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與軟件業發展研究

摘要：數字經濟正在成為全球經濟發展的新引擎，我國已進入數字經濟引領經濟發展的新時代。技術革命加速全球軟件業增長，我國軟件業在數字經濟時代加速轉型升級，企業數字化轉型給我國軟件業發展帶來新機遇，我國數字創意產業面臨巨大成長空間，數字貿易有望成為我國軟件業發展的新增長點，數字產品出口正成為推動我國培育國際競爭新優勢的重要力量，數字化成為我國軟件出口發展新趨勢。發達國家加快數字經濟戰略布局，加強對全球數字貿易政策的影響和引領。我國數字貿易和數據全球化有巨大發展空間，把握數字經濟發展的歷史性機遇，對提升我國軟件出口發展具有重大意義。我國亟待積極構建數字貿易國際規則，加強數字內容產業發展規劃，加速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推動軟件業與科學和工程技術業融合發展。

關鍵詞：數字經濟軟件產業數字貿易服務外包

作者簡介：

沈家文，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全球化》編輯部主任、副研究員、應用經濟學博士后。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結構不斷優化，數字經濟等新興產業蓬勃發展，要加強應用基礎研究，為建立網絡強國、數字中國、智慧社會提供支撐。數字經濟正在以數字技術的不斷創新為動力、以開放的知識為基礎、以信息為載體、以互聯網為通道，從制造領域、管理領域、流通領域的數字化擴展到包括政府宏觀調控的一切經濟領域，滲透并影響整個經濟領域乃至人類社會。數字經濟有別于傳統的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也有別于服務經濟，是人類發展史上前所未有的新經濟。人類社會已進入數字經濟時代，我國軟件業發展面臨重大機遇。

一、數字經濟加速全球經濟與軟件業增長

數字經濟是基于數字化技術的經濟，由于受到梅特卡夫法則、摩爾定律和達維多定律的影響，可實現定期升級創新，擁有著巨大的市場和活力，正在成為全球發展最快、創新最活躍、輻射最廣的經濟活動。

（一）數字經濟的概念與內涵

關于數字經濟的認識是一個不斷深化的過程，數字經濟有別于信息化、兩化融合、信息經濟、網絡經濟等概念，目前仍然存在不同的定義。唐·塔普斯科特（Don Tapscott）在1995年出版的《數字經濟：網絡智能時代的希望和危險》書中首次提出數字經濟概念，預見了互聯網對經濟發展的影響。美國商務部1998年發布的《浮現中的數字經濟》首次將數字經濟定義為信息技術產業和電子商務，其后陸續發布《新興的數字經濟（1999）》《數字經濟2000》《數字經濟2002》《數字經濟2003》等系列報告，對數字經濟發展進行了深入分析。英國研究委員會（2013）認為，數字經濟是通過人、過程和技術發生復雜關系而創造社會經濟效益，在數字經濟中，數字網絡和通信基礎設施提供一種全球化的平臺，促進個人和組織的相互交往、通信、合作及信息分享。在眾多關于數字經濟的定義中，2016 年9月二十國集團（G20）杭州峰會發布的《G20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最具代表性，明確指出“數字經濟是指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這一定義闡明了數字經濟的本質和核心特征，超出了此前狹義的信息產業和電子商務范疇。

隨著信息通信技術和互聯網產業的快速發展及跨界融合，數字經濟的內涵不斷豐富，各國政府以及國內外學者對于數字經濟分類的理解仍然有較大差異。美國統計局1999年10月發布的《電子商務的定義及其衡量標準》將數字經濟分為四部分：數字基礎建設、電子化企業、電子商務、計算機網絡。英國的標準行業代碼（2003）將數字經濟分為兩類：信息通信技術、數字內容；信息通信技術系統、硬件、軟件和與此相關的服務。其中，數字內容分為核心內容產業、嵌入式內容產業和數字內容的分發者。澳大利亞《數字產業指南》將內容制作、數字咨詢或專業服務、數字/廣告公司、多媒體/流媒體服務、搜索技術、社交媒體等24個產業部門列入數字經濟范疇。美國商務部數字經濟顧問委員會（2016）認為用傳統方法來測量數字經濟是困難的，提出四部分框架：數字化的范圍、數字化的影響、數字化對經濟指標的累積性影響、數字化新興領域的監控。阿里研究院（2017）將數字經濟分為1.0和2.0兩個階段：數字經濟1.0 的核心是信息化，信息技術在傳統的行業和領域得到推廣應用；數字經濟2.0 的核心是數字化，即萬物在線互聯，數據成為驅動商業模式創新和發展的核心力量。騰訊研究院（2017）根據數字化程度的不同，將數字經濟分為信息數字化、業務數字化和數字化轉型三階段。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2017）在《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17》中提出，數字經濟是信息經濟、信息化發展的高級階段，包括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大部分。目前看，數字經濟的未來演進方向仍然充滿著不確定性，尚未形成廣泛認同的數字經濟定義和分類，國內外關于數字經濟的研究在大量展開，還未形成系統性理論架構，對于數字經濟本身發展規律的科學研究還較欠缺。

