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集聚的動因研究——基于市域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

王欣 賈青 湯榮媛

摘 要：本文以金融小鎮為切入口，研究金融集聚的動因，利用2015年～2016年10個主要金融小鎮的市域面板數據模型，從金融集聚驅動機制角度出發，對金融集聚的動因進行剖析，并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對動因進行檢驗，實證研究表明，集聚效應、市場規模、基礎設施投資對金融集聚都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而政府扶持對于金融集聚的影響不顯著，并給出相應的思考與分析。

關鍵詞：金融集聚 金融中心 金融小鎮 集聚效應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8）02（c）-045-03

近年來，國內金融業發展迅猛，金融企業集團不斷增加，金融從業人員素質不斷提高，金融產品創新層出不窮，金融集聚現象日益顯著。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而金融中心則是金融活動集聚之地，在金融體系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國除了北上廣深外，其他地區也都在積極地籌建區域金融中心。目前，我國數個大中型城市明確提出了要發展成為各等級金融中心的目標。因此，如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依靠各種內外部因素來構建適合我國當下國情的區域金融中心，這儼然已經成為一個亟待研究的重要課題。金融集聚形成通常是多種動因交織的產物，并在不同的發展階段由不同的因素推動。那么，驅動金融集聚的因素有哪些？哪些因素在金融集聚過程中又起到關鍵作用？本文將利用市域面板數據模型，從金融集聚驅動機制角度出發，對金融集聚的動因進行剖析，并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對動因進行檢驗，得出影響金融集聚的動因，并給出相應分析。

1 文獻綜述：金融集聚、金融中心和金融小鎮

金融集聚這一概念非常豐富，目前國內外對其尚無一個定義得到普遍認同。Kindle Berger（1974）最早提出金融集聚這一概念，他指出金融參與者會更傾向于在某一區域進行集中交易，而且隨著產業的不斷發展，這種現象會更明顯，并形成一定的經濟規模[1]。Porteous（1995）認為，物理距離帶來的信息不對稱會增加金融交易的成本與風險，金融集聚的動因是解決信息問題[2]。曾康霖（2008）把金融集聚一方面視為產業集聚的結果，另一方面看做是金融資源在不同區域間的流動。譚朵朵（2012）指出金融集聚既是一種產業發展的過程，同時又是一種狀態或結果——功能、層次、規模上金融資源系統的有序演化和地域環境與金融資源相互作用、相互推動的結果[3]。

金融中心的概念國內外學者主要從兩個角度對其進行了定義，一是從國金融中心金融聚集角度看，金融中心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聚集著大量的資金、金融機構、金融市場等要素。例如臺灣學者李芝蘭（1995）指出，所謂金融中心，是指全球許多國際金融機構借款者及投資者聚集并進行國際資金借貸的城市或地區。吳念魯（2008）認為，金融中心是指基于低交易成本、高交易效率以及城市的強聚集能力所形成的金融人才、金融機構、金融信息、金融資本和金融交易集聚地[4]。二是從金融中心功能角度看，國際金融中心形成后，表現出不同于普通城市的特殊功能。如KindleBerger（1974）的定義就特別強調金融中心的交易功能、儲藏功能和中介功能，認為“金融中心不僅可以跨時結算個人或企業的儲蓄與投資，將資金從存款者手中轉移到投資者手中，還可以影響不同地域之間資金的交付與轉移；銀行與金融中心充當了資金交易的中介”[5]。

金融小鎮作為金融集聚的一種新興形態，目前國內外針對其進行的研究較少。金融小鎮起源于美國格林威治，是美國康涅狄格州的一個小鎮，它是目前全球較為成熟的基金小鎮，在美國經濟發展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孫雪芬、包海波等（2016）基于金融鏈以及金融鏈與產業鏈銜接的緊密程度，對金融小鎮這種新興的金融集聚方式展開分析，探討了金融小鎮的定位、發展模式[6]。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分別從集聚效應、信息不對稱、產業發展等角度解釋了金融集聚產生的原因。但針對金融小鎮這一新興金融集聚形式的研究，則由于其出現時間較短、數據獲取難度大等原因，既缺乏理論分析，又在實證計量領域留出了空白。本文的研究則將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上述空白。

