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島”上的汪蘇瀧

曉叮當

1.寫一首簡單的歌

如果你時常聽音樂，那就不可能不知道汪蘇瀧，因為無論你喜不喜歡，他的名字總是會頻繁地出現在各大音樂榜單上。他還和許嵩、徐良一起被大眾稱作“網絡音樂三大巨頭”，是那些年歌紅人卻不紅的典型代表。后來，也就是現在，汪蘇瀧憑借為各種“IP大劇”演唱主題曲，終于“火”了。他開始受邀出席頒獎典禮，參加綜藝活動。好在，這并未影響汪蘇瀧所發唱片的質量。

他對音樂的熱愛，和當年并無二致。那么，究竟是哪一年，汪蘇瀧對音樂瘋狂到著了魔呢？應該是在他的少年時期，在父母離異又重組家庭之后吧。他為此而難過，被巨大的憂傷包裹著。有一次，他悶悶不樂地在胡同里玩石子，一只小貓突然“撲”到了他的腳上。猶如從天而降的禮物.汪蘇瀧終于在面對小貓時，笑了起來。他將小貓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帶回家，給它洗澡、喂飯、剪指甲。在和小貓朝夕相處的過程中，他猛然發現——他還是渴望愛，也希望傳遞愛。

他的心里有一個宏大的微觀世界，在這里面，愛是藏不住的，風會告訴整片森林；同樣，在這個國度里，愛也不是轟轟烈烈的，它就是一些很尋常的小情緒。這種直白卻又很細膩的感情，大概只有流行樂才能直觀地表達，汪蘇瀧默默地想。幾經權衡，他主動和父親攤牌，說：“我再也不想學京劇和古典樂，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汪蘇瀧的這個決定讓本就是京劇老師的汪爸爸感到不滿。父親大發雷霆，摔門而出；汪蘇瀧則是一言不發，將自己反鎖在臥室。他紅著眼睛，埋頭研究譜曲，從最基礎的一點一滴學起。有些時候，他把曲子都作好了，只差寫詞。可一旦有了新的靈感，他又會推翻再重譜。至于填詞，也是一樣，每首歌都是反復琢磨后的成果。

“我其實很討厭‘裝。可能有的人會故意把歌詞寫得讓人看不懂，但我的表達方式就是簡單直白的。我不想裝作自己上了年紀、深沉、很有內涵的樣子。這就是我和世界對話的方式。”汪蘇瀧很喜歡張震岳的歌，尤其是那首《破吉他》。他總覺得這才是音樂本真的樣子——寥寥幾個音符、幾句話就能將向往的生活描繪得淋漓盡致。乃至現在，他寫歌的視角還是會往這方面靠，依然是那個仿佛長不大的、與貓對話的鄰家男孩。

但這沒什么不好。反而，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喜歡聽汪蘇瀧的歌。畢竟，誰都曾年輕過，誰都渴望一直年輕。

2.不是野心的初心

汪蘇瀧通過網絡走紅的第一首歌，別看點擊率不少，但真沒賺多少錢。好在，他所得的報酬，至少可以去買一臺空調了。可如果不是因為要在酷暑天氣一連七八個小時都悶在溫度很高的設備室里，汪蘇瀧還真舍不得讓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型風扇“退休”。

他是一個很念舊的人，只要有機會，汪蘇瀧就會把一些過往的情感經歷以及體驗寫進歌里。他在年少時未完成的理想、憧憬，也會在歌詞里略提一二。比如說《一笑傾城》這首歌，就是汪蘇瀧自己的感情觀。然而，有意思的是，當他寫完這首歌之后，其實原本是希望TFBOYS來演唱。后來是由于定位和音樂風格不符，汪蘇瀧才親自去了錄音棚。

再比如，《銀河》那首歌，汪蘇瀧就將自己長久以來的愿望寫了進去。“會炙熱，會冷漠，不獨特”，渴望去做一個凡世俗人。可遺憾的是，從他因為音樂而走紅的那天起，這個心愿就落空了。哪怕汪蘇瀧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地去低調，一門心思只撲在音樂制作上，他的周邊仍然還是會圍繞著各種聲音——“汪蘇瀧啊，他只會唱非主流歌曲”“汪蘇瀧整容了”“汪蘇瀧很不自量力”……這只是一小部分負面評價，說得更難聽的還有很多。它們就像一把劍，每時每刻都會穿過電腦，直接刺痛汪蘇瀧的心。

