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馬尾”刺繡的水族繡娘

文、圖|寧堅

1 54歲的韋應麗是本村的婦女主任，也是全縣僅有的5個省級馬尾繡傳承人之一。

2 韋應麗在去給繡娘們做馬尾繡技藝培訓的途中。

1 韋應麗展示自己繡制的“張” 字，左側是鳳，右側是龍，有龍鳳呈祥的含義。

2 韋應麗走進幼兒園對孩子們進行馬尾繡技藝啟蒙。

3 韋應麗在家里刺繡，她想通過刺繡來帶動更多的年輕人回家創業,脫貧致富。

貴州省水族馬尾繡是水族婦女世代傳承的、古老又最具民族特色的傳統刺繡技藝工藝，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水族馬尾繡被譽為中國刺繡的“活化石”，其繡品質地堅硬不變形，圖案古色古香華美精致、光澤鮮亮。

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三都水族自治縣中和鎮三洞社區新陽村，是一座山清水秀的水族聚居村寨，也是水族馬尾繡的主要發祥地之一。村里婦女人人都會制作馬尾繡，當地人把精通馬尾繡作為判斷水族姑娘心靈手巧的標準。

54歲的韋應麗是該村的婦女主任，也是全縣僅有的5個省級馬尾繡傳承人之一。韋應麗成長在水族馬尾繡的世家，4歲開始跟著長輩學習馬尾繡，因為聰慧好學，技藝進步很快。10歲時，她已經可以單獨完成鞋墊等小型品的制作。出嫁前，她的馬尾繡技藝在當地已是首屈一指了。韋應麗的馬尾繡圖案造型別致、古樸典雅，富含民俗民風和圖騰寓意。2016年10月，她耗時9個月繡制的一件馬尾繡女裝，賣出了1.2萬元的高價。

馬尾繡的制作過程繁瑣復雜。首先，繡娘要構思圖案，在繡片上畫圖，然后是搓馬尾、固定框架圖案、填心、訂金線和裝訂等程序。其中，搓馬尾是一道最基本的工序，就是將兩三根馬尾合股，用白色的比馬尾毛還細的絲線搓裹成“馬尾線”，只有馬尾搓好了，繡出來的作品才會精致。

韋應麗說，手工馬尾繡圖案設計、花樣配搭、色彩選擇都非常重要，但最難的是圖案構思，每件手工繡品都有獨一無二的圖案，沒有任何可參照的模板，全憑自己的想象和生活積累。手工繡品的圖案與機繡品比，更具淺浮雕的手工感，視覺效果更是無可比擬。

1 村里許多上了年紀的繡娘也加入到了她的馬尾繡協會中來。

2 只要有機會，哪怕是在路邊田間，韋應麗都會隨時隨地給其他水族婦女傳授馬尾繡技巧。

3 韋應麗獲得多種榮譽，她說,這是她最寶貴的財富。

韋應麗的繡品由傳統服飾類向錢包、手提包、紀念品等旅游飾品拓展，產品向多樣化方向發展，產品樣式大小都是按春夏秋冬、花鳥魚蟲及自然界事物搭配組合，適應了現代時尚審美要求，受到了上海、深圳、廣州等地消費者的青睞。

另一方面，能夠取得今天的成績，也是韋應麗多年努力的結果。過去，馬尾繡藝術水平停留在民間技藝層面，種類與形式都較少，僅在水族范圍內使用，繡娘們又都生活在封閉的農村家庭里，各自為政，制作一件馬尾繡耗時長、成本高，在機器繡品潮的沖擊下，馬尾秀難以得到市場的認可，繡娘們紛紛外出務工，靜心制作馬尾繡的人越來越少，馬尾繡傳承一度陷入低谷。和當地許多繡娘一樣，韋應麗也曾到福建一家鞋廠打工。當時，丈夫患病，又要供四個孩子讀書，家中經濟拮據，她只好放棄馬尾繡外出務工。但僅12天后她就返回了老家。她覺得，在家里照顧家人，同時發揮特長也可能走出一條致富路。堅持不懈的努力加上精湛的技術終于獲得回報。2010年，創業6年后，她在貴州省黔南州第三屆旅游產業發展大會暨中國水族文化旅游節水族馬尾繡技藝大賽上榮獲了二等獎；后又榮獲了中國貴州國際民族民間工藝品文化產品博覽會婦女刺繡大賽的優秀獎；被授予縣級和省級的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和“貴州民族刺繡工藝大師”等稱號，還被推選為村婦女主任，鄉、縣人大代表。

為更好傳承馬尾繡，改變馬尾繡只是水族女性農閑時的手頭活、家庭小作坊，繡品樣式單一的現狀，2010年，韋應麗把村里的40多名婦女組織起來，辦起了馬尾繡培訓班。不久她發現，對少數人培訓并非良策，繡娘間缺乏交流，技藝提高不快。于是，2011年，她發起成立村馬尾繡協會。2012年，因附近村寨想加入協會的婦女太多，韋應麗把馬尾繡協會擴大到三洞社區，繡娘人數從48人逐漸發展到687人，之后她們采取訂單加工的方式發展馬尾繡品市場。漸漸地，繡娘們開始了做刺繡賺錢，大多數繡娘年均收入1萬多元，有的達3萬多元。大家意識到，憑自己的技藝就可以養活自己。據統計，6年來，韋應麗共為8000多名水族婦女進行了馬尾繡技能培訓，帶動了當地2000多戶貧困戶7000余人脫貧，許多水族婦女不僅走上致富路，還在馬尾繡中找到了歸屬感和成就感。培訓中，韋應麗意識到培養優秀的繡娘應從孩子抓起，于是從2016年初開始，她利用到中和鎮培訓繡娘的機會，走進幼兒園，給孩子們做馬尾繡技藝啟蒙。許多孩子學會搓馬尾后，回家都會給媽媽幫忙。近年來，當地政府加大了對馬尾繡產業的扶持，舉辦了多種培訓班，邀請韋應麗走進校園授課。課堂上，韋應麗雖沒有系統的課件，但她邊唱著水歌邊穿針引線的言傳身教引起了學生極大的興趣。

4 當地水族繡娘們在韋應麗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致富。

面對榮譽，韋應麗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心態。她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期望馬尾繡能夠大規模發展，既讓傳統工藝帶來財富，又讓馬尾繡技藝傳承下去，以更高的品質狀態呈現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