2 金融集聚影響因素的實證分析

2.1 數據選擇和模型設定說明

截至2017年7月底，全國范圍內已建設33個金融小鎮（部分仍在建），其中浙江7個，廣東5個，江蘇4個，安徽、北京、福建、海南、湖北、山東、陜西、上海、四川各1個。

筆者通過實地調研及網絡信息整理，從上述33個金融小鎮中選取了10個建設層次較高（國家級、省級金融小鎮）、運營效果較好、信息曝光度較高的金融小鎮作為研究樣本，且盡可能地兼顧了地域因素（華東、華北、華南、西北、西南地區均有取樣）。選取的10個金融小鎮分別為：杭州玉皇山南基金小鎮、嘉興南湖基金小鎮、寧波鄞州四明金融小鎮、北京房山基金小鎮、上海金融小鎮、徐州鳳凰灣基金小鎮、蘇州東沙湖基金小鎮、成都天府國際基金小鎮、西安中西部陸港金融小鎮、東莞龍灣梧桐基金小鎮。

鑒于目前國內暫無關于金融小鎮相關數據的專門統計，部分小鎮雖然有內部統計，但考慮到保密等因素也并未向外界進行披露。所以筆者適當地將數據統計范圍擴大，拓展至市域一級（區縣級的數據統計存在信息殘缺問題）。由于我國金融小鎮的興起，也只發生在最近一兩年。因此筆者通過查閱上述各市的統計年鑒和統計公報，收集了2015年～2016年度的市域經濟數據。

通過前期對金融集聚和金融小鎮的相關研究，筆者作出如下假定：（1）集聚效應是金融集聚的主要動因；（2）一地金融集聚的規模依賴于當地的市場規模；（3）提供良好的基礎設施配套可以促進金融集聚；（4）政府扶持是金融集聚的有力推手。

為了檢驗上述假定的正確性與否，筆者設定如下模型：

Y=β1ce+β2ms+β3inf+β4gov+ε

其中，因變量Y表示金融產業集聚度，自變量有四個，其中ce為集聚效應的英文縮寫，ms為市場規模的英文縮寫，inf為基礎設施的英文縮寫，gov為政府扶持的英文縮寫，ε為隨機誤差項。為了減小數據的異方差性，衡量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相對關系，筆者將模型作出如下變形：

Ln（Y）=β1Ln（ce）+β2Ln（ms）+β3Ln（inf）+β4Ln（gov）+ε

但上述自變量大多都是定性的描述，并不適用于定量分析。為了計量的方便，筆者從上述統計數據中選取并創造出5個指標用以定量分析。

（1）Y=該市金融機構存貸款總額/全國金融機構存貸款總額。該指標用來衡量金融產業集聚程度。

（2）ce=該市金融業增加值/GDP。該指標用來衡量集聚效應。（3）ms=該市進出口總額/GDP。該指標用來衡量市場規模。（4）inf=該市固定資產投資/全國固定資產投資。該指標用來衡量基礎設施投資。

（5）gov=該市政府預算支出/全國政府預算支出。該指標用來衡量政府扶持力度。

2.2 實證結果分析

筆者使用Eviews3.1軟件，對上述10個城市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結果如下：

Ln（Y）=0.996862Ln（ce）+0.989296Ln（inf）+0.216749Ln（ms）+ 0.042300Ln（gov）+3.512497

觀察R^2可知，本模型的擬合優度良好，自變量對因變量具有較高的解釋力。從DW統計量來看，模型不存在一階自相關問題。F檢驗p值為零，說明模型整體性質良好。集聚效應、市場規模、基礎設施投資三個自變量均在1%的水平顯著，說明上述因素對金融集聚具有顯著影響。而政府扶持對于金融集聚的影響不顯著。觀察自變量的系數可以發現，集聚效應、市場規模、基礎設施投資對金融集聚具有正向影響，它們每增長1%的水平，能夠拉動金融集聚水平分別提高0.996862%、0.929296%、0.216749%。