（二）發達國家加快數字經濟戰略布局

在全球經濟增長乏力的背景下，數字經濟快速發展并產生巨大活力，數字經濟正在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新動能。《2016埃森哲技術趨勢與展望》提出，數字經濟實現了乘數效應的增長，2005年數字經濟占全球生產總值（GDP）的15%，2015年為22%，預計2020年將達到25%。數據流動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已經超過傳統的跨國貿易和投資，基于數據的商品和服務的全球化趨勢在最近10年全球化發展歷程中得到顯著體現，不僅支撐起包括商品、服務、資本、人才等其他幾乎所有類型的全球化活動，同時也在發揮著越來越獨立的作用。

基于數字經濟重要性的認識，世界銀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世界貿易組織、G20等國際組織也對數字經濟發展表現出極大關注，發布了多項研究報告，將數字經濟視為全球經濟復蘇和經濟發展的新動能。美國、歐盟、德國、英國、澳大利亞等許多國家和地區已經將發展數字經濟作為優先事項，出臺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數字議程等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美國商務部早在1999年開始連續多年發布數字經濟的系列報告，促進美國數字經濟發展。英國政府2009年6月公布了《數字英國》白皮書，目標是將英國打造成世界的“數字之都”。日本政府2009年7月制定《2015年i-Japan戰略》，主要包括促進電子政務、醫療保健和教育、人力資源領域建設3個領域的優先發展，促進產業和當地社會的復興并培育新產業，大力開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澳大利亞政府于2011年5月啟動了《國家數字經濟戰略》，涉及寬帶建設、在線教育、政府互聯網教育等8項目標。2013年8月中國工信部賽迪研究院《裝備工業研究》（2013年第4期）首次闡述了制造業數字化的概念與內涵，分析了我國制造業數字化的發展現狀、趨勢以及制約因素，提出了推進制造業數字化戰略的政策建議。2015年2月英國政府出臺《英國2015—2018年數字經濟戰略》，倡導通過數字化創新來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為把英國建設成為未來的數字化強國部署戰略方向。德國聯邦政府2015年正式提出數字化戰略；2016年3月德國聯邦經濟與能源部發布《德國數字化戰略2025》報告，涵蓋基礎設施、創新創業、經濟發展、數據治理、監管、人才和組織等10個方面。2016年下半年，美國政府連續發布了3份人工智能戰略計劃和研究報告：《為人工智能的未來做好準備》《國家人工智能研究和發展戰略計劃》和《人工智能、自動化與經濟》。英國政府2017年3月發布《英國數字化戰略》，設定了明確途徑以幫助英國啟動并推進數字化業務。綜合而言，各國的數字經濟戰略仍聚焦在狹義數字經濟的層面，即信息通信技術和電子商務等領域。

（三）數字技術革命加速全球軟件業增長

數字經濟的基本特征是數字技術被廣泛使用并由此帶來經濟環境和經濟活動的根本改變，現代信息網絡成為經濟活動的重要空間，數字技術革命成為優化經濟結構和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

