收益率（roc）

自變量：expeitit、timeit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size），該項指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增加投資的能力；（2）企業資本結構變量（csr），取負債與期初、期末所有者權益平均數之比；（3）總資產周轉率（tat），取營業收入與總資產之比；（4）流動性，取流動比率（cr）。

假說二：精益生產促進了營運能力的增強。精益生產方式中，“按照準時制采購就是只在需要的時候，按照需要的數量、質量，提供所需要的產品和服務。[17]”這種思想在企業中的良好運用使平均存貨減少，從而提高了存貨周轉率。

為檢驗假說二，構建雙重差分模型二，其中的變量有：

因變量：存貨周轉率（it）。本文考慮到精益生產方式對于家電行業的主要作用在于降低企業庫存，提高生產效率。庫存與存貨周轉率這一指標存在密切聯系。

自變量：expeitit 、timeit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size）?？紤]到企業規模的擴大易于導致存貨積壓，存貨周轉效率降低，供應鏈管理效率降低；（2）速動比率（qr）。速動比率越高，企業對短期債務的保障能力越強，此時流動資產變現能力較強。從而存貨積壓較少，周轉效率較高；（3）銷售毛利率（npos）。銷售毛利率是衡量企業盈利能力的指標，銷售毛利率越高，盈利能力越強，存貨也就相對不易于積壓。

假說三：精益生產有利于提高企業償債能力。精益生產后，大多企業根據訂單數量批量生產，從而企業的存貨會大大減少，而存貨所占用的資金和廠房的租金也將會被釋放出來，有利于促進企業的資金周轉，使得負債有所減少。

為檢驗該假說，建立雙重差分模型三，并設置以下變量：

因變量：負債與所有者權益之比

自變量：expeitit、timeit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size）；（2）經營年份（year）。

假說四：精益生產有利于提升企業成長能力。實行精益化生產使企業產品庫存降低，一方面減少了儲存費用；另一方面減少了資金占用。

為檢驗該假說，建立雙重差分模型四，并設置以下變量：

因變量：凈利潤增長率（npgr）

自變量：expeitit、timeit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變量（size）。考慮到企業規模不同，生產經營能力不同，上市公司規模越大，凈利潤增長越快。（2）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cagr）。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不同的發展階段、處于成長期的企業營業收入增長較快，而處于衰退期的企業市場份額減小，營業收入增長緩慢。

3 數據說明與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以中國國內家電行業在深交所、上交所上市的公司2010—2016年的財務數據為樣本，在剔除了近幾年剛剛上市導致以前年度數據缺失以及倒閉、被合并的公司財務數據后，共選取了33家家電行業上市公司財務數據，其中21家為實行精益生產的企業，12家為未實行精益生產的企業。

樣本的選取方法為：首先，利用谷歌、百度等搜索引擎以關鍵詞“精益生產”“精益六西格瑪”“JIT”“PTS”對上市公司逐一篩選；其次，對70多家上市公司2000—2016年年報逐一篩選；最后，將“已將實行精益生產作為企業重大發展戰略”作為前提條件，對篩選出的各類資料文本反復核實。最終符合上述條件的企業組成了實施精益生產的樣本數據，并用STATA工具對數據進行處理。

4 實證分析和結果檢驗

4.1 共同趨勢檢驗

從統計意義上來說，改革前的各個時期的凈資產收益率、存貨周轉率、負債與所有者權益比率、凈資產增長率的結果是不顯著的，這表明在實行精益生產之前，各年份的數據沒有受到其他政策的影響，是具有共同趨勢的。因此，實行雙重差分模型檢驗精益生產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效果是可行的，而且是有可信度的。

4.2 雙重差分的檢驗結果分析

4.2.1 精益生產對提高企業盈利能力的回歸檢驗

根據假說一，精益生產能夠最大限度地降低浪費，提高資金的利用效率，對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起拉動作用。根據表中回歸分析結果，在未控制其他因素影響的情況下，交叉變量的系數為17.95，且t值為1.65，p值為0.109，結果不顯著。在控制了企業規模、企業資本結構變量、總資產周轉率以及流動比率因素的情況下，交叉變量的系數為21.06，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相關。說明精益生產能夠將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向高盈利方向推動，即精益生產對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有明顯的作用。精益生產方式使得企業凈資產收益率提高22.2%。

另外，從回歸分析的結果來看，代表企業營運能力的總資產周轉率的系數為正，但不顯著。代表企業規模的期末總資產數、企業資本結構變量及代表企業流動性的流動比率系數均為負，且均不顯著。