但在上述模型中，政府扶持不能通過顯著性檢驗，所以去掉該變量后，我們再次進行回歸，結果如下：LOG（Y）=1.064613Ln（ce）+ 0.213601Ln（ms）+1.005609Ln（inf）+3.556753

經過模型修正，我們發現在新模型中，模型的擬合優度有所上升，自變量的解釋力明顯增強。模型的性質較之前更加優秀。新的模型說明集聚效應、市場規模、基礎設施投資每增長1%的水平，能夠拉動金融集聚水平分別提高1.064613%、0.213601%、1.005609%。

經過上述實證分析，可以證實假定（1）、（2）、（3）均符合實證結果，但假定（4）不符合。

3 對于金融集聚的思考和分析——基于實證結果的分析

上一部分的實證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筆者在前文部分拋出的問題。

首先，驅動金融集聚的主要因素有哪些？哪些因素在金融集聚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從實證模型中我們可以看出，集聚效應、市場規模、基礎設施是支撐金融集聚的三架馬車，對金融集聚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政府扶持對于金融集聚的影響不顯著。影響集聚效應強弱的，是當地現有的金融機構集聚狀況。在北京、上海這樣的一線城市，金融集聚已經達到了相當的規模，區域性金融中心業已形成，因此這些區域建設金融中心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而在一些經濟不發達地區，鮮有金融機構的存在，又何談集聚效應呢？另外，一地市場規模直接受當地的市場發育水平所影響。在一些相對偏遠的省份，市場發育水平還相對較低，市場規模較小，根本無法吸引大量資本流入。更有甚者，一些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相對落后的城市，也紛紛要求形成金融集聚，殊不知，交通、通訊、學校、醫院等基礎設施直接關乎能否招徠到金融機構和金融人才的現實問題。沒有金融機構的入駐，沒有金融人才的加盟，所謂金融集聚便只是一紙空談。因此，在明確地區發展成為各等級金融中心的目標時，決策者務必仔細考察當地現有的金融集聚規模、市場規模以及基礎設施水平。只有當這三點均帶有明顯優勢時，金融集聚的形成就能順勢而為，就可能獲得成功。

其次，金融集聚框架下，對于金融小鎮建設發展有何思考和分析？金融小鎮作為特色小鎮中的明星小鎮能夠做到加快金融中心的建設與發展，促進金融集聚的形成。仇保興曾針對特色小鎮建設問題提出“特色小鎮不是政府規劃出來的”。上文的實證模型中政府扶持對金融集聚不顯著，有力地佐證了這一觀點。好的金融小鎮是自己組織的，市場起主導作用。模型中對金融集聚起到最強正向影響的是集聚效應，而集聚效應是市場作用的結果，是金融集聚的內生結果，并不以個人或政府的意志為轉移。所以在金融小鎮建設過程中，地方政府一定要簡政放權，讓市場在小鎮的建設過程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這并不意味著政府在金融小鎮建設過程中是沒有作用的。政府在金融小鎮建設過程中的主要職責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其一，市場規模有賴于市場發育程度，而市場發育則需要良好的外部環境。政府所需要做的制定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維護正常的市場秩序。其二，模型還顯示基礎設施建設對金融集聚也有著明顯的促進效應。在我國當前的發展階段下，基礎設施的建設投入大、周期長、風險高、見效慢，因而最主要的提供方仍是政府。

參考文獻

[1] Kindle Berger，Charles P.The Formation of Financial Centers：A Study of Comparative Economic History [M]. America，Princeton University，1974.

[2] Porteous J.The Geography of Finance：Spatial Dimensions of Intermediary Behaviour[M].Aldershot：Avebery，1995.

[3] 譚朵朵.金融集聚的演化機理與效應研究[D].湖南大學，2012.

[4] 吳東，溫振華.國際金融中心定義辨析[J].中國外匯，2013（7）.

[5] Kindle Berger，Charles P.The Formation of Financial Centers：A Study of Comparative Economic History [M]. America，Princeton University，1974.

[6] 孫雪芬，包海波，劉云華.金融小鎮：金融集聚模式的創新發展[J].中共浙江省委黨校學報，20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