第一，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給全球軟件和信息服務業帶來巨大機遇。全球數字經濟高速增長、快速創新，并廣泛滲透到其他經濟領域，深刻改變世界經濟的發展動力、發展方式。隨著互聯網和移動用戶的增長，全球電子商務高速發展，根據互聯網統計公司Statista的報告，全球零售類電子商務2013年的銷售額為8398億美元，2015年增長至1.55萬億美元，年均增幅高達35.9%，預計到2020年將增至4.06萬億美元。未來，數字經濟發展的重點將是以軟件技術及信息通信技術（ICT）為基礎，通過物聯網將所有數字化產品和服務連接起來，運用云技術實現對整個社會、全領域的數字化管理，形成數字家庭、數字城市、數字國家。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給軟件服務業帶來巨大發展機遇，軟件服務業推動數字技術向縱深發展，深刻改變全球經濟發展格局。

第二，人類社會已經從個人計算機（PC）時代邁入云時代，數字技術革命催生的新業態、新模式成為加速全球軟件業持續增長的新動力。物聯網、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數字技術加快應用，創新活力、集聚效應和應用潛能快速釋放，眾創、眾包、眾籌等新業態快速發展，云計算、物聯網、移動互聯網將帶動全球軟件業進入新一輪增長周期。根據高德納咨詢公司（Gartner）研究報告顯示，全球公有云市場規模從2010年的683億美元增長至2016年的2092億美元，年均復合增速高達20.51%；預計2017—2020年行業規模增速維持在15%以上，到2020年有望達到3834億美元。

第三，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成為全球軟件市場需求持續擴大的重要動力。全球軟件業保持較快增長態勢，軟件支出和軟件出口的增長速度高于互聯網技術（IT）設備和IT服務。根據Gartner的研究數據，2017全球IT與軟件支出增長2.9%，其中軟件支出3570億美元，增速7.2%。大數據、云計算、移動物聯網等為代表的數字技術與傳統的農業、工業、建筑業、服務業以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交匯融合，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區塊鏈等前沿技術正加速與制造、生物、能源、金融等融合，傳統產業正在網絡化連接、數字化轉型、融合化發展。全球服務分工網絡體系的迅猛發展使得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滲透到生產的每一個環節，整合協調著全球化生產的各個方面。

二、數字經濟對于我國軟件業的影響

數字經濟發展突飛猛進，深刻地改變著人類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數字技術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持續動力，加快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發展，對于擴展我國數字經濟的發展空間、推動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促進經濟可持續增長、提升社會管理和服務創新水平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數字經濟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

我國數字經濟正在進入快速發展的新時代，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由要素投入的“規模效應”轉變為知識“溢出效應”，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知識密集型產業正在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數字經濟對國民經濟的貢獻顯著增強，成為促進經濟轉型升級的新引擎。

第一，我國已進入數字經濟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數字經濟發展，出臺了《互聯網+”行動》《國家信息化發展綱要》《促進大數據發展行動綱要》《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進一步擴大和升級信息消費》《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等系列重大戰略和政策措施，數字經濟是近年來我國經濟發展最為活躍的領域。2016年9月，在杭州召開的G20峰會上，我國首次提出“數字經濟”議題，為全球經濟發展指明方向。2017年3月，數字經濟首次寫入中國政府工作報告。2017年7月，習近平主席在G20漢堡峰會討論數字化議題時強調，要攜手構建增長友好型、就業友好型數字經濟，為世界經濟開辟更廣闊空間。中國信息化百人會課題組測算結果認為，我國數字經濟占GDP比重達到30.1%，美國、英國、日本這一比重分別為59.2%、54.5%、45.9%。根據數字經濟指數報告，“互聯網+”數字經濟指數每增長一個百分點，新增城鎮就業人數將上升1.73萬人，由此估算數字經濟在2016年帶來了280.17萬新增就業人數，占我國年新增就業人數的21%，成為推動我國經濟發展的新動力。

第二，我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取得高速進展。建成全球領先的光纖寬帶網絡和4G網絡，截至2017年底，全國光纜總長達到3747萬公里，全國所有地市基本建成光網城市。固定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達到3.49億戶，移動寬帶用戶總數達11.3億戶；部署服務器116萬臺。

第三，我國數字服務產業核心競爭力明顯提升。云計算、大數據、移動互聯網、物聯網以及電子商務、移動支付、分享經濟、平臺經濟等新興業態快速發展，2016我國電子商務交易額達到26.1萬億元，交易額約占全球電子商務零售市場的39.2%。信息消費規模由2013年的2.2萬億元增長至2017年的4.5萬億元，占最終消費支出比重為10%。2017年全國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5.48萬億元，同比增長28%，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為15%。

