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州底色魚米之鄉

◎ 文 | 凌翼 編輯 | 吳冠宇

饒州的治所就在今天的鄱陽縣所在地。在鄱陽縣城，隨處能見到昔日饒州府的影子。當然，今天的鄱陽人也愿意將自己植入昔日饒州府的輝煌，言談舉止中不忘提點當年饒州府的風采。

贛撫平原，沃野千里 攝影/紀偉濤

捕獲上岸的鳳尾魚被漁民平鋪在岸邊的網布上，鮮嫩透亮，場面壯觀，成為鄱陽湖畔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攝影/東方IC

冬季正是曬魚的好時節，連日來，漁民抓住晴好天氣條件，在鄱陽湖都昌印山附近集中晾曬鳳尾魚。 攝影/東方IC

魚米之鄉，實際上也是豐饒之地。說到豐饒，就得說到饒州。饒州是個古代地名，自隋朝開始啟用，一直沿用到明代。歷史上的饒州，轄鄱陽、余干、萬年、德興、浮梁、樂平、余江七縣。在漫長的農耕時期，饒州一直是物產豐饒的地方，自然也是鄱陽湖地區魚米之鄉的典范。

饒州在歷史上有著近千年的好時光，尤其是中唐與宋元明三朝。洪邁《容齋四筆》卷五中的《饒州風俗》記載：“嘉祐中，吳孝宗子經者，作《余干縣學記》云：‘古者江南不能與中土等，宋受天命，然后七閩、二浙與江之西東，冠帶《詩》《書》，翕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于天下。江南既為天下甲，而饒人喜事，又甲于江南。蓋饒之為州，壤土肥而養生之物多，其民家富而戶羨，蓄百金者不在富人之列。又當寬平無事之際，而天性好善，為父兄者，以其子與弟不文為咎；為母妻者，以其子與夫不學為辱。其美如此。’”

萬年：歷史最悠久的“飯稻羹魚”樣板地

如果追溯歷史，“魚米之鄉”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人類文明的源頭。萬年縣地處鄱陽湖盆地東部的饒河水系，是饒州下轄的七縣之一，上世紀六十年代就發現了一處遠古人類遺址——仙人洞，那里發掘出大量的獸骨以及夾粗砂的條紋陶、繩紋陶，和野生稻植硅石……其中，出土的陶器距今約兩萬年之久，稻作遺存距今一萬二千年之久。

稻作遺存的發現，表明一萬二千年前鄱陽湖先民就已在漫長的生產生活實踐中逐漸掌握了水稻種植。而遺址中的陶器，可用來盛水和食物，甚至是烹飪魚類和稻米的最好器具。考古顯示，距今8000-10000年前，鄱陽湖先民就開始使用骨頭制成魚鏢和有孔蚌器等原始的漁獵工具了。

這是劃時代的偉大發現，都在指向，鄱陽湖地區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飯稻羹魚”生活方式的樣板地。

作為最早的稻作起源地，至今仍然還能窺見遠古稻作留下的真脈。歷史上，萬年就是貢米產地，被稱為“中國貢米之鄉”。

明朝正德七年（1512年），萬年貢米進貢朝廷，武宗皇帝品嘗后，大加贊賞，于是也下了一道圣旨，勉勵萬年縣“代代耕食，歲歲納貢”。就這樣一直延續到清代，各州縣納糧送至京城后，必待萬年貢米運到，方可封倉。這是萬年貢米在歷史上留下的佳話。

萬年貢米，與今天普遍存在的雜交水稻有本質的區別。貢米屬野生稻，一年只能栽種一季，生育期長，從播種到成熟需要約175天。它與一般水稻不同，它是水稻中的高個子，人站在萬年貢米田中只露出肩頭以上部分。萬年貢米顆粒大、體細長、顆形如梭、米色似玉。食用貢米，煮飯質軟不膩，味道濃香；釀酒，濃而不烈，醇香異常。萬年貢米中蛋白質含量普通大米的數倍，B族維生素、微量元素含量也高于普通大米，難怪萬年貢米被譽于“五谷之王”。

