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戈雅繪畫的藝術成就

王琪偉

摘 要：戈雅（1746年3月30日-1828年4月15日）是18世紀西班牙著名的浪漫主義畫派畫家。戈雅一生所創作的藝術作品極其豐富，僅肖像畫數量就多達二百余幅，此外他還繪制了大量的風景畫、版畫。戈雅所創作的的版畫、油畫和素描都清楚地反映了他那個時代真實的社會背景，他創作的《狂想曲》組畫成為了西方版畫史中偉大的作品之一。其他重要作品有版畫集《戰爭的災難》、油畫《1808年5月2日的起義》《1808年5月3日的槍殺》等。

在藝術被封建勢力嚴重打壓的19世紀，戈雅的作品無疑具有不可忽略的價值，它不僅描繪了社會現實以及社會變動，而且還加入了藝術家自身的思考，使得作品具有多重情懷，尤其是浪漫主義的流露，對當時以及后世的創作起到了鼓舞作用。不得不說，戈雅絲毫不愧于“西班牙第一位畫家”這一榮譽， 直到今天，對其作品和藝術成就進行解讀也毫無突兀。

關鍵詞：戈雅；浪漫主義；版畫；油畫

一、版畫

（一）《加普里喬斯》

該作品是戈雅于19世紀初創作完成的版畫，它以西班牙社會的黑暗面為基本題材，通過“幻想與狂想”的結合，將所要表達的內容全面而夸張地展現出來。在該作品中，既有對統治階層尤其是貴族們的閑適、虛偽以及惡毒等所進行的刻畫，也有對普通市民階層貪婪、無奈以及逆來順受的描述，還有對市井無賴之的肆意妄為的表達。通過這一幅版畫，雖然觀眾可以看到很多動物的形象，然而其所代表的社會現象卻是西班牙社會中的實實在在的人。在《加普里喬斯》，既可以看出戈雅內心的不滿、焦慮以及嘲諷，也可以看出對社會向理想狀態轉變的信心以及激情。

《加普里喬斯》所表現的各種場景，有兩個基本內容，一是蹂躪西班牙的怪物形象，象征著宗教裁判所、教會和貴族；另一個是遭受他人迫害的犧牲者的形象，象征著無助、貧苦和愚昧的人民。戈雅在《加普里喬斯》中表達出自己對受到怪物迫害的犧牲者、普通人和受難者的同情，作品中充滿了對這種迫害的抗議和憤怒。

《加普里喬斯》之所以能夠得到后人的推崇，除了作品本身表達風格的沖擊性之外，還因其所刻畫的社會現象深刻而形象，很容易讓人進入到作品創作時期的西班牙社會中。戈雅用一個荒誕的社會來揭示社會的本質，揭露人生活中的罪孽和惡行。這既是一種道德的沖動，也展現出一種抒情才華。

（二）《戰爭的災難》

1810—1820年間，戈雅創作了銅版組畫《戰爭的災難》，對西班牙人民反抗侵略以及殘暴統治的慘烈和英勇進行了刻畫。在該作品中，觀眾受到的沖擊不可謂不強烈，既有饑餓條件下的尸橫遍野，也有戰爭結束后的滿目瘡痍。相比較《加普里喬斯》，《戰爭的災難》則更加直接，繪畫性更強，情節緊湊，主次分明，這在組畫的第一部分中表現的最為突出。

這一套版畫包含了多幅作品，其中《悲劇的預感》最為人所知，它讓觀眾仿佛置身其中，一方面仿佛自身就是那個用雙臂祈求上蒼的男性，另一方面也不自覺地被絕望情緒所籠罩，仿佛自身被上蒼所拋棄。其實，這幅作品所要表達的深刻內涵是：在歷史車輪面前，個體真是無可奈何的，即使是對于那些自詡為自由人士的抗爭者，盡管所追求的是普世的自由和公正，然而自身最終也被暴力和仇恨所吞噬，無論自身多么想讓自己回歸正義和美好，然而結果就是那么的無動于衷。

在組畫的最后，畫家表達了自己對未來的信心，在三幅名為《真理死了》《真理復活》《這是真理》的作品中，戈雅投入了他的信念與情感。《真理死了》很難讓人不對其進行駐足觀看和思考，因為里面的主人公——真理女神也被黑暗所消滅和吞噬，讓普通的人感覺到深深的絕望。真理女神的腳旁，象征著公平與正義的女神正在掩面哭泣。這幅作品象征著西班牙歷史的黑暗時期。第二幅《真理復活》中，真理女神緩緩蘇醒過來，圍繞她的光環慢慢亮了起來，她的眼睛微微張開，一個光明的前景已經出現。《這是真理》是組畫的最后一幅，此時的真理女神已經復活，她充滿活力，佇立在畫面中心，照耀著世界萬物，背景上的惡魔已經被碩果累累的樹木和一片豐收的景象所取代。畫家用耐人尋味的結尾，表達出他對正義戰勝邪惡、光明戰勝黑暗的期望與信心。