第四，我國數字產品產業進入快速成長期。根據《2016中國數字創意產業發展報告》的研究數據，2015年我國數字創意產業已擁有36948家企業、近384萬從業人員；產值突破5939億元，同比增長22.9%，其中虛擬現實（VR）增幅最大，達267.5%。我國數字創意產業已經進入高速發展期。七大細分領域中，網絡文學是IP（知識產權）源頭，增速快；動漫的衍生市場潛力大；影視受眾廣泛，爆發強勁；游戲規模達1424億元，電競、VR是新增長點；VR規模達15.4億元，處于起步階段，潛力旺盛；在線教育結合語音識別、人工智能（AI）等技術將有更多應用。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7年1—11月，我國規模以上服務業企業中，互聯網信息服務行業營業收入同比增長43.3%，數字內容服務行業同比增長34.0%，信息技術咨詢服務行業同比增長37.5%，數據處理和存儲服務行業同比增長43.6%；網絡游戲業務收入1341億元，同比增長22.1%。

第五，我國數字技術與傳統產業加速融合，制造業數字化轉型步伐加快。智能工廠、數字化車間、智能機器人、移動智能終端等快速發展，制造業骨干企業“雙創”普及率達60%，工業互聯網供給能力持續提升。兩化融合管理體系不斷完善，截至2016年底，完成貫標的企業累計超過4300家，開展自評估自診斷自對標的企業超過70000家，制造企業數字化研發設計工具普及率、關鍵工序數控化率分別達到62.4%和45.4%。

（二）我國軟件業在數字經濟時代加速轉型升級

第一，軟件服務業在數字技術的推動下向網絡化、移動化、平臺化轉型發展。一是軟件產品開發行業發展水平呈現加速提升發展態勢，在新技術的推動下不斷向網絡化、移動化、平臺化方向發展。根據工信部發布的數據，我國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2017年完成軟件業務收入5.5萬億元，呈現穩健增長的發展態勢（見圖1）。2017年我國軟件業實現信息技術服務收入2.9萬億元，同比增長16.8%；其中，云計算相關的運營服務（包括在線軟件運營服務、平臺運營服務、基礎設施運營服務等在內的信息技術服務）收入超過8000億元，比上年增長16.5%。二是信息技術服務行業發展水平高位波動，在服務支撐和發展環境方面提升較快，信息安全服務需求迅速增長。2017年我國軟件業信息安全和工業軟件產品收入均超過1000億元，分別增長14%和19.9%。三是嵌入式系統軟件行業發展水平提升相對平緩，嵌入式系統軟件已成為產品和裝備數字化改造、智能化增值的關鍵技術，企業跨界融合發展、產品智能化帶動嵌入式研發投入強度穩步提升。

第二，我國軟件業發展呈現出高質化、服務化、融合化的轉型升級特點。一是服務化趨勢明顯，產業結構高端轉型，軟件業務收入中信息技術服務比重過半，數據服務、運營服務、電子商務平臺技術服務所占比重不斷提高，從2014年的36.6%提高到2016年的40.8%。二是融合滲透加速，服務支撐作用凸顯，面向行業應用、智能制造、信息安全等各領域的應用軟件、工業軟件、信息安全服務、平臺運營服務業務快速增長，2016年我國電子商務平臺運營服務收入同比增長30.8%。三是研發投入保持較高水平，知識產權儲備持續增強，2016年我國軟件業研發投入4545億元，占軟件業務收入比重達7.2%，軟件著作權數量超過2萬件。產業創新活躍，新業態發展迅速，在云計算、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驅動下，產業進入新一輪創新活躍期。

第三，我國軟件業在全球軟件產業中的地位不斷上升。全球IT軟件和信息服務貿易多年來一直呈現持續上升態勢，2016年全球IT信息服務貿易增長4.52%。其中，發展中經濟體增速為2.47%，發達經濟體增速達5.31%。近年來，我國軟件服務業在全球軟件產業調整中的地位不斷上升，2006—2016年我國服務外包執行金額從13.8億美元增至1064.6億美元，年均增長率達54%；離岸服務外包在全球市場的份額從不到1%攀升到33%，穩居全球第二位；離岸市場從以日本為主拓展至北美、歐洲、東南亞等200個國家和地區。

