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初中起點本科層次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認知調查

魏書敏 劉君雯

摘 要：為完善湖南省初中起點本科層次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實現政策目標，本研究對衡陽師范學院2015年進校的第一批公費定向師范生進行了政策認知調查與訪談。結果表明：學生的報考動因十分復雜；對政策的了解不夠全面，理解不夠深刻；對政策的滿意度和期望較多考慮自身的權利，較少考慮應盡的義務。建議：相關單位應加強對政策的宣講；關注報考動因，注重對學生從教意識和職業信念的培養；切實提高農村教師的待遇與地位；完善免費師范生政策的相關細節；培養學校應改善培養條件，優化課程設置。

關鍵詞：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認知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8）09-0060-04

Abstract： This study makes a survey of policy awareness of the first batch of tuition-free oriented normal undergraduates admitted into Hengyang Normal College from junior high school graduates in 2015. The results of the study demonstrate： 1. the motivation of students to sign up for this program was complex； 2. the students do not have a deep and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evant policies； 3. they think more about their own rights than their obligations. Suggestions are as follows： 1. publicizing and popularizing relevant policies； 2. promoting students' right motivation， teaching awareness as well as professional conviction； 3. improving the pay and status of teachers in rural areas； 4. perfecting some details of the relevant policies； 5. improving teaching conditions and optimizing the curriculum.

Keywords： tuition-free oriented normal students； policy； awareness

一、研究背景

（一）問題提出

2007年，國務院決定對教育部直屬的6所師范大學實施師范生免費教育，2008年師范生免費教育在全國師范院校包括省屬師范院校逐步推開，在此背景下，2015年為貫徹落實湖南省委、省政府《關于建設教育強省的決定》，切實加強湖南省農村初中教師隊伍建設，湖南省啟動了初中起點本科層次農村初中教師公費定向培養計劃。計劃實施至今已招有兩屆學生，學生整體素質良好，如何把這批優秀的學生培養成熱愛教育事業的優秀教師，了解學生報考的動因及他們是否準確理解接受這一政策，關心他們的訴求，并根據各地的客觀現實不斷修改和完善這一政策，是激勵學生奮發圖強、扎根基層教育的關鍵所在。

（二）湖南省免費師范生政策介紹

2015年6月湖南省教育廳發布了《關于做好2015年初中起點本科層次農村初中教師公費定向培養計劃招生工作的通知》。自同年秋季起，衡陽師范學院開始承擔培養工作。湖南省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的主要內容包括：

第一，初中起點本科層次農村初中教師采用二·四分段的培養模式。

第二，按照“從縣（市、區）招生、回縣（市、區）就業”的原則，招生時由縣（市、區）人民政府與擬錄取考生及其法定監護人、培養學校簽訂公費定向培養協議書，承諾畢業后回所定向的縣（市、區）及縣以下農村初中任教，由縣（市、區）人民政府（或縣級教育行政部門）根據協議書的約定落實其任教崗位和編制，服務期限不少于8年。

第三，公費定向師范生在校學習期間，學費、住宿費、軍訓服裝費和教材費免繳，其所需費用由省財政承擔；并按國家和省有關規定享受獎助學金等資助政策，在資助政策規定的范圍內與其他在校生享受同等待遇。

第四，公費定向師范生在校學習期間，一律不得轉學或轉專業。

第五，公費定向師范生在協議規定的服務期內，不得脫產攻讀研究生，但可在職攻讀教育碩士專業學位研究生。

第六，公費定向師范生在協議規定的服務期內，經縣級教育行政部門批準，可在簽訂協議的縣市區內的縣以下農村初中間流動或從事教育管理工作。

第七，未能履行協議的公費定向師范生，要按規定退還所享受的公費教育費用并繳納違約金。市州、縣市區教育行政部門負責本行政區域內公費定向師范生的履約管理，建立誠信檔案，公布公費定向師范生的違約記錄，并將違約情況記入人事檔案，負責管理退還的公費教育費用和違約金。

二、調查對象及方法

（一）調查對象

以衡陽師范學院2015年進校的第一批公費定向師范生共891人為調查對象。

（二）調查方法

1. 訪談法：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查閱，主要圍繞學生對政策的了解、理解、認同及期望幾個方面進行訪談，如報考動因、如何看待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是否愿意回鄉從教及從教時間、是否愿意繼續深造、協議期滿后的打算等。

2. 問卷調查法：在上述訪談的基礎上，制定調查問卷初稿，與同行專家分析討論后制定出修改稿，于2016年9月初對55名學生進行初測，一個月后進行重測，兩次測量結果采用SPSS12.0軟件包進行信度分析，信度系數為0.92，說明問卷信度良好。隨后對2015級所有公費定向師范生共891人進行問卷調查，收回問卷887份，回收率為99%，其中有效問卷833份，有效率為93.4%。

