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集中反映了地方的政治、經濟、科技、文化、外事、民族、宗教等各個方面的情況,承載著深厚的地方文化底蘊,是傳承社會記憶的重要載體之一。論文通過考察國內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現狀及西方具有代表性的特色數字檔案資源案例,從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思維、開發主體、開發信息及開發方式4個方面系統剖析社會記憶視域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模式的轉變,從多主體合作構建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庫、商業化開發實現地方特色數字檔案的經濟與社會雙重效益和數字人文技術促進地方數字檔案資源公共服務3個維度探究社會記憶視域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路徑,為構建完整的社會記憶提供借鑒。
[關鍵詞]社會記憶地方特色檔案數字檔案資源檔案資源開發
[分類號]G270
The Development Mode and Path of Local Characteristic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Memory
Zou Yanqin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of Shandong University,Jinan,Shandong, 250100)
Abstract: The local characteristic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reflect the local politics, econom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ulture, foreign affairs, ethnicity, religion, etc., and carry the profound local cultural heritage. It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carriers to bear and inherite social memory.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domestic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with loc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case of representative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in the West. It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mode of local characteristic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in the perspectives of social memory from four perspectives: the development idea, the main developer, the development inform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methods of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development path of local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memory from three dimensions: multi-agent cooperation to build a database of local digital archives, commercial development to achieve local digital archives economic and social double benefits and digital humanities technology promote local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public services. And it provides refere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 complete collective memory and social memory.
Keywords: Social Memory; Local Characteristic Archives; Digital Archives Resources; Develop? ment of Archives Resources
1引言
1925年法國學者莫里斯·哈布瓦赫提出的集體記憶是社會記憶理論的開端[1],至20世紀90年代,隨著世界記憶工程的廣泛鋪開,檔案學界關于檔案記憶的研究漸趨活躍,并逐漸形成檔案記憶觀。從1994年在英國倫敦召開的“記憶:檔案的問題”會議至今,據不完全統計,國外大型相關會議已有9次之多[2],社會記憶的研究呈現逐漸深入的趨勢。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是承載和傳承地方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的具有地方特色的重要數字載體,開發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不僅對于構建完整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集體記憶及社會記憶有重要作用,而且對保護、弘揚和傳承中華傳統優秀文化資源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但目前檔案學界的研究主要是對地方特色檔案的定義[3]、地方特色檔案建設[4]、地方特色檔案宣傳[5]及信息資源開發利用[6]等方面的研究,對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研究不足,社會記憶視域下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研究則更為缺乏。因此,本文通過收集與梳理國內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信息及西方部分“社會記憶項目”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案例,探討在社會記憶視域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模式的轉變,總結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路徑,以期對構建完整的社會記憶提供有益的參考。