（三）企業數字化轉型給我國軟件業發展帶來新機遇

數字經濟對經濟社會的影響將是革命性的，未來數據資源將成為企業經營決策的新驅動，企業都將轉型為數字化企業，數字化的價值創造潛能大幅提升，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領域面臨著新機遇。

第一，數字化已成為企業創新驅動的首選戰略。進入21世紀以來，全球制造業競爭已經發展至創新能力的競爭。企業競爭聚焦在產品研發速度和創新能力上，為提高創新能力和效率，數字化戰略已成為企業創新的首選戰略。據波士頓咨詢公司預測，到2035年我國整體數字經濟規模接近16萬億美元，數字經濟滲透率48%，總就業容量達4.15億人。隨著信息科學、材料科學、管理科學等學科不斷交叉融合，新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領域的融合發展面臨技術突破，企業數字化轉型面臨重要戰略機遇。

第二，企業數字化轉型給軟件服務業帶來巨大機遇。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所處的市場環境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變革，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是節約成本和提高效率，更主要是滿足企業可持續成長和創新發展的需求。“互聯網+”成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基石，促進企業數字化業務的發展，同時給軟件服務業帶來更大的商機。2016年我國互聯網用戶達到7.31億，數量巨大的年輕網民為數字商業模式迅速投入商用創造了條件，促進數字化創新企業快速實現規模經濟，數字化生態圈不斷拓展延伸。

第三，企業數字化推動新技術、新業態不斷涌現。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移動互聯、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的快速研發與應用，促進云服務、互聯網反欺詐、大數據征信、供應鏈金融服務、工業物聯網應用、智能化設計、知識產權服務、汽車服務、空間地理信息服務、創意設計等發展，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注入新動力。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廣泛普及，數字經濟發展迅速，網絡經濟、分享經濟等新形態、新模式在交通出行、商旅住宿、快遞物流等領域滲透，并向知識內容、文化創意等領域不斷拓展。

（四）我國數字創意產業面臨巨大成長空間

第一，我國數字創意產業已進入高速發展時期。數字創意產業是以創意為核心、數字技術引領的新興產業，主要包含網絡文學、動漫、影視、游戲、創意設計、VR、在線教育。根據《2016中國數字創意產業發展報告》的數據，2015年我國數字創意產業規模達到5939億元，同比增長22.9%，其中VR增幅267.5%；我國數字創意企業數量近37000家，從業人員384萬，產業已進入高速發展時期。隨著云計算、VR、AI等新技術的演進，互聯網企業競相布局，影游漫文聯動和產業融合將成為趨勢，移動電競、互聯網影視成為新的探索點。

第二，我國數字創意產業規模仍有巨大增長空間。根據智研咨詢的研究數據，英國數字創意產業占GDP的比重達到8%，居全球首位，全球音樂的15%來自英國；美國數字創意產業年營收約4000億美元，占GDP比重為4%；日本的媒體技術、電子游戲、動漫卡通等產業已經成為僅次于汽車產業的第二大產業，數字創意產業占GDP比重為2.4%，日本動漫制作占全球60%份額。我國數字創意產業規模5939億元，占GDP比重為0.7%，還有十余倍的巨大增長空間。

第三，我國已經成為全球第一大游戲市場，市場重心從PC端向移動端轉移。國家大力扶持文化產業的發展，2009年以來出臺多項鼓勵政策，促進我國游戲市場發展。2015年我國網絡游戲市場規模達1435億元，同比增長30%；PC游戲占61%。2016年我國網絡游戲市場規模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移動游戲占比上升至57%。根據中國音數協游戲工委、伽馬數據、國際數據公司發布的《2017年中國游戲產業報告》，我國游戲市場2017年實際銷售收入達到2036.1億元，同比增長23.0%，保持高速增長的發展態勢（見圖2）；游戲用戶規模達到5.83億人，同比增長3.1%。

