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足球之困

張斌

大賽當前，關于俄羅斯足球的拷問自然不會停止的。一個僅僅排名世界第70位的東道主，在一個匯聚排名最低球隊的小組里，出線都不甚樂觀。擁有1.45億熱愛足球國民的大國，為什么就無法打造一支強大的國家隊呢？這問題絕非俄羅斯所獨有，此種叩問我們也時常縈繞在心，只是答案極難轉化為解決之道。

8年前，當手握世界杯承辦權之時，俄羅斯人斷然想不到，直到東道主夢成為現實之日，居然還只能靜陪32強盛會的排名末席。缺乏長遠戰略以及投資失當，被批評者認定是大國足球之困的根源所在。檢閱俄羅斯隊陣仗，鮮有潛力巨大的未來之星，作為東道主實力標簽的還是那些成名很早的老將。如果一定要找到俄羅斯足球故事的最好主角，那就推出22歲的戈洛溫吧。出生在西伯利亞小城卡爾坦，戈洛溫在一個由2.2萬名市民營造的足球氛圍里脫穎而出。16歲時，戈洛溫被莫斯科中央陸軍隊幸運相中，走出廣袤的西伯利亞，來到俄羅斯的足球中心。2015年，戈洛溫挺進中央陸軍隊一隊。第二年，隨俄羅斯隊征戰了歐洲杯，逐漸擁有了寶貴的首發資格。去年聯合會杯賽，戈洛溫甚至已經與切爾西和阿森納這樣的球隊碰撞出了轉會的傳聞。

戈洛溫在剛剛度過了一個相對完美的賽季后，被寄予為俄羅斯隊的創造力之源，在前場策動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俄羅斯多么渴望能再多講幾個戈洛溫式的俄羅斯足球故事，但只可惜故事實在沒有啥可講的了。

沒有好故事，那一定就有典型的事故嘍。俄羅斯不缺錢，以足球的名義投下的錢真心不少，尤其是2010年申辦世界杯成功后，投資足球似乎一度成為風尚。但觀察家們痛心地提示我們，俄羅斯的足球熱錢并沒有穩定地流向青少年足球的體系建設，也未見更多的足球設施因此蓬勃而出。誰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呢？就是來到俄羅斯淘金的外援以及背后的經紀團隊，失控的薪酬體系迅速將各方投資蒸發掉了。繁華過后，留在俄羅斯球迷心中的依然是一片荒蕪，熱錢并沒有激發起俄羅斯打造自我未來希望的澎湃動力。

蘇聯解體之后，西方世界的職業聯賽成為了老舊帝國球員們的夢想之地，一時之間歐洲五大聯賽熱情地擁抱了俄羅斯的足球才俊們。這洶涌的人才外流，針對的不僅僅是世界上最好的聯賽，以色列聯賽里也能找到俄羅斯人的身影，原因很簡單，用球技換回有尊嚴的生活，那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生在新世紀的俄羅斯足球少年們自小看到前輩們在海外踢球的英姿，無不想著步后塵，向西飛。莫斯科斯巴達和澤尼特這樣的本土豪門一再提高薪酬，也未能留住俄羅斯最好的一代球員，哪怕在海外掙得少一些，俄羅斯足球新一代也希望找個水平更高的聯賽，盡快上個層次。

但近些年來，俄羅斯足球環境巨變，俄超聯賽因為埃托奧、浩克以及維特塞爾等球星的加盟而一度成為金元新貴，而這一幕恰好是中超金元時代的前一波浪潮。俄羅斯足協緩過神之后，也發現了不得不采取措施，限制聯賽中的外援登場人數，保住俄羅斯足球的未來火種。金元浪潮不僅讓外援們享受到了天價合同，也讓俄羅斯球員們旋即就成為了新富翁，身價登天了。前鋒柯克林年薪居然有500萬英鎊，俄超之外的聯賽是斷然不會認同如此價值的。2016年歐洲杯，俄羅斯遭淘汰后，柯克林等人一晚上消費的香檳酒就達到25萬英鎊，被慣壞的一代。

限制外援出場，也未能讓俄羅斯足球迅速找到未來發展的平衡點，外援依舊占據著最重要的場上位置。俄羅斯隊中的后方中堅力量伊格納舍維奇要在世界杯期間度過39歲生日，這被認定是俄羅斯足球青黃不接的最好例證。

俄羅斯足球發展之困，源自足球系統根系的凋敝，受制于足球投資理念的投機心態，繁盛下的貧瘠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