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獎得主托馬斯：童年的“女巫”尾隨我多年

每個孩子的童年都存在一個講故事的人，因為這個人的講述，“世界”第一次在孩子眼中有了顏色和輪廓。有些故事，甚至會“尾隨”孩子很多年。雨果獎得主、荷蘭奇幻作家托馬斯·奧爾德·赫維爾特，就被童年故事里的女巫一直“糾纏”到現在。他以荷蘭中世紀女巫為主角的長篇小說《歡迎來到黑泉鎮》，即將被改編為美劇。小說今年已引進中國出版。

生于1983年的托馬斯，16歲出版了第一部小說，26歲拿到荷蘭最負盛名的幻想文學獎——保羅·哈蘭德獎，被BBC稱作是“歐洲幻想文學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作家之一”。

2015年，托馬斯的《那天，天地翻了個個兒》，斬獲第73屆雨果獎最佳短中篇小說。這是雨果獎歷史上第二次翻譯作品奪得該獎項，第一部作品是劉慈欣的《三體》。（雨果獎是一個頒發給科幻或奇幻小說的文學獎。每年由世界科幻年會的參加者投票，從上年度內的作品中選出獲獎者。與星云獎同為科幻界最受矚目的年度獎項，堪稱科幻藝術界的諾貝爾獎。）

“損”叔叔把“女巫”帶給托馬斯

童年故事對一個奇幻作家的影響能有多大？最近在北京的《雷沙革村的讀墨人》新書分享會上，托馬斯說，人們從小到大所有想象力的源泉，可能都來自童年那個講故事的人。正是講故事的叔叔，占據了托馬斯小時候的每個周末，并決定了他未來數年寫作的脈絡。

托馬斯年幼時，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叔叔給他講了很多“非常害怕的故事”，比如吸血鬼、科學怪人，以及女巫。“女巫的故事來自于一個英國作家，講的是一個小男孩無意間在一家酒店里撞到了女巫在集體開大會，這些女巫都非常可怕，打扮也嚇人，她們聚在一起討論怎么毀掉全世界的小朋友。”

托馬斯說叔叔很“損”，帶他在鎮上閑逛的時候會停下來，指著一個女士說：“那個人那么矮，走成那個樣子，會不會是女巫？”“以至于我在成長過程中遇到任何相同打扮的女士，內心都會打一陣寒顫。”此外，叔叔還帶托馬斯到鄉間徒步，在植物繁茂的山上，如果看到地里長蘑菇，叔叔就會對他說：“你要閉著眼睛繞著走，否則你會踩到女巫，未來7年會遭遇很多厄運。”

童年故事里令托馬斯恐懼的女巫，長期“定居”他心底，后來又被訴諸筆端，成為《歡迎來到黑泉鎮》中的“凱瑟琳”。

托馬斯塑造的女巫“凱瑟琳”，有一雙邪惡的眼睛，可以詛咒人和散布咒語。于是村民就把女巫的眼睛和嘴都縫起來。但是“凱瑟琳”沒有離開村莊，她會在街上走來走去，出現在別人的床邊。

托馬斯指出，在歐洲中世紀的文化中，女巫是很特別的形象。“那時候不參與日常事務，或不去教堂的婦女，都被認為是怪人。如果被判為女巫的話，就會被村子里的人處死。其實我們知道這完全是迷信的觀點，但在中世紀，歐洲有成百上千的女性被判定為女巫，然后被埋葬，或者處死。”

“叔叔在我心中埋下了喜歡恐怖、驚悚情節的種子。我成為一個作家之后，也會想怎么樣通過文字的力量讓我的讀者開心大笑或者害怕，想拿我的文字去打動他們。”因為自己被叔叔講的故事結結實實“嚇”到，開始寫作后的托馬斯很在意未知讀者的情感反應。他希望在小說中加入奇異元素、超自然的現象，打造出極為魔幻的閱讀效果。兒時夢想成為斯蒂芬·金那樣的作家

中國科幻作家韓松讀完《歡迎來到黑泉鎮》，他本以為“這是一本純粹的幻想小說，就像喬治·馬丁那樣的，但是越看越像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說”，具有深厚的批判意義。

《閃靈》《穹頂之下》的作者斯蒂芬·金，《權力的游戲》的作者喬治·馬丁，這兩位令全世界影迷瘋狂的頂級IP創造者，對托馬斯亦產生了深刻的精神影響，甚至還在生活中產生了意想不到的交集。

“我十幾歲的時候，曾站在荷蘭一家書店外面，通過櫥窗看到斯蒂芬·金的作品，完全被迷倒了。但是當時我媽不想讓我看這些書，覺得這些書對于一個孩子來講有點太早。”而僅僅是封面和封底的文字，已讓托馬斯暗下決心，長大也想成為那樣的作家。

托馬斯讀高中時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書，他說：“當時在家鄉舉辦了一場小型發布會，來了100多人，我看到這個場景覺得太酷了，想以后一定要繼續做這件事情。后來我又去另一個城市做了一次推廣，那次活動只來了3個人，我一瞬間跌人現實。”后來托馬斯潛心提升寫作技巧，以寫短篇為主——因為寫短篇就像寫詩一樣，每個字都非常關鍵。

“有很多著名作家盡管寫長篇小說，但是他們的短篇作品也非常好看，斯蒂芬·金便是如此，在我看來短篇真的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水平。”

“大偶像”助攻“小粉絲”

托馬斯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小粉絲”與“大偶像”之間，也不再只是隔著櫥窗默默仰慕的距離。

當托馬斯的《歡迎來到黑泉鎮》在美國出版時，他萬萬沒想到，斯蒂芬·金發了一條宣傳推文，立馬火了，給托馬斯帶來不少新讀者；喬治·馬丁也在博客上提到這本書，托馬斯還受邀前往他的私人博物館，玩巨大的激光豎琴玩到忘我。

“我真的非常喜歡自己的職業，作為一個作家，有的時候很難想象自己會有什么樣的體驗，這些體驗都是非常獨特的。”

托馬斯的新書《雷沙革村的讀墨人》收錄他的多部雨果獎和世界奇幻獎的入圍、獲獎作品。托馬斯覺得，東西方文化存在相通的事物。“不管世界怎么變，人類害怕的事物本身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都害怕黑暗、未知的東西，害怕陌生人有一天進你的家，或者害怕某一天你會崩潰。”

而托馬斯也利用了這個心理特點創作奇幻小說。《歡迎來到黑泉鎮》出版后，不同國家的讀者都給他寫信表示恐懼書中的女巫。“他們都非常害怕，讀完這本書，有一個女巫潛伏進臥室，潛伏在他們的床頭，直勾勾盯著他們。”

據《中國青年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