（五）數字經濟對軟件業發展模式的影響

第一，跨境電商借勢數字技術轉型升級。越來越多的傳統企業通過擁抱互聯網融入到數字貿易，從消費互聯網到產業互聯網，從跨境電商到數字貿易。2012年我國跨境電商交易額，包括企業對企業（B2B）和企業對消費者（B2C），不到外貿總額的1/10，但2016年跨境電商已經占到我國外貿的1/4。艾瑞咨詢、中投顧問等機構預測，我國跨境電商交易規模2018年將達到8.8萬億元，2020年有望達到12萬億。未來幾年，我國跨境電商交易規模將保持高速增長，傳統軟件出口模式面臨新轉變，線上線下融合趨勢化。

第二，數字貿易有望成為我國軟件業發展的新增長點。隨著數字技術的興起和發展，世界主要跨國企業紛紛開啟了數字經濟戰略。埃森哲2016年的報告顯示，超過50%的跨境服務通過數字化平臺完成，超過12%的跨境實物貿易通過數字化平臺實現。數字化給商業發展模式帶來了顛覆性的變革和重構，數字貿易成為數字經濟的驅動力。

第三，網絡經濟成為驅動軟件業轉型發展的重要引擎。我國網絡經濟保持高速增長的態勢，根據艾瑞咨詢的《2017年中國網絡經濟年度監測報告》，2016年我國網絡經濟營收規模達到14707億元，同比增長28.5%，預計2018—2019年仍將保持高速增長的態勢（見圖3）。隨著我國推進網絡強國戰略，“互聯網+”政策陸續出臺，互聯網與傳統行業融合，網絡經濟的快速增長將加快軟件業的轉型發展。

（六）軟件業發展對數字經濟的促進作用

數字經濟時代，“計算、網絡、數據、軟件”無處不在，軟件是支撐計算、網絡和數據的基礎，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面臨重大發展機遇。

第一，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在數字經濟發展中發揮關鍵性作用。數字經濟是全球經濟增長的新動能，服務貿易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顯著上升。我國服務進出口年均增長15.7%，2016年我國服務進出口總額突破5萬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4.2%，我國市場吸納了近1/10的全球服務出口。在數字技術的推動下，軟件服務業在數字經濟發展中發揮關鍵性作用，成為優化產業結構的重要動力。

第二，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成為塑造全球數字經濟格局的中堅力量，從產業投資、商業模式和全球治理等領域引領全球數字經濟新趨勢。我國擁有全球最活躍的數字化投資與創業生態系統，擁有全球最大的電子商務市場，占全球電商交易總額40%以上，我國與個人消費相關的第三方移動支付交易額是美國的11倍。2016年我國金融科技領域風險投資位列全球第一位；虛擬現實、自動駕駛、可穿戴設備、教育技術、機器與無人機和3D打印領域的風險投資位列全球第二；大數據領域、人工智能與機器學習領域的風險投資位列全球第三。區塊鏈技術應用于資產托管、產業鏈金融、消費金融、金融科技等領域，推動更多企業與服務提供商建立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區塊鏈服務合作，推動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產業能級再上新臺階。

（七）數字化成為我國軟件出口發展新趨勢

第一，基于云的數字服務模式被軟件出口企業廣泛認可。數字經濟是數字技術催生的經濟形態，數字化是人類從傳統生產社會向數字生產社會轉型升級的關鍵，軟件企業開始摒棄傳統的模式，不斷地進行創新，運用新的信息技術、智能化設備來幫助客戶實現數字化。新一代信息技術加速與傳統軟件出口企業融合，基于云的服務模式被廣泛認可，云端交付也大量被傳統軟件出口企業所采用，軟件即服務（SaaS）和按需付費（On-demand Payment）成為主流的交付與定價模式。根據商務部的有關數據，信息技術外包是我國軟件出口的主要方式，2016年信息技術外包出口執行金額為330.48億美元，占軟件出口比重96.55%；軟件產品出口執行金額為11.82億美元，占比3.45%。我國率先應用的多種數字商業模式如今已在全世界流行，從共享單車到視頻社交網絡等等。新型經濟全球化正在加速發展，催生E國際貿易，越來越多的我國數字企業通過并購、商業模式拓展、提供技術供應等方式擴展全球業務，我國軟件企業開始步入全球數字化發展的最前沿。