他也曾為此而煩惱過，一遍遍地去思考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又到底有什么罪過。從迷茫到憤怒再到恨不得去打架，不止一次，他想過去做一些沖動的事情，他還曾打算用音樂作品來反擊。拋開偶像這個身份，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是個敏感且孤傲的少年。他受不了自尊心一次次被踐踏，卻總在要“躁動”時，又冷靜了下來。

“請溫柔看待，世界每種色彩，不能只有黑白。”明明被很多人誤解，汪蘇瀧也還是不愿為大家傳遞負能量。他喜歡寫浪漫的曲風、有愛的歌詞，他也一直記得早些年自己在錄音室的情景——窗外有高大的花樹，鳥兒偶爾在窗前跟他一起唱歌，一臺小風扇不知疲倦地轉動，而他的心里涌現了無數的彩色氣球。其中一個氣球上寫著：我想做一張像周杰倫的《范特西》、方大同的《橙月》那樣的專輯，想做一張不僅是我個人的標志性唱片，也是一張能被大家反復去聽的華語樂壇的好唱片。

這不是汪蘇瀧的野心，而是赤子之心，是他踏入音樂圈的初心。正是懷揣著對音樂的敬畏之情，于是這些年不管如何備受爭議，他都從未在自己的音樂里表現出一絲一毫負能量。

3.不如活在自己的期許中

極少展現負面情緒的汪蘇瀧，前段時間，倒是在微博寫了一句很傷感的話： “滿心期待的，最后落空，真讓人難過。”他受了委屈，沒明說。4天之后，大家的各種猜測才隨著一檔音樂節目的播出而得到答案。

汪蘇瀧的難過是因為那首未唱完的歌——《追光者》。這是他本打算在生日會上，唱給歌迷的歌。可誰曾料想，演出前不久，團隊才從非官方渠道得知，因節目剪輯的緣故，《追光者》要延后一周播出。為了不提前“泄密”，汪蘇瀧和團隊不得已在生日會當天，取消了這首歌的演唱。更令他感到沮喪的是，等到這首歌在節目播出時，又被剪輯到只有15秒。

可以說，汪蘇瀧的用心良苦，全都成了泡沫。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不悲傷，不低迷，不陷入自我懷疑。即便，出道6年，他已經發表了115首歌，而且每首歌基本都有一定的傳唱度。可汪蘇瀧還是會忍不住想自己身上的“非主流歌手”標簽，去想這樣的結果是否令喜歡他的歌迷和朋友顏面盡失，是否會讓邀請他的人感到為難。汪蘇瀧覺得出自他手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然而，他并不是一個好爸爸，保護不好它們。

“現在很多人給我貼不同的標簽，包括‘網絡歌手‘非主流……大家總說如果某首歌不是我唱的話，也許就紅了。我想像音樂圈的匠人一樣，一直在舞臺上耕耘，真的想把好聽的歌唱給大家聽。”汪蘇瀧在那一檔節目中，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叫作“咱屯里的音樂大匠”，他的決心不言而喻。他的純真，卻極少有人珍惜。

為什么要這樣呢？擁有夢想的人，都很了不起，他們每個人都應該獲得更多的尊重。更何況，汪蘇瀧并沒有走捷徑和邪門歪道，也沒有在音樂作品中故作深沉和無病呻吟。他只是早一步“利用”網絡而起家，他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彼得潘，渴望用音樂去建造一個“無人島”。在這個島上，有他對人性的挖掘，對人心的洞察，唯獨沒有復雜的人際關系。在這個島上，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唱著最無憂的歌。

這是錯嗎？不是吧。每個人對生活都有選擇的權利，每個人的夢想也不應該千篇一律。不是按著他人的設定去成長就是正確的，真正有意義的人生，只有自己最清楚它應該是什么樣子。活在他人的眼光下，不如活在自己的期許中。于是，汪蘇瀧在短暫的沮喪后，再次拿起麥克風，唱起了他認為好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