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之外，規格之上
——有感于娜塔莉·斯圖茨曼與奧菲歐55古樂團音樂會

文：崔亞玨

初夏的北京，華燈初上，一場穿越時空而來的巴洛克古樂音樂會陪著觀眾一起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

娜塔莉·斯圖茨曼被公認為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女低音歌唱家之一，曾獲頒法國榮譽軍團騎士勛章和法國藝術及文學軍官勛章。作為一位在國際樂壇上享有盛譽的女低音歌唱家，斯圖茨曼有著堅實、優美、濃厚的音色，其音域在演繹17～18世紀的巴洛克聲樂作品時，具有獨特的魅力。由斯圖茨曼擔任指揮的法國奧菲歐55室內樂團，同樣有著極高的盛譽，他們曾受邀在薩爾茨堡音樂節、法國圣丹尼音樂節、瑞士韋比爾音樂節、阿姆斯特丹音樂廳、香榭麗舍劇院、巴黎愛樂廳等世界著名的音樂活動和場所進行演出。而斯圖茨曼以歌唱家與指揮家的雙重身份，與柏林愛樂的音樂總監西蒙·拉特、倫敦愛樂樂團、鹿特丹愛樂樂團、費城管弦樂團等均有過密切的合作。當晚的演出中，奧菲歐55室內樂團的演奏充滿力量而又靈活，各聲部的平衡性精準巧妙，在斯圖茨曼的指揮下，巴洛克古樂煥發了迷人的光彩。

歷史上，閹伶歌手尤為擅長演繹巴洛克代表作品，他們都具有極為寬廣的音域，因其男性軀體的特質，使得他們在演唱時胸腔的聲音運用格外自如，尤其在處理一些低音作品時，顯露出了無可比擬的優勢。而女低音斯圖茨曼在處理這些作品時，以女性獨特的細膩風格與堅實的音樂技巧，為這些作品注入了新的活力。她將自己的嗓音當作一個樂器聲部進行藝術創作，在聽覺上，人聲與所有的樂器聲部配合精準、自然和諧。“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各個弦樂聲部既有互相之間的精妙組合，又與古鋼琴配合得相得益彰。音符流淌傾瀉如一顆顆珍珠顆粒般閃耀著光澤，落地而生，形成了一首首和諧的弦歌交響。各個聲部處在一種和諧互補的動態演繹之中，使聽眾獲得了極大的聽覺享受。

不同于浪漫主義時期作曲家帶有個人主觀意識的幻想意味和浪漫色彩，許多巴洛克的作曲家，如維瓦爾第、呂利、斯卡拉蒂，不僅致力于音樂創作規則的色彩表現，更追求傳遞一種宗教意識，尋求世俗色彩與宗教情感的平衡。這種精巧的風格表現，在中低音區尤為突出，讓音樂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也讓聽慣了具有戲劇色彩或是花腔高音的觀眾們，感受到另一種音樂之美。

《你雖冷酷無情》《歡樂、愉悅，這幸福的心情》《因愛之名》《我的心被你嘲笑》，一首首巴洛克經典之音如壯闊的大海、浩瀚的星辰，既有高音的輝煌瑰麗，也有低音的深沉內斂，讓聽眾的內心隨著音樂起伏，時而澎湃火熱，時而沉思感懷。

法國奧菲歐55室內樂團

巴洛克一詞源自葡萄牙語“不規則的珍珠”，巴洛克聲樂藝術是藝術史上的高峰之一，當時，呂利被聘為法國宮廷作曲家，斯卡拉蒂擔任宮廷音樂總監，對于法國歌劇風格的建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歐洲的君主制、宗教、戰爭等政治環境錯綜復雜，正是在這種歷史和文化背景下，多元文化交融碰撞，在音樂史上形成一段具有鮮明時代風格的歷史時期。在巴洛克時期，藝術家們所創造的嚴正、悅耳和壯麗的音樂，成為藝術史上的無價瑰寶。奧菲歐55樂團，在斯圖茨曼的帶領下，致力于古樂演唱和演奏方式的復興，他們將呂利、斯卡拉蒂、亨德爾、維瓦爾第最優美的音樂，通過巴洛克時期的樂器或復制品，通過配器的重新演繹，使得巴洛克古樂的魅力再次呈現在觀眾面前。這些“優美的珍珠”在歲月的滌蕩里，依然閃耀著恒久迷人的光彩。藝術家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們的眼光和成就超越了他們所處的時代。如今，通過當代藝術家們的再度創作，這些巴洛克瑰寶得以煥發新的明麗色彩，更讓這些建立在規則之外和規格之上的音樂穿越時空，跨越歷史，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