第二，數字產品出口正成為推動我國培育軟件產業國際競爭新優勢的重要力量。全球軟件出口市場目前由美國、歐洲和日本等發達經濟體主導。美國是全球最主要的軟件發包國家，2015 年發包規模占全球市場的55.3%；歐洲和日本的市場份額分別為25.5%和10.2%。美日歐三大經濟體占我國軟件出口市場規模的50%以上，2016年三大經濟體共計出口執行金額為170.38億美元，占比為50%。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服務經濟引領期和創新國際競爭優勢關鍵期，數字產品出口正成為推動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吸納中高端人才就業、培育國際競爭新優勢與提升全球價值鏈的中堅力量。

第三，數字經濟成為國際合作的新熱點。根據商務部的數據，2006—2016年，我國服務外包執行金額從13.8億美元增至1064.26億美元；從業企業從500多家迅速擴展至近40000家；從業人員由不足6萬人增長至856萬人。隨著全球數字經濟領域的政策溝通和戰略對接不斷加強，數字貿易將成為提升我國軟件業全球價值鏈層級的戰略選擇，成為服務貿易發展的重要動力，我國軟件服務業出口規模將不斷擴大。根據工信部的快報數據，2017年我國軟件業實現出口538億美元，同比增長3.4%，呈現穩中向好的發展趨勢（見圖4）；其中，外包服務出口增長5.1%，嵌入式系統軟件出口增長2.3%。

三、我國軟件業面臨數字經濟引發的新問題

（一）數字技術創新和溫特爾模式變革帶來新挑戰

數字經濟在全球形成巨大的市場網絡效應，催生新消費模式，軟件業發展面臨數字經濟時代的溫特爾模式變革。按照因特網經濟學理論，網絡固定成本不變而邊際成本趨近零，隨著網絡用戶數量提高而增加網絡的價值。近年來我國分享經濟高速增長，2017年我國分享經濟市場交易額約4.92萬億元，同比增長47.2%；分享經濟平臺的就業人數約716萬人，同比增加131萬人。在數字經濟時代，生產數字化和消費網絡化相結合，形成溫特爾模式，生產者和消費者借助數字化、網絡化實現平臺化分工，突破傳統的規模經濟模式，傳統的軟件生產模式和消費方式面臨變革。一是數字經濟推動生產方式的新變革。數字化生產方式直接影響資源配置和生產要素權重，影響各國的比較優勢，將重塑軟件業的全球價值鏈分工。二是數字化引發對商業競爭的新關注。傳統軟件系統架構已經難以支撐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在鼓勵軟件業新模式、新業態迅速增長的同時，兼顧效率與公平、充分競爭與有序發展，成為軟件業市場主體和政策制定者、監管者面前的共同挑戰。

（二）軟件業面臨成本上升、高端人才缺乏等新問題

一是軟件企業的管理成本和風險上升。伴隨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軟件服務業規模擴大和業務增長，對軟件企業的管理能力、技術能力、市場營銷能力、研發能力等多方面經營能力提出更高要求，企業組織結構和管理體系趨于復雜化。2017年我國軟件業從業人員工資總額增長14.9%，人均工資增長11.2%，增速高于其他費用增長，企業管理成本明顯上升。二是軟件企業的核心人才缺乏、人才流失以及人工成本上升問題并存。2017年我國軟件業就業人數接近600萬人，比上年同期增加約20萬人，軟件企業面臨轉型升級壓力，高端人才的爭奪趨向激烈，隨著網絡化智能化不斷推進，互聯網公司加入軟件人才爭奪行列，跨界競爭超出軟件業內部競爭，軟件產業可持續盈利能力面臨新挑戰。

（三）我國軟件業數字化競爭力亟待提升

我國信息服務業近年來快速增長，但軟件業競爭力與發達國家相比仍很弱小，軟件業整體偏小偏弱，核心技術、產品成熟度、創新能力存在較大差距。全球軟件重點企業主要分布在美國，占比達到75%；其次為歐洲、加拿大、日本等發達國家及地區，占比為22%；發展中國家占比僅為3%。2016 年全球上市公司2000強名單中，美國有14家芯片公司與14家軟件公司，而我國無一家軟件公司入選。我國貨物貿易居世界前列，但數字貿易相比明顯偏低，數字產品服務的標準規范發展滯后，數據流尤其是跨境數據流動的監測標準缺乏，基礎軟件、系統軟件非常薄弱，國產軟件基本屬于應用型軟件，在軟件開發技術、開發工具和開發理念方面仍然是追隨者，我國軟件業的數字化競爭力亟待提升。