2社會記憶視域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模式的轉變
地方特色數字檔案是特定地區的機構、組織和個人在社會活動中直接形成的具有地方特色和保存價值的文字、圖像、聲音和視頻等各種形式的數字化的歷史記錄,是地方記憶及社會記憶的重要載體。在數字轉型的背景下,傳統檔案資源開發模式面臨著許多問題,轉變地方特色檔案資源的開發模式才能更好地解決檔案服務的適應性和長效性等問題。
2.1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思路多維化
萬恩德提出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觀念在后現代思潮下已被注入了新的內涵,應從開發客體、開發過程及開發主體三個方面解構檔案信息資源開發模式的核心理念為多元化理念、協作共享理念和需求驅動理念[7]。地方特色檔案資源開發思維創新的轉變也體現在開發主體、開發信息及開發過程三個方面。開發主體多元化是指由單一地方檔案部門開發轉變為地方檔案部門主導、社會組織協作開發和個人參與式開發的開發模式;開發信息多樣化是數字轉型時期構建完整的地方記憶的要求,主要指由傳統的紙質地方特色檔案資源開發轉變為紙質地方檔案資源與文字、圖片等電子形式的地方數字檔案資源共同開發的模式;開發過程社會化是以檔案部門的開發平臺為基礎,通過綜合運用多種現代信息技術,由檔案部門和社會主體協作開發多樣化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以滿足不同用戶對地方數字檔案資源的個性化和多樣化需求,更好地保存個人記憶及社會記憶。
2.2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主體多元化
傳統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主要是以政府價值為導向的單一開發形式,這種開發模式必然會導致一些邊緣群體記憶的遺忘和丟失,破壞社會記憶的完整性。因此,這種傳統單一導向的模式應轉變為多元主體共建的現代模式。目前,越來越多的檔案部門以保護和傳承社會記憶、城市記憶和鄉村記憶為目的,主動參與社會記憶構建,開展“城市記憶工程”“鄉村記憶工程”(參見表1)。同時,其他文化部門、社會組織及個人也都應作為開發保護地方特色檔案資源的主體,進行“檔案自治”,即“個人及社群身份認同、記憶及問責性目的,參與社會記憶,擁有他們自己的聲音,成為參與文件管理及歸檔的能動主體的能力”[8]。例如安寧城市記憶項目就是由云南芳柔檔案管理有限公司引入,與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學院和云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共同進行深入合作的項目[9]。
2.3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信息多樣化
按照地方特色檔案的內容,地方特色檔案信息資源可以分為以下幾個主題:文物古跡、地方名人、風景名勝、名優特產、民俗文化、民間工藝、民間音樂和舞蹈、紅色紀念等。但不同于傳統的地方特色檔案資源,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是館藏檔案數字化及原生數字檔案的集合,其信息形式包括文字、圖片、音頻、視頻等。在信息時代,想完整地保存地方特色歷史及集體記憶,就需要全面地收集與保存各類地方特色檔案信息資源。以云南省瀘西縣檔案局為例,檔案局立足于地方特色,積極收集“反映該縣特色支柱產業發展、少數民族歷史文化、傳統風俗、非物質文化遺產、縣域產業培育、特色文化產業等具有歷史文化特征的特色檔案”[17],截至2018年4月,共征集到個人系列特色檔案123盒1064件、書法作品32件、攝影作品200余張、文學出版物13本、少數民族服飾3套、民族民俗影像資料2798張[18],為構建完整的瀘西縣地方特色記憶奠定了基礎。但由于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井噴式增長,數字檔案資源的收集編研工作仍將耗費工作人員的大量時間和精力。
2.4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方式創新
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方式的創新并不是對傳統開發方式的拋棄或者完全革新,而是對傳統地方特色檔案資源開發方式的延伸與優化。萬恩德認為平臺化開發、商業化開發和個性化開發是檔案信息資源開發主體對互聯網、微觀社會學、微觀經濟學和大數據等社會新現象的積極回應[19]。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方式創新包括平臺化開發、商業化開發和個性化開發。就平臺化開發而言,隨著信息技術和科技的迅速發展,各地相繼建設了檔案網站、微博、微信公眾號等開放共享平臺,例如山東省文物局和山東省委宣傳部牽頭創建的“‘鄉村記憶工程大型網絡互動活動”網站。但因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較為分散,目前沒有形成統一的共享平臺。就商業化開發而言,這是社會“雙核心互動理論”的具體體現,也是檔案信息資源開發由國家范式向國家-社會雙核心范式轉型的重要表現[20]。檔案信息資源開發一直以來都存在動力不足的問題,但多部門合作的商業化開發方式能夠創造更大的經濟效益,最大限度地激發開發主體的熱情。就個性化開發而言,其是以不同用戶的特定需求為目標,向用戶提供精準地方特色數字檔案信息服務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方式。其落實關鍵就在于實現檔案部門多元化的數字檔案信息資源與個體多樣化的數字檔案信息需求的匹配。國外即有相關的案例,2010年iArchives團隊開發的Footnote被Ancestry收購后更名為Fold3,其主營業務是向社會提供個人兵役檔案及軍事檔案的保存與查詢服務,維護擁有共同戰斗經歷的社群記憶[21]。這能有效地保護社會記憶、進行軍事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建設,迅速向社會及個人提供數字檔案資源服務。
