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時代下的亂象思考

賀庭文

內容摘要：當前我國自媒體的行業發展迅速，對我國媒介生態的影響是巨大而深遠的。微信公眾平臺作為自媒體平臺領頭羊，注冊公眾號數量已經超2000萬，本文將以微信公眾平臺為研究對象，著重梳理、探討自媒體領域的亂象，并尋求自媒體生態文化建設可行性。

關鍵詞：自媒體 亂象 流量 新聞

一.自媒體亂象

從2005年博客的誕生到2013年微信的強勢崛起，再到如今的微博、微信、頭條號、眾多短視頻APP等割據的局面，我們正身處自媒體時代下的信息洪流中。面對每天大大小小的新聞事件，每過一段時間就被媒體刷屏的社會熱點，謠言、反轉、攻擊謾罵……不絕于耳。

看熱鬧作為“源遠流長”的“傳統”，前有魯迅筆下當街砍頭的劊子手和爭搶人血饅頭的看客，而如今身處文明開放的新時代，劊子手變成了添油加醋、瘋狂逐利的某些自媒體，搶人血饅頭的看客變成了網絡上聲張正義的“俠客”。

（一）虛假信息充斥。此類以謠言為主，可分為生活類謠言和社會事件類謠言。生活類謠言多是編造一些生活上的“知識”、小技巧，常涉及飲食、醫療、健康等方面。編造者打著為了健康、安全的旗號會捏造一些所謂的“竅門”、“干貨”等，而為了更好地達到目的往往會用顛覆人們固有認知地手段，再在標題中加入“一定要看”、“馬上轉給家人”等字眼如之前的塑料紫菜事件。面對此類謠言，中老年群體由于缺乏相關的專業知識，又很少有正規的知識信息獲取渠道，很容易輕信。社會事件類謠言是通過篡改、捏造一些已發生或未發生的社會事件，往往配些張冠李戴的視頻或圖片混淆視聽營造真實感，此類謠言往往具有很強的迷惑性，如《中國三游客赴韓整形被限制離境》中稱在韓國機場遇到了三名無法出境的中國女游客，原因是三人整容后面目發生變化與護照照片不符，帖子中還附上了一張女游客整容后臉部浮腫的照片。

（二）標題黨。標題黨是最廣泛存在的現象，絕大部分公眾號都或多或少做過標題黨。標題黨一般題文不符，掛羊頭賣狗肉，以夸張甚至無下線的標題吸引受眾點擊；有的標題黨也會起一些有歧義的標題，往往會與性等方面相關如《女生第一次和第五次有什么區別》；還有的則會故意只說一半話或隱藏關鍵信息，再加上“震驚”、“居然”、“想不到”等詞達到引發好奇心的目的。標題黨相較于謠言沒有很大的危害和影響，但是卻是最普遍的，即使是擁有眾多粉絲和大流量的大號也經常會用這些標題。

（三）熱點狂歡。自媒體最廣為人知的標簽或許就是追熱點了，每次熱點事件的出現就會引發一場狂歡。

每個人都想第一時間發稿，搶得先機、搶先報道、搶先評論分析甚至搶在法院和法律之前審判。《記著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她的死亡》講姚貝娜去世前媒體為搶熱點在病房外苦等姚貝娜的離世消息。姚貝娜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冰冷的時間點和一串流量數據。

如果錯過了第一時間發稿的先機，就要尋找其他切入角度。生活習慣、癖好、成長經歷、家庭背景、心路歷程等等想到的想不到的通通可以入稿。在轟動一時的江歌案中各路自媒體的超量信息供給令人無法喘息，從江歌到江歌媽媽，從劉鑫到劉鑫家庭人、同事再到陳世峰通通扒了個遍，案件后期實在沒什么可扒了，就出現了一大批“防閨蜜指南”、“擒敵技巧”、“交友法則”。

先機和切入角度都被搶走了的話還可以借力打力，通過diss其他媒體來分一杯羹，這也是一種經典的“玩法”，在湯蘭蘭案中澎湃新聞毫無顧忌地曝光了湯蘭蘭的新身份和戶籍，面對此等速度，其他媒體自知失去先機，紛紛言辭激烈地指責澎湃新聞這種不道德的做法，澎湃新聞的做法固然可憎，可換做這些媒體，難保不會做同樣的事情。

熱點是追不完的，能引發廣發關注和討論的熱點往往是悲劇，而忙著在追熱點的路上轉場的自媒體則像是職業哭喪人，別人的不幸和悲劇就是他們“錢進”的動力，只要雇主給錢，立馬哭天搶地，悲痛欲絕，而離開靈堂脫下孝衣，立馬喜笑顏開。80后創業偶像茅侃侃不堪重負自殺時，一眾自媒體沉浸在悲痛中，原央視欄目制片人兼主持人王利芬所寫的相關文章閱讀量破10W+后她在微博上慶祝稱“高興一下”，并配上自己大笑的照片，于是王利芬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下一個熱點，但王利芬只是個自媒體熱點狂歡中的一個縮影。