三、調查結果及分析

（一）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

按招生政策規定，所有調查對象戶籍來源都是縣區，833名學生中女生715人，男生118人，可見選擇就讀公費定向師范生的明顯以女生居多。調查對象中家庭年收入5000元以下的占11.4%，年收入5001一10000元的占29.5%，年收入10001一20000元的占27%，年收入20001一30000元的占12.6%，年收入30000元以上的占19.5%，根據學者對中國家庭貧困線的研究[1]，這些學生的家庭大多屬于窮人或很窮的人，這是否是他們選擇報考公費定向師范生的動因呢？

（二）調查對象的報考動因

表1顯示，經濟困難并不是學生們主要的報考動因（7.6%），報考動因最多的是就業有保障（39.9%），看來近年大學生嚴峻的就業形勢[2]對學生們的報考選擇是有很大影響的，公費定向師范生的“有崗有編”成了最有吸引力的條件。令人欣慰的是有23%的學生是因為對教師職業的熱愛，說明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確實能吸引一批優秀的學生加入到教師這一行業中來，這也是實施這一政策的初衷和意義所在。

（三） 調查對象對政策的了解和理解

1. 調查對象對政策的了解

調查結果顯示學生對政策完全了解的比例很少（7.6%），大部分學生只了解一部分政策（76.7%）。這應該與當地教育行政部門宣講沒完全到位有一定關系，68.5%的學生表示所在地的教育行政部門只對政策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講解，10.1%的地方完全沒有進行宣講。訪談了解到，很多學生是在報名截止前一、兩天才由老師告知有這樣一條讀大學的渠道，因為得知消息晚，來不及仔細思考，也沒有過多的時間與在外地務工的父母商量，于是有些學生錯過了報名，有些學生卻又稀里糊涂地誤報了。報了名的同學在簽約前也只是大概了解到免費、有工作編制等信息，并沒有真正看到《通知》的具體內容和條款，這就造成了很多學生對政策的了解和理解并不到位。

2. 對政策的理解

表2顯示，85.4%的學生認為湖南省實施公費定向師范生教育政策是為了彌補農村師資的不足，這確是湖南省實施該政策的目的之一，但不是唯一的目的。事實上，《通知》明確指出該政策是為貫徹落實湖南省委、省政府《關于建設教育強省的決定》，切實加強我省農村初中教師隊伍建設。從通知可以看出湖南省實施這一政策的長遠目標是要通過人才培養來富民強省，而人才培養不僅需要足夠的師資，更需要高質量的師資，因此培養大量優秀教師應該是這一政策的核心目的。調查對象對政策理解的不足一個方面可能是因為學生年齡較小，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政策制定本身沒有圍繞核心目標進行。

（四）調查對象對政策的認同度

統計結果顯示，調查對象對湖南省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的認同度是相當高的，認為出臺這項政策很有必要的高達72.4%，遠遠高出其它選項。因為政策確實有很多有利之處，對于家庭貧困的學生，解決了上大學面臨的學費問題，對于成績平平的學生，多了一次上大學的機會，而且工作和編制都有了保證，不用擔心畢業即失業的問題。但進一步調查發現，認同這項政策的學生并不一定滿懷感激（見表3），這種認同更多的是在考慮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 另一組數據顯示83%的學生認為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不同程度地制約了他們未來的發展。由此可見，學生們考慮問題更多重視自己的權利，較少思考自己的義務。

（五）調查對象對政策的滿意度

統計結果表明，62%的學生對生活補貼的發放較滿意，69.2%的學生贊成畢業后政府給他們落實工作和編制，66.7%的學生對培養學校滿意或比較滿意，但88.6%的學生認為回生源地從教8年時間有些長，80.9%的學生反對服務期內不得脫產攻讀研究生。這些數據進一步說明了學生們在權利和義務之間更看重權利，其他學校其他類型的免費師范生也存在同樣的問題[3]。

（六）調查對象對政策的期望

通過調查與訪談，學生們對政策的期望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1. 對約定回生源地從教時間的期望

學生們希望能縮短回生源地從教時間（見表4），他們認為8年時間太長了，對他們個人的事業和生活發展都會有影響，尤其是女生更擔心，因為工作在農村，找對象成家也會受到限制，由此可見，學生們扎根農村基層教育的意識還很薄弱，他們明確表示，即使喜歡當老師，也不想永遠在農村當老師。

2. 對學習深造的期望

調查發現，94.3%的學生都有繼續深造的愿望，但是他們大多反對服務期內不得脫產攻讀研究生，他們還擔心報考在職研究生也會受到阻礙，希望政策能為他們的深造提供更明確的保障和更多的平臺，這樣他們才能不被淘汰，在社會上才有競爭力，他們還希望政策能讓他們脫產自由選擇攻讀研究生的學校和專業，然后服務期順延。

