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名字（組詩）

李曉燕

一個人的名字

秋天是一個人的名字

在風外嚶嚶怨吟

遺落在冷月里的

用塵土將自己藏起來

藏起一季的回音

那片唇

只消把歲月凋零

任伊老了，任伊老了

老到三百九十三歲

買斷了春天，夏天，冬天

只為將一個人的名字

念得凄美

墳墓的方向

老人，你

怎么可以把傷痕

說得楚楚可憐

一棵樹的風霜

能有多重

一輪月的欲望

能焚燒幾顆心

莫非還不抵你孱弱的指尖

彈破一地驚慌的歷史

有待考證的歲月

總有奇跡覆蓋

且用記憶建一座豐碑

艷紅的，抑或慘白的

選擇清晨，別在晚上

噙著露水和夢

想象那里有你難忘的美婦人

劈開寂寞的窗欞吧

如果仍是寂寞伴著寂寞

鏡中白發，樽中光影

還有日出的腳音

多美好呵多么美好

權當這是一座華麗的空城吧

順著手臂，順著目光

設計你墳墓的方向

當我老了

當我老了，料峭的三月

將在我的額上鋪開紙傘

你必須千帆皆盡

必須撩開彌漫的云層

才配分享我蒼老的華年

如果你能在春天來臨

半含微笑，半含憂傷

瘦瘦的腰彎到歲月里喟嘆

歲月里野草漸離離

百年的跫音暗暗消沉

如果你能在冬天來臨

霜花舒卷于安靜的鬢邊

風塵縊死在發梢

幻化冰的火焰

作悒郁的冬的點綴嗎

定情的花帶，年輕的歡顏

不如在今夜來臨

帶來潮汐的聲音，蒼翠的山嵐

疲憊的頭擱在溫軟的枕邊

撫摸我凌亂的發絲吧

凝視我潮潤的眉眼

天涯的霧靄

咫尺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