（四）洗稿。洗稿是自媒體人尤其是原創作者深惡痛絕的現象。所謂洗稿就是把別人的原創文章經過刪改、調序、變換表述方式等手段變成自己的文章。2018年初，公眾號“六神磊磊讀金庸”發文斥責“洞見”和“周沖的影像聲色”洗稿，“洞見”刪除了文章，“周沖”則發文反擊，二人的論戰引來大批讀者圍觀，其他自媒體也紛紛站隊。洗稿不完全等同于抄襲，它比抄襲更隱蔽，法律上無法定罪，平臺官方的規則也無法追究，因此當很多標榜原創的自媒體無法產出足夠多、或無法即時產出內容時，洗稿成了他們的最佳選擇，因為幾乎零成本便可產出足夠的優質的高傳播度的內容。洗稿成了許多自媒體通向成功的捷徑，如今很多粉絲眾多的大流量自媒體都有洗稿的黑歷史，更有甚者做大后仍在堅持不懈地洗稿。

二.自媒體亂象產生的原因

（一）缺乏外部約束。目前能對自媒體形成約束的只有相關法律和平臺關法的規則，可目前我國相關法律不夠健全、不夠細致、不夠嚴格，應用范圍也很狹窄，諸如洗稿等眾多在邊緣地帶游走的行為無法可依，也無從追究；平臺運營團隊雖然也在不斷更新規則，加大懲戒力度，卻也無法面面俱到。而相較于傳統媒體，把關人的缺失現象更加嚴重，自媒體運營者自身成了最主要的把關人，指望自媒體從業者自身高度自律也只能是美好的心愿。

（二）行業準入門檻低。自媒體時代下話語權的轉移分散是必然的，和話語權高度集中相比這是好的現象，可負面效果就是大批人涌入自媒體，很多人沒有相應的職業素養，缺乏基礎的倫理知識，沒有成熟的價值體系和行為準則，低門檻也導致了行業缺乏規范，也不易管理。

（三）流量至上的傳播效果準則。在自媒體行業，流量就代表著金錢，所以自媒體從業者通常把粉絲量、閱讀量、10W+等掛在嘴邊。流量是變現的依據，目前自媒體的變現模式單一，以閱讀量為基礎的軟文廣告和電商為主，其次還有知識付費和打賞等，單一的變現模式也使對流量的需求更加迫切。

（四）受眾素質偏低。互聯網上自媒體的受眾素質參差不齊，低齡、低收入、低學歷的網民群體占比最大，這樣的結構會反作用于自媒體的內容產出，自媒體會靠向他們的意見表達，會迎刻意合他們的趣味。所以在網絡上擁有話語權的自媒體帶頭，而其追隨受眾則與他們的意見領袖相互唱和，討伐們看不慣的一切，網絡暴力、過激、情緒化的表達也由此衍生。

三.自媒體亂象的反思及應對

自媒體亂象是互聯網技術發展過程中的產物，在虛擬的網絡空間中，魚龍混雜的文化思想相互碰撞，自媒體的發展加速了去中心化、去組織性、去權威性的進程，這在促進了信息傳播交流，自由表達的同時，也使越來越多的在網絡中長大的年輕人疏遠了現實社會的文化傳統，加劇了對社會規則、秩序的漠視，更加傾向于網絡空間的肆意宣泄。網絡上的人們容易情緒化，理智性也被削弱，易被煽動而缺乏自我判斷與思考。因此媒體的導向性作為顯得更為重要。說到自媒體亂象，塔西佗陷阱總會被提及，社會情緒的積累，政府公信力的缺失非一朝一夕形成，政府部門在應對影響較大的社會事件時遮遮掩掩的態度和不果斷的作風是原因之一，但眾多自媒體不呈現、挖掘真相，反以道德和情緒倒逼真相也是原因之一。當政府意識到危機公關中的問題后，人們的情緒積累已到一定程度，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中政府部門的信息披露越來越不被信任，自媒體的搖旗吶喊則越來越被認可，于是自媒體化身正義的法官、化身悲痛的哭喪者、化身帶頭沖鋒的勇士，帶領網民“矯枉過正”。誠然，很多自媒體有其獨到的見解，有正確的價值觀，但作為媒體，提供事實和理智思考遠大于提供情緒宣泄的渠道。

面對自媒體亂象，法律法規、政府和平臺整治、行業制度規范、網絡實名制、行業自律組織等等，除去這些經常被提及的措施，行業文化的建設，行業使命感的培養，對行業態度的轉變等這些精神層面的偏軟的措施尤為重要。自媒體行業應搭建廣泛認同的文化形態，這是一個行業的底蘊和發展的精神源泉；行業使命感可以參考傳統新聞媒體行業，曾經的每個記著、每個新聞從業人員或多或少都有“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使命感和崇高的新聞理想；對行業態度的轉變不僅是自媒體自身，還包括廣大網民，從過度娛樂化轉向正軌。自媒體行業應是嚴肅、活潑、沉重、輕松相得益彰的，絕非目前毫無意義與營養的娛樂至死、低俗無度。前一段時間新浪微博熱搜榜被勒令整改，這是不錯的進步。

自媒體亂象是互聯網技術發展的必然產物，隨著時代的發展也必然會好轉，但只有更多的更多的關注、更多的應對措施，才會加速媒體生態的“綠化”進程。自媒體亂象的治理與精神文化建設任重道遠，政府、平臺、從業者、受眾……每個人都是建設者。

參考文獻

[1]錢一彬，吳姍.自媒體的亂象及治理——流水生產 洗稿侵權 搞創作淪為搞復制[J].新聞傳播.2017（11）

[2]錢一彬，吳姍.自媒體的亂象及治理——軟文盛行 刷量摻水 做公號陷入做生意[J].新聞傳播.2017（14）

[3]徐建輝.自媒體不能在流量狂歡下迷失自我[N].兵團日報（漢）.2017-07-31（006）

（作者單位：杭州電子科技大學人文與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