二、油畫

（一）《著衣的瑪哈》和《裸體的瑪哈》

在戈雅所創作的眾多油畫作品中，《著衣的瑪哈》最具有代表性，它一方面具有藝術本身所應該具備的視覺沖擊力以及思想感染力，另一方面也被視為戈雅作品的轉型標志。在該作品中，主人公瑪哈具有西班牙社會典型中上層年輕女子的形象，胸部豐滿、白色衣服柔軟地貼在全身、外衣敞開而絲毫不顯得不適宜、背景中的床榻和枕頭更是讓觀眾感覺到女子的強烈氣息。通過該作品，不僅讓人領略到青春的生命氣息，而且讓人被清新的氣氛所環繞，不禁回想起自身曾經擁有的美好歲月。在主人公的目光刻畫方面，更是體現出戈雅的創作意圖，女子嫵媚地注視著觀者，大膽而又纏綿。

戈雅的另外一幅經典油畫《裸體的瑪哈》在色彩處理方面則顯得更加溫和，雖然年輕女子的美麗仍然不難以被發現，然而卻被綢緞遮蓋住身體大部分。在人物背景色彩處理上，有意識地將天鵝絨突出，讓觀眾感覺到十足的溫暖與愜意。

上述兩幅油畫反映出了西班牙社會的不同階段的社會風貌，在創作《著衣的瑪哈》時，正好處于18世紀末期的西班牙貴族的力量還比較強大，普通人的自由和權利受到很大束縛，因此公眾對社會改革有著強烈的內在需求。通過該作品，正好反映了當時西班牙社會的進步力量所期待的社會秩序調整。然而，《裸體的瑪哈》卻創作于西班牙風起云涌的抗爭時期，此時，《裸體的瑪哈》就是戈雅反對當時封建勢力的體現，同時也正是西班牙進步階級思想的體現。

（二）《1808年5月2日的起義》和《1808年5月3日的槍殺》

在《1808年5月2日的起義》這一作品中，對西班牙人民的英勇進行了深刻描述，通過血腥的巷道，可以讓觀眾感受到起義事件對西班牙人民的鼓舞以及對法國侵略者所帶來的深深恐懼。在《1808年5月3日的槍殺》這一作品中，普通市民被法國軍隊以及傀儡無情的屠殺，然而，起義的西班牙人民卻是無比的堅定，它們不僅敢于用血肉之軀與侵略者進行斗爭，而且還體現出了深深的相互救助情義，讓人們在感受英勇和慘烈的同時，也感受到起義民眾的溫暖與希望。

在上述兩幅作品中，雖然所描繪的內容存在形式差異，然而卻是同一社會事件的兩個維度。在《1808年5月3日的槍殺》里，法國士兵強殺起義者的場面血腥無比，然而卻無法掩蓋西班牙起義者內心的堅定與決絕。雖然起義者知道自身即將面臨死亡，然而卻在恐懼的表情下透露出對西班牙未來的信心，因為從他們仰望天空的神情中，分明可以看出對上天的期待。在白衣男子身旁有一位農民，他的面部跑經風霜，身材佝僂卻表現出了無所畏懼的氣魄。農民旁的一位起義者，則在做最后的祈禱。這樣赤裸裸地面對死亡讓一些人已經無法承受，他們只能痛苦地用雙手遮蔽自己的雙眼。作品中，光線自上而下斜照著，烘托出緊張、血性而又詭譎的氣氛。一方面，法國士兵隱藏在光線背后的黑暗中，他們顯然不覺得自身獲得了勝利，因為勝利者不會被黑暗所籠罩；另一方面，馬德里市區則顯得昏暗不明，這就象征著西班牙社會當時的情況：暴君統治仍然難以擺脫，然而改革和進步的力量也在成長。

顯然，在描述西班牙人民的抗爭事件的作品中，戈雅并不在意繪畫作品的細枝末節，而是通過奔放宏大的手法來體現出內心的情感：憎恨法國侵略者、厭惡本國封建勢力、同情和支持西班牙市民。作品中，盡管充滿血腥，卻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了對西班牙社會翻天覆的變化的浪漫主義期待，尤其是通過起義者、青年等人物的神情，不折不扣地將普通人的反抗意志傳達出來，即使是在數百年后，觀眾仍然會在悲愴的同時感受到希望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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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