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昕 李曉潔
摘要:文學作品的翻譯不僅要還原原文主題意義,還要強調美學效果。近年來,小說翻譯的研究和批評始終無法擺脫主觀、傳統的分析模式,但文學文體學為文學翻譯和批評提供了客觀的評價標準。《駱駝祥子》作為老舍的代表作在國內、外享有盛譽,其英譯本也廣為傳閱。本文從文學文體學的角度對比分析Evan King 和施耐菁的英譯本,從詞匯和句法的層面舉例研究譯文是否傳達出原文的主要文體特征及意義,并分析文學文體學對小說翻譯實踐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文學文體學;《駱駝祥子》;“假象等值”
一、文學文體學理論
中西方學者對文體學的研究在20世紀以前沒有相對獨立的討論,但在那之后,文體學隨著現代語言學的發展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原因是文學翻譯研究和批評無法擺脫個人主觀印象[1]文學文體學在語言學和文學批評的基礎上,既對文章的美學價值起到重要作用,又對文學翻譯及翻譯批評提供研究方法。20世紀60年代以后,韓禮德等英國學者從文體學角度探討過文體與翻譯的關系。[2]隨后,西方的功能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等都引入到文體學中來,而國內也在文體學的傳入后加強了對外國文學的研究。
Leech 和 Short 在《小說中的文體》一書中指出文章的內容分為兩部分,一是指原文的內容或某種事實,二是指作者采取的某種表達形式,即文體價值,這兩個方面互相作用,才能表達出原文作者想要表達的總體意義。[3]但在翻譯中,譯者會根據個人的文化背景及常識性理解對原文中某些虛構的事實進行修改,造成了“假象等值”。譯者認為這樣會使自己的譯文和原文有了合理的對應,但實際上損壞了原文作者想要傳遞的文學意義和美學價值。文學文體學對文學翻譯及翻譯批評提供了清晰地研究方向,也是指導本文評價譯文很好的理論支撐。
二、《駱駝祥子》英譯本介紹
本文選取了兩本有代表意義的英譯本,一個是以美國人的視角翻譯的伊萬·金(Evan King)譯本,另一個是施曉菁以一個中國人視角的譯本,這兩個譯本都受到了讀者的廣泛好評。施曉菁的譯本有兩個版本,第一版主要面向廣大英文學習者或中國譯者,而第二版面向了世界范圍內的漢語愛好者。并且在第二版中補充了之前未收錄的全部章節,還原了作品原貌。
三、從文學文體學角度對比分析Evan King和施曉菁的《駱駝祥子》英譯本
老舍堅信“語言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我們應當從中挖掘精華。”并且要求自己在寫作中無論寫什么題材的文章,都充分利用白話文。同時,老舍重視對文字的推敲,往往對某個詞語的推敲都是對文章主題意義的升華。接下來,本文從文學文體學角度以詞匯和句法兩個層面對比分析《駱駝祥子》兩個英譯本。
1、詞匯層面
翻譯小說中,譯者對于詞匯的熟練掌握極為重要,譯者不只是語言的搬運工,也要對某些詞語進行反復推敲來盡量達到與原作相同的文體特征。但譯者的文化背景和對原作的誤解往往會造成詞語的扭曲,不僅在意義上,在形式上也失去了與原文的呼應。
例1:他的記憶是由血汗與苦痛砌成的,不能隨便說著玩。
King: His memories are composed of layers of bloody sweat and bitter pain.[4]
Shi: His memories, made up of blood,sweat and pain,couldn't be lightly voiced.[5]
“砌”指用泥漿石塊或磚頭堆砌、建造,通常搭配“砌墻”。很顯然,譯文中的這種表達不符合漢語語言習慣。但作者卻用這種創新把祥子的記憶以一種具體、有形的形式展現給讀者,“就像是用石頭一層一層砌好的一般”給讀者以具象、真實的感覺。同時,讀者還能深切的感受到祥子經歷苦難的悲慘命運,突出了文章的主題意義,作者對“砌”的推敲很是關鍵。但是,施曉菁的譯本忽略了這個詞的文體價值,她認為這個詞用法不合理,就僅僅直譯成“made up of”,這種處理直接導致“假象等值”的結果,弱化了原文的文體意義。相反,金的譯本很完整的保留了這種看似矛盾,實際卻富有深意的表達。
2、句法層面
老舍的這部作品,所用句式都精煉簡短,變化自如。事實上,漢語的白話語言簡單直接,并且很少使用長句。因此,《駱駝祥子》中大部分句子都只7-8個詞組成,多為漢語中典型的并列句,結構簡單,語意連貫,易于讀者理解。這是該作品最重要的文體特征。
例2:是的,他無疑的可以成為最出色的車夫;傻子似的他自己笑了。
King: ...like the simple country boy he was, he grinned largely at the prospect.[4]
Shi: In his simplicity, he chuckled to himself.[5]
這句話出現在文章的開頭。祥子從農村進到城市,沒有受到任何挫折,他依舊是天真、無辜、簡單的農村男孩,并且他對自己的強壯身體感到既自信又滿意。但老舍將句子打亂了順序。原句為“傻子似的他自己笑了”,但其實符合漢語習慣的文字應該是“他自己傻子似的笑了”。作者在這里的處理實際上有自己的“私心”。先描寫祥子那“傻子似的”微笑,突出了他這樣一個積極向上的鄉下男孩天真的樣子。施譯本關注到了原文這種效果,也按照作者原意圖打亂了常識性的原句。而金譯本順句翻譯下來,削弱了對人物這種刻畫。看似簡單的句子,作者其實在花費心思靠攏主題。
四、結語
多年來,加入全球化趨勢的文學研究,將語言學與文體學的理論研究,組成了文學文體學,為小說翻譯等文學翻譯批評提供了客觀的指導意義。本文通過對《駱駝祥子》的英譯本部分詞句進行分析發現,譯者對原文的理解往往會與原作者產生偏差,造成“假象等值”這一現象,不僅弱化了文章的主題意義,還偏離了作者的創作意圖。文學文體學對翻譯界中的文學譯本鑒賞批評意義重大,并對提高文學翻譯質量也有理論和實踐上的突破。
參考文獻:
[1]Halliday, M.A.K.|And Others. The Linguistic Sciences and Language Teaching.[J]. Modern Language Review, 1964, 62(1):106.
[2]封宗信. 文學文體學——文學翻譯批評的試金石——評介《文學文體學與小說翻譯》[J]. 中國翻譯, 1999(5): 40-42.
[3]Leech, G. and M. Short. Style in Fiction [M]. London: Longman, 1981.
[4]King, Evan.Rickshaw Boy [M]. New York: Reynal Hitchcock, 1945.
[5]Shi Xiaojing. Camel Xiangzi[M]. Foreign Languages Press (Beijing) and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 USA) ,1981.
作者簡介:
李文昕(1993-),女,漢族,河北唐山人,在讀碩士研究生,華北理工大學,主要研究方向:英漢筆譯。
李曉潔(1991-),女,漢族,河南鞏義人,在讀碩士研究生,華北理工大學,主要研究方向:英漢口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