萬年產貢米得益于鄱陽湖平原地處水網之中，即使干旱，也很難威脅到作物的生長，除了盛水的湖泊，還有肥沃的田野，最適合栽種水稻、大豆、玉米、棉花等糧食經濟作物。

行走在龍港、荷橋的山窩水田的小徑上，看禾花在陽光下閃爍著樸素的光芒，一支歌謠從遠處飄來——

一根線，搭過河，

河邊崽仂會栽禾；

栽一棵，望一棵，

望得禾黃娶老婆。

這是辛勤的稻作人，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實踐中隨口吟唱出的歌謠。歌聲在耳畔飄蕩，稻田里新栽的稻苗鮮翠嫩綠，似有陣陣清香拂面而來。

鄱陽：糧倉·水鄉·鳥的天堂

饒州的治所就在今天的鄱陽縣所在地。在鄱陽縣城，隨處能見到昔日饒州府的影子。當然，今天的鄱陽人也愿意將自己植入昔日饒州府的輝煌，言談舉止中不忘提點當年饒州府的風采。其中重要一點就是，他們的祖上是饒州府的子民，曾經是多么的富足啊！

今天，鄱陽縣仍然是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鄱陽縣是國家商品糧重要生產基地，每年產糧20億斤，占江西省糧食總產量的二十分之一；鄱陽縣還是中國最大淡水魚之鄉，水產品年產量達13萬噸，這個數據位居江西省第一。

鄱陽湖約有313平方公里水域，在其范圍內，除了湖里常見的魚蝦，還引進了水貂、海貍、麝香鼠、牛蛙、毛蟹及珍珠貝等養殖。

《容齋隨筆》，“鄱陽七談”有云：“濱湖蒲魚之利，膏腴七萬頃，柔桑蠶繭之盛”，“林麓木植之饒，水草蔬果之衍，魚鱉禽畜之富”。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前，漁民的捕獵工具并不發達，魚的繁殖速度比捕獵快得多。據老一輩的漁民說，那時鄱陽湖的魚就用竹篙戳下去也能戳到幾條。究其原因，當然是那時候的生態好。其一，那時工業不發達，因此談不上工業污染；其二，漁民除了原始的捕獵工具，根本不會有諸如電網、迷魂陣等滅絕性的捕撈工具。

除了鄱陽湖，鄱陽縣還另有珠湖、雪湖、大鳴湖、漢池湖、青山湖等1067個大小湖泊。鄱陽人將自己所居的城稱為“中國湖城”。此外，還有饒河、西河、樂安河、潼津河等225條河流。這些湖泊和河流的水質都達到Ⅱ類標準。也正因為水系發達，漁業資源豐富，這里才成為了珍稀候鳥的天然家園。

我時常徜徉在鄱陽湖，看不同季節的鄱陽湖景觀，帶給我不同的現實與浪漫情懷。秋冬之際蘆葦叢叢，蘆花飛舞，候鳥翩翩。而豐水期，鄱陽湖水天一色，煙波浩蕩，橫無際涯。

到鄱陽湖最值得一看的當然是候鳥。候鳥不是想看就能看見的，需要在適當的季節才能遂愿。秋分一過，數十萬只珍禽候鳥不遠萬里飛臨鄱陽湖越冬，這絕對是“天下奇觀”。鄱陽湖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越冬白鶴群體所在地，白鶴種群約占全球的95%以上，這里也是迄今發現的世界上最大的鴻雁群體所在地。保護區棲息著多種國家級保護動物，被國際鳥類保護組織列為世界瀕危鳥類的就有13種之多。鳥群展翅“飛時不見云和月，落時不見湖邊草”，讓無數的愛鳥族喜不自禁。世界自然基金會會長——英國菲利普親王、丹麥亨利克親王及國內外專家、學者都專程來到這里考察。

今天的鄱陽，眾多的湖泊和河流托舉著這一座城市，鳥在廣闊的濕地覓食嬉戲，人在山水湖田之間勞作生活，抬頭依然還能看見當年王勃筆下的美景。

2017年10月26日，鄱陽湖余干縣康山墾殖場段水域，漁民從蓼草花海劃船而過。 攝影/東方IC

南昌，白鶴。 攝影/視覺中國

2018年4月3日，江西鄱陽湖濕地公園，47只麋鹿被野外放歸鄱陽湖，“回家”后的麋鹿，成群結隊在淺水灘涂行走嬉戲。 攝影/東方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