4.2.2 精益生產對提高企業存貨周轉率的回歸檢驗

在根據假說二建立的模型中，回歸結果顯示，在未控制以上三個控制變量的情況下，交叉變量的系數為1.301，t=1.74，p=0.091。結果表明，精益生產方式使得企業存貨周轉率提高1.74次，在10%的條件下顯著。而在控制三個控制變量的情況下，交叉變量的系數為1.603，t=2.16，p=0.039。結果表明，精益生產方式使得企業存貨周轉率提高1.603次，并在5%的條件下是顯著的。

另外，從系數方面來看，企業規模（Insize）的系數為-0.364，且p=0.000，這表明企業規模與存貨周轉率顯著負相關，即隨企業規模的擴大，很可能造成存貨積壓從而降低存貨周轉效率。速動比率（qr）的系數為0.753，p=0.023，這表明速動比率和周轉率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銷售毛利率（gpos）的系數為-0.0650，P=0.053，這表明銷售毛利率與存貨周轉率存在顯著的負向相關關系。

4.2.3 精益生產降低企業負債率的回歸檢驗

表1中模型回歸結果顯示，在沒有控制企業規模（Insize）和年份的情況下，交叉變量的系數為0.778，t=1.6，P=0.119，結果表明，精益化生產對企業資本的比率的影響不顯著。在對企業的規模和年份進行控制之后發現，企業規模的回歸系數為-0.018，t=-0.31，P=0.761，對企業資本結構的影響為負，企業規模越大，則負債程度越低，這說明越是大型的企業運營資本越是充足，負債率越小，但是其相關性不顯著。企業年份的回歸系數為-0.01，t=-0.32，t=0.754，說明企業年份對企業資本結構沒有顯著性。而交叉變量的回歸檢驗的t=1.63，也沒有顯著性影響。之所以結果會與假設有差異，可能的原因是樣本數量過小，而樣本的標準差為9.543147，數據的離散程度較高也影響了檢驗的結果。

4.2.4 精益生產對企業成長能力的回歸檢驗

根據假說四，回歸結果表明，在加入控制變量前，交叉變量的系數為84.24，t=0.46，p=0.647，在控制兩個變量后，交叉變量的系數為68.26，t=0.38，p=0.71，這表明精益生產對企業凈利潤增長率即企業的成長能力沒有顯著影響。

此外，根據模型模擬的結果可以看出，企業規模ln（size ）的系數為1.731，且p=0.903，結果顯示企業規模對企業盈利能力的影響不顯著，企業規模大小不能直接影響企業盈利能力的強弱；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的系數為3.671，p=0.025，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增長越快，企業凈利潤增長越快，盈利水平越高。

4.3 趨勢變化檢驗

精益生產政策的實施對企業凈資產收益率的影響有一定的正效應，但是影響的結果存在一定的滯后性，每個企業平均從實施后的第五年開始才會有顯著的影響，且影響的效果并沒有減弱，存在增強的趨勢。其中，在第10、11年時，出現了短暫的不相關，甚至為負的影響，但是其標準差較大，說明數據的離散程度較高，因此結果不具有代表性，可以將其剔除。對于存貨周轉率來說，在精益生產政策實施的第3年之后，排除標準差略大的第8、9年，都存在著明顯的正相關性，且使存貨周轉率提高的幅度從0.747%逐年提高到6.151%。對于負債率和凈利潤增長率兩項指標，與雙重差分檢驗具有一致性，結果為不顯著，政策的實施對企業的負債率和凈利潤增效率在之后的幾年里也沒有顯著的影響。

5 結論與建議

理論上講，精益化生產推動企業盈利能力和營運能力的提高，這使企業的短期負債有所減少。然而，在企業的經營過程中，企業也試圖擴大投資來提高企業的綜合實力。尤其是現代科學技術蓬勃的發展，企業機器設備更新換代的速度也在不斷提高，這使得企業更傾向于通過長期負債的方式進行投資。根據原假設，精益生產應對企業成長能力有促進作用，然而研究結果卻不能支持該假設，進一步分析其內在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精益生產是為了消除浪費，而非一味地追求降低成本，它通過管理產品質量、降低返修率和退換率、提高顧客滿意度間接地實現對成本的控制[18]；二是一些家電企業為擴大規?；蛱岣郀I業收入，采取并購等行為，這在增加銷售收入的同時也增加了成本，使得一些年份企業凈利潤增長率數據異常。這表明企業應該不斷改進精益化生產方式。

從本文的研究可以看出精益化生產方式對家電行業的發展有著顯著作用：一是通過實行精益化生產，家電企業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用于占用時間卻無價值活動的投資，提高資本的使用效率，改進資本的使用結構，實現抑制甚至消除“浪涌現象”（投資過度）的目標，從而催生新的經濟增長點，解決產能過剩的問題，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二是精益生產方式可以有效地消除庫存積壓和浪費，加速存貨的更新和周轉，提高企業的營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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