四、結論與建議

數字經濟發展迅猛，人類社會已經從PC時代邁入云時代，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成為全球軟件市場需求持續擴大的重要動力，數字技術革命催生的新業態、新模式成為加速全球軟件業持續增長的新動力。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給全球軟件和信息服務業帶來巨大機遇，軟件服務業在數字技術的推動下向網絡化、移動化、平臺化轉型發展。在數字經濟驅動的新一輪全球化發展浪潮中，我國軟件業和數字貿易有巨大發展空間，數字產品出口正成為推動我國培育軟件產業國際競爭新優勢的重要力量。把握數字經濟發展的歷史性機遇，對提升我國軟件出口競爭力具有重大意義。

（一）加強數字內容產業的發展規劃

數字經濟正從“硬件為王”“軟件為王”進入“內容為王”的階段。2016年12月數字創意產業被納入《“十三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但目前仍缺乏相應的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我國數字內容產業高速增長，但同發達國家相比，在產業鏈條、產業規劃和法律環境等方面還存在差距，亟待統籌制定數字內容產業發展規劃，加快數字內容產業的發展。加快以數字內容產品為核心，通過前后關聯機制，發揮鏈條經濟效應。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避免數字侵權抑制數字內容產業創新。加強國家層面的數字內容產業規劃布局，促進產業做優做強做大。

（二）推動軟件業與金融、工程和科技服務業等傳統產業的跨界融合

軟件和硬件的融合、軟件和服務的融合、軟件和信息的融合、軟件和科技的融合、軟件企業的融合，融合才能做大做強，先進數字技術與傳統產業融合創新已成為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的戰略選擇。數字經濟離不開建模、算法和軟件，軟件企業要與科研機構和工程技術跨界融合，協同開發計算、網絡和數據問題的軟件解決方案及高端軟件產品。軟件業要加快產業融合，根據軟件產品的定位和發展方向，吸收工程和科學技術人員，改變軟件業的人才結構，搶占數字經濟制高點，通過數字化融合來驅動軟件業發展。

（三）加速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

數字經濟時代，價值創造不再強調競爭，而是通過整合產品和服務供給者，并促成交易協作和適度競爭，共同創造價值，構建共建共贏的生態系統。平臺是數字經濟時代協調和配置資源的基本經濟組織，是價值創造和價值匯聚的核心。要把握窗口期，搶占基于工業互聯網平臺的制造業生態發展主導權、主動權和話語權，推動產業組織關系從線性競爭到生態共贏轉變。

（四）促進軟件業加快構建現代化產業組織方式

軟件產業尚未形成現代化產業組織方式，尚未進入能極大滿足消費需求的流水線作業的工業化時代。要加快軟件產業的專業化分工，促進軟件企業改變依靠程序員編碼實現價值的盈利模式，將技術架構、業務架構、應用架構專業化分工，發展“業務架構+應用架構+技術平臺”的組織模式，技術構架通過平臺公司技術開發、編碼實現，業務和應用架構由業務和產品人員設計，提高開發效率和質量、降低開發到運營的成本，提升軟件創造力和產業競爭力。

（五）把握區塊鏈發展機遇實現換道超車

人類正在從信息互聯網階段進入價值互聯網階段，區塊鏈是發展數字經濟的重要形態，可能重塑貨幣市場、支付系統、金融服務和經濟形態，還將改變人類社會眾多領域。全球最大的10家信息互聯網公司分布在美國（6家）和中國（4家），價值互聯網時代的市場格局或將面臨變革。在數字經濟的價值互聯網時代，軟件業需要把應用創新方面作為突破口，區塊鏈技術還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區塊鏈的共識算法和加密算法等核心技術仍存在很大的優化和創新空間，我國軟件企業要把握區塊鏈發展的歷史機遇，開拓產業創新路徑，進行換道超車，構建價值互聯網時代的主導應用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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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