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的女兒（終結章）

沈閱

[接2018年第5期]

董花落看著不知從哪里跑過來的老人，踉踉蹌蹌往后退了幾步，瞪著眼睛直發怔。只見鋒利的長刃穿過他的身體，恐怖的血腥味很快撲面而來，鮮紅的血噴濺到地上，令人膽戰心驚，幾滴血濺在董花落的白襯衫上，是那么刺眼。

“花落，你不是食物中毒，是我騙了你……”老人的生命即將結束，可是從他的話里根本聽不出一絲對死亡的恐懼，全是對董花落的愛和對命運的無奈，“溫涼在走廊給你下毒那一刻不巧被我發現了，我為了不讓你傷心，只好聯絡大家，一起瞞著你的病情，對不起……”

周圍靜得仿佛只能聽見血滴在地上的聲音。死亡的氣息籠罩著老人，可老人一點也不害怕，仿佛已經準備好接受死亡：“對了，你也聽說了吧，今天是個闔家歡樂的日子，本來說好要給你一個驚喜的。可惜，我要去陪媽媽了，你感到孤單的時候就看看月亮，說不定我們能看到你……”

董花落還想說些什么，可是看著眼前的老人緩緩倒下，微笑著閉上了眼睛進入永久的沉睡，那些話就像堵在了嗓子里，根本無力吐出。

她仿佛頓時變成了一只失去了家的小鳥，失去了最依賴的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那么陌生，自己也變得如此驚慌失措。

在一旁的木河悄悄地揉了揉眼睛，而溫涼卻沒有被這一幕打動，還是無情地冷笑著：“像這種虛偽的畫面我看得多了！董花落，這次我絕不會放過你！”

董花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溫涼，我一直把你看做朋友，你真的一心想殺我嗎？”原本還猖狂的溫涼聽了董花落的話居然微微一愣，仿佛深深地觸動了她心中的某根弦，她低下頭，眼里掠過一絲憂愁：“朋友？我從小就沒有朋友，你是第一個把我當朋友看待的人，可我的目標是長生不老藥，它現在觸手可及，所以對不起，如有來世，你不是靈蝶的話，那我定會好好體驗一下友誼的滋味。”

“如有來生，我還會選擇去做一只靈蝶，去盡力守護我愛的和愛我的人。”只見董花落昂起頭來看著溫涼，雖比溫涼矮，但是氣勢絲毫不比溫涼弱，“既然你的心中沒有友情，那么，對不起了。”她突然想起了她做的那個夢，如果一切說的都是真的，那么看來這次真的要分離了。

看看一旁不知所措的木河，董花落一咬牙，仿佛下了什么決心，如猛虎撲食一樣向溫涼撲去，完全不顧那把恐怖的長刃。她緊緊地抱住溫涼，一切動作都出人意料。然后她的身上開始發出藍色的光芒。

“董花落，不可以！”董花落的一舉一動深深地刺痛了木河的心，淚水流過她的臉頰。

董花落的行為出乎溫涼意料，前一秒還那么猖狂的溫涼在董花落的懷里尖叫著，掙扎著：“不可能！我明明封住了你的能力！”

“靈蝶的能力是無法輕易被封住的！因為她們擁有這個世間最純潔的心靈。”董花落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她用此生最真摯的目光看著木河，絲毫沒有離別的痛苦，“木河，說好的一起享受中秋，對不起我要失約了。”

“小董！”只見董花落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與溫涼化為一縷藍煙，向月亮飛去，只留木河一人捂著雙頰痛苦地搖著頭，望著不知什么時候躲進了云層的月亮，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撲簌簌滾落下來。

她走上前，試圖抓住董花落殘留的一絲氣息，但只抓住了一團空氣。最后一只靈蝶還是離開了世間，帶著純潔，化為清風，朝月亮的方向飛去。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如果下輩子真的可以相見，那該有多好。

又是一年中秋夜，家家都充滿了團圓的歡樂，除了木河和木春曉。木河靜默地坐在院中，手機械地撫摸著懷里的貓，不用說，她在懷念董花落。

“木河，如果你再不來的話，就吃不到月餅啦！”聽見哥哥招呼，木河依依不舍地拋下貓，剛起身，便看見一群蝴蝶正在朝小院飛來。

木河頓時喜笑顏開，好似比誰都幸福：“哥哥，靈蝶來陪我們過中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