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姬
1998年6月15日,全國房改工作會議宣布,從1998年下半年起,停止住房實物分配,實行住房分配貨幣化,新建住房原則上只售不租。當年7月3日,國務院頒發《關于進一步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正式宣布停止“實物分房”,明確了城鎮住房的市場化、貨幣化、商品化改革方向。

住房市場化也催生了房地產業,直接影響了中國近20年的經濟發展。
20年來,中國城鎮居民居住得更加舒適寬敞,但房價也水漲船高。與此同時,商品化推動房地產業迅速發展,使它成為新的國民經濟主導產業。如何讓全體人民住有所居,減少國民經濟對房地產業的依賴,仍是房改需要努力的方向。
在房改之前,中國實行傳統的福利分房,也就是由國家和職工所在單位包下來投資建設好的住房,以實物形式直接分配給職工。
但這種近似無償分配的制度,并沒有讓老百姓住得寬敞舒適——1985年國家對城鎮住房進行調查,結果是人均住房面積僅2-4平方米。1982年潘虹主演的電影《人到中年》就如實反映了大學教師們的蝸居狀況。
中房集團公司原董事長孟曉蘇指出,當國家與國有單位的福利房持有壓力越來越大、連維修費用都付不起的時候,“問題導向”開始倒逼中國進行城鎮住房制度改革。比如1988年國家財政收入總額2587億元,住房上的財政補貼就占了583億元,并且急劇增加,是1978年的11倍。
其實早在1980年4月,鄧小平同志發表了關于發展住房建設的重要講話,提出“城鎮居民可以購買房子,也可以自己蓋,不但新房子可以出售,舊房子也可以出售,可以一次付款,也可以分期付款”。但這一想法在當時的中國寸步難行。80年代初,地方開始允許賣房,但一直停停改改。
上海財經大學不動產研究所執行所長陳杰教授表示,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是一個契機,國家發現城鎮住房制度不改不行了,一方面國家財政背負不起這個負擔,另一方面住房市場化內在潛藏的產業鏈價值、GDP價值非常大,是帶動性非常強的經濟增長點。所以1998年,內因外因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突破性的房改方案。
1998年啟動的住房改革,總體而言是相當成功的。
老百姓最大的獲得感就是房子越住越大——1998年房改時,全國城鎮居民人均住房面積大概是17平方米,2016年達到了36.6平方米, 20年來翻了一倍還多。
與此同時,住房市場化也催生了房地產業,直接影響了中國近20年的經濟發展。朱镕基總理曾說,“房地產業拉動了一百多個產業的發展”。許多相關產業在房地產拉動下增長迅猛,紛紛成為世界第一。譬如中國鋼鐵產量占世界50%以上,水泥產量占世界產量60%,電解鋁產量占世界65%,平板玻璃產量占世界50%,化纖產量占世界70%,建筑陶瓷產量占世界52%,發電量、煤炭產量、工程機械、港口吞吐量等都是世界第一。可以說,房地產與相關產業對中國經濟的巨大拉動作用不可低估。
而且,住房商品化市場化推動了勞動力市場流通。可以說,沒有房改,現在中國的勞動力流動不可能自由起來。
當然,房改也存在一定的問題。
一方面,房改過度放大了住房的投資屬性和拉動經濟的功能,民間有關高房價的抱怨和“房地產業綁架經濟”的說法不絕于耳,即便2005年起國家開啟樓市宏觀調控,但房價似乎越調越高。炒房,也成為一部人發家致富的捷徑。以“限購、限貸”為特點的房地產調控自2011年實行以來,并沒有完全遏制住房價上漲的勢頭,雖從“一刀切”的“房地產調控”,到實行了“因地制宜、分城施策”,但由于地方政府在增加土地供應上的不足、土地供應結構中住宅用地過少等問題,部分地區房價上漲速度仍然過快。據統計,1998年房改時全國平均商品房價僅為2002元/平方米,2018年4月則達到8585元/平方米,一二線城市的均價早已過萬。
另一方面,房改發展早期,對低收入人群在市場化大潮中可能遇到的住房保障困難估計不足,準備不夠。雖然2007年起國家提出要完善保障房制度,但直到今天仍然無法實現“居者有其屋”。
1998年房改提出,要建立和完善以經濟適用住房為主的多層次城鎮住房供應體系,最低收入家庭租賃廉租房,中低收入家庭購買經濟適用住房。這樣的“多層次城鎮住房供應體系”在20年后的今天仍未實現。
從2016年開始,中央對于房地產市場的調整更加合理。在當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提出“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這一說法在十九大報告中再次被強調。2017是中國住房制度改革的又一重要轉折點,啟動了租購同權、租售并舉、集體土地試建設租賃房等,被業內視為“二次房改”。
與此同時,“分城施策”的房地產調控也愈來愈成熟。2018年,隨著各地搶奪人才的戲碼愈演愈烈,一城多策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已有天津、重慶、成都、武漢等超過50個城市發布了大力度的人才吸引政策,優惠購房政策以及相對一線城市較低的房價,成了這些城市吸引優秀人才的重要手段。
我們希望,在“居者有其屋”的大方向下,房地產業將更好地服務地方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