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喂,你有沒有覺得她最近越來越不正常?”
“可不,白天成了啞巴,晚上查房前才回宿舍,肯定有問題。”說完,是一陣輕微的笑聲。凌晨三點,我聽見我的兩位室友在同一被窩說我壞話。吃喝拉撒睡都同一頻率,你們倆才不正常吧。我假裝睡著,不予理睬。
曾經,我也和他們一樣,準確說來,從踏入學校第一天起我們就形影不離。然而,三個月前,我成了他們眼中的逃兵。
他們說,從那次班會之后,我就魔怔了。那天,班主任讓每個人寫目標大學,老班經過我旁邊停了一下說,以你的成績,保底就能上二本。等到大家都離開,我面前的紙仍然空白。
我皺起的眉頭激怒了他們,室友A說,“你裝什么呀,保底都能上二本了。”
室友B說:“我只要能上本科就滿意了?!?/p>
不只是他們,班里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心理,我沒心思和他們掰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道理,我的目標大學下落不明。
記得小時候,每次有人問我以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我都會露出小大人的神情說: “畫家。”只是后來,學習讓我無暇顧及畫畫,父母的反對聲尤為清晰。過去的一幕幕像電影回放。我的愁容再次引起不滿,我不好意思地問, “現在改去藝術班還未得及么?我想學畫畫?!?/p>
這一次,輪到他們沉默。
“你會畫畫?我們怎么不知道?!?/p>
“別逗,畫家都是死后才出名的。”
最后,他們統(tǒng)一觀點,你就是害怕高考。我尷尬地笑了。
高中最后一個寒假,我瞞著大家偷偷報了班,重新開始學習畫畫,不是我不想說,我太害怕看到他們嗤之以鼻的神情了。這是一條幻想很久,卻突然決定要堅持要走下去的路,高考迫在眉睫,而我為了兒時夢想學習畫畫。時間,還有父母的反對成了最大的問題。
然而我一再堅持,父親終于在第N次撕掉我的作品后勉強同意我一試,條件是,不能放棄高考。
得到許可,我開始白天攻克數理化,晚上去學校畫室,一待就是四個小時。我在那張空白的紙條上鄭重寫下目標院校,做好了藝考的準備。我和室友漸漸不一起吃飯了。我落單了,自動選擇的落單。
四周都是反對聲和不理解的時候,我靠讀《月亮與六便士》堅持。如果那條被認為是不尋常的道路,卻可以把你帶往渴望的人生,那么為什么不選擇它?
高三,畫筆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須畫畫,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