3. 對退出機制的期望

雖然68.1%學生表示簽訂的協議是自己的一份承諾，以后會認真履行，但進一步調查發現有48.5%的學生反對違約退出計入誠信檔案，他們認為違約退出已繳納違約金，還要計入誠信檔案對他們不公平，對于他們以后的發展會有負面影響，因此74.8%同學表示對于違約退出的同學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應該站在學生的角度完善退出機制，最好能給予他們二次選擇的機會。

四、對策與建議

1. 教育行政部門、培養高校和地方學校都應加強對政策的宣講和解讀。首先宣講應盡早，招生計劃一出來就應通過網絡、報刊、文件等各種宣傳渠道第一時間告知學生，讓學生有充分的了解、思考、商量和決定的時間。其次要開通一些網絡留言、熱線電話為家長和學生進行政策解釋和答疑。只有讓學生和家長充分了解政策中的權利和義務，理解政策的意義和目標，才能吸引真正熱愛教育事業的學生投身到這一神圣的事業中來，并扎根其中。

2. 關注報考動因，加強對學生終身從教意識和教師職業道德的培養。訪談和調查都已發現很多學生報考公費定向師范生是沖著有工作編制和公費而來的，當問及未來的工作打算時，只有11.1%的學生選擇愿意在基層從教一輩子，同類研究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4]，可見加強對學生職業認同和職業信念的教育已刻不容緩。但是單純的理論說教是蒼白無力的，只有發自內心的對這一職業的熱愛才能培養出優秀的教育者，所以培養學校的老師首先應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地讓學生感受到教師的人格魅力和高尚品行，這些學生初中畢業，年齡尚小，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可塑性還很大，如果這時候有一些好的榜樣，無疑對他們可以起到一個引領的作用，讓他們深切感受到教師職業的偉大。其次誠信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應告訴學生既然簽署了協議，就應該有所擔當，不能享受完了權利，卻不愿盡義務，沒有誠信的人是無法立足于任何職業的。當然，作為教師基本的職業技能和職業道德教育更應貫穿整個大學教育，這樣才能讓學生有成為一名優秀教師的能力和素養。

3. 切實提高農村教師的地位與待遇。從調查和訪談中我們知道這些學生大部分家庭是比較貧困的，他們和他們的父母希望通過讀書來改善家里貧苦的現狀，但我們也知道中國大部分農村教師的工資待遇是很低的，工作條件及環境設施和城市相比還是有較大差距的，湖南省更不例外，所以優秀的師資從農村流向城市，又從小城市流向大城市已是一種普遍現象，“人往高處走”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所以要想留住農村優秀的師資，切實提高農村教師的待遇，改善他們的工作環境和生活條件，為他們個人發展提供更多的政策傾斜才是最有效的、最根本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4. 完善公費定向師范生政策的相關細節。從前面的數據和分析我們已經知道學生的報考動因十分復雜，想一輩子扎根基層教育的比例很少，相關文獻也表明，國家第一批免費師范生履約執教的比例并不樂觀[5]，因此怎樣完善政策，吸引真正熱愛教育事業的學生加入這個行列是我們政策制定者應該思考的問題。首先可以考慮給學生再次選擇的機會，選擇時間可以放在二·四分段之間，因為他們報考時年紀尚小，思想不成熟，經過兩年師范教育培養，如果他們還想繼續當老師，經過考核可以進入本科學習，如果他們不想當老師了，可以選擇參加高考統招或退出自謀職業。其次對于繼續學習深造可以給予更寬松的環境，當今社會知識更新十分快速，不學習就有可能被淘汰，所以給公費定向師范生創造并保障他們更多的學習深造機會，一方面有利于實現我們造就優秀教師的目標，另一方面也給學生提供了更多的發展平臺和空間。另外回生源地從教時間是否可以適當縮短？總之，政策的制定與完善應廣開言路，可以聽聽來自各方面的聲音，比如基層教育單位的、培養學校的、學生及其家長的。一項政策只有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以人為本，始終圍繞自己的目標，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5. 培養學校應改善培養條件，優化課程設置。雖然調查結果中學生對培養學校的滿意度較高，但我們知道還是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首先學生的生活條件設施相比非公費定向師范生較差，對于這些剛剛離家的初中生，良好的生活環境是他們安心學習的保障。其次，雖然我們的課程設置偏向師范生技能培養，比如三筆字、普通話、琴棋書畫等等，但實施起來還是有些不盡人意，有物質條件方面的原因，也有觀念意識方面的原因，總之，應不斷完善各方面的培養條件，優化課程設置，竭盡全力為我省的基礎教育事業輸送綜合素質全面的后備人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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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商應美，王香丹，周冰，等.首屆免費師范生就業與政策執行現狀及其對策研究——以一所部屬師范大學首屆免費師范生和用人單位調研為例[J].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14（6）：7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