3社會記憶視域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路徑
如前文所述,目前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開發模式存在著開發共享平臺資源分散,開發主體動力不足,開發經濟效益不高,數字檔案編研困難等問題,為解決以上問題,本文立足于以下三個維度,試圖探尋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路徑。
3.1多主體合作構建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庫
目前,雖然很多地方已經建立了地方記憶網站、微信公眾號,但是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仍然較為分散沒有形成統一的共享平臺,面對需求多樣化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的用戶,這些網站和微信公眾號無法完全滿足用戶的檔案利用需求。因而,地方檔案部門要深化各地方記憶平臺之間的共建共享機制,通過向民間個人征集檔案,與博物館、圖書館等文化部門合作整合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構建交互共享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庫。馮惠玲早在2012年就提出“中國記憶”數字資源建設構想[22],而英國在建設數字檔案資源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英國國家檔案館憑借“國家檔案館全球搜索”“國家檔案館的數字化項目”“國家檔案館的學習網站”三個數字資源項目,獲得了2006年國家電子政府獎的最終提名,并因此成為英國最受歡迎的五大政府網站之一[23]。英國公共檔案館的數字文件服務也深受公眾喜愛,截止到2017年12月已有1.9億多份文件被提供給公眾[24]。此外,英國A2A(Access to Archives)數據庫就是由英國國家檔案館、大英圖書館和兩個基金組織聯合開發完成[25]。但在我國,地方特色的數字檔案資源庫不多,目前做得比較好的有云南省特有少數民族歷史檔案數據庫,云南省檔案局(館)自2010年開展民族口述歷史檔案搶救保護試點以來,耗費六年完成了13個[26]云南特有少數民族歷史檔案數據庫的建設,數據庫包括大量原始文字資料和圖書,以及各種民族服飾、樂器等。
3.2商業化開發實現檔案經濟與社會雙重效益
動力不足一直是制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的瓶頸,而以效益最大化為目標的商業化開發方式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多元開發主體的開發熱情。商業化開發的主體可以是出版機構、影視部門、文化創意公司或者旅行社等等。檔案部門所保存的真實完整的原始記錄信息和獨具地方特色的檔案信息在文化創意產業的內容提供、質量保證和水平提升等方面都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在影視與出版業中,地方特色檔案因其權威性和地方特色逐漸在不同行業發揮其文化價值與經濟價值,利用地方特色檔案所形成的電視節目、電影、紀錄片、圖書等一系列優秀文化產品產生了較好的社會反響及經濟效益。比如北京衛視的《檔案》、中央電視臺的《國寶檔案》等電視節目及相關圖書[27]。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商業化開發利用一方面能夠提高地方特色檔案資源的利用率,有效傳播地方特色傳統優秀文化,達到一定的社會效益;另一方面能夠充分發揮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經濟價值,推動檔案、影視與出版等產業的有效整合,進一步實現檔案、影視與出版等產業互動共享的產業價值??偠灾?,商業化開發地方特色檔案資源能夠實現地方數字檔案資源的經濟和社會雙重效益。
3.3數字人文技術促進數字檔案資源公共服務
雖然青島、武漢、上海等地都陸續展開“城市記憶工程”以保護和傳承城市記憶,同時“鄉村記憶工程”也在部分省份開展得如火如荼,但是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還面臨著日益井噴的數字檔案資源與緩慢的檔案文獻編研之間的矛盾,以及檔案利用率較低等問題,但“數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這一新興學科為解決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困境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羝G芳指出數字人文的實質就是將數字技術應用于人文研究,能夠從技術維度優化資源整合與開發路徑,實現“技術”與“人文”二者的動態平衡[28]。筆者認為,數字人文中的數據挖掘、地理信息系統(GIS)技術、關聯文本等多項技術能夠切實提高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的開發效率與質量,促進地方檔案公共服務水平。如數據挖掘在檔案資源上的應用,能夠極大減少編研檔案成果的時間和精力;運用虛擬現實(VR)技術和地理信息系統(GIS)技術能夠使用戶身臨其境地感受城市記憶,增強用戶對城市文化、經濟、政治等方面的認同感;使用文獻計量軟件,能夠將迅速將海量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進行梳理,以圖表的形式分析出數據之間隱含的規律與豐富的檔案內涵,提高科研人員的文獻數據處理效率與創新能力。以英國泰恩-威爾郡檔案館開發的“隱秘的紐卡索”(APP)為例[29],該APP運用GIS技術,當用戶打開APP走在城市街道上時,就會呈現出該街區的老照片,為用戶講述一段歷史故事或者片段,以普及歷史知識并引起用戶的好奇心。
特里·庫克曾在講演中指出,“檔案工作者是建構社會和歷史記憶的積極因素。在此過程中,他們不僅有義務保護和記錄過去,還有責任把未來的需要和期望銘記于心”[30]。面對數字轉型時期地方特色檔案資源開發模式的轉變,檔案工作者應積極轉變開發思維和開發方式,與其他文化部門、社會組織和個人多元開發不同類型的豐富的地方特色檔案資源,通過商業化開發和數字人文技術的推動,共同構建完整的地方特色數字檔案資源庫,保護和傳承中華民族優秀的集體記憶。
*本文系山東大學人文社科青年團隊項目“面向‘數字記憶的數字檔案資源建設模式與路徑選擇”(項目批準號:IFYT15007)的研究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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