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侵權損害賠償的方式分為財產損害賠償和精神損害賠償,與財產損害賠償不同的是,精神損害賠償具有極大的抽象性的不確定性,而純粹的精神損害賠償作為精神損害賠償的一種,其界定標準及賠償標準,則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在人格權益保障制度日益完善以及受害人權益保障日益受到重視的大趨勢下,純粹的精神損害賠償已經成為不可回避的問題,但是,對于純粹精神損害,我國還僅是在學術研究層面,并沒有制定相關的法律制度,因此,合理界定純粹精神損害,進而合理確定純粹精神損害賠償對完善我國法律制度及司法實踐顯得尤為重要。
一、純粹精神損害的定義
“純粹精神損害”這一概念最早出現在英美侵權法上,英美法系的國家對精神損害賠償的概念和內涵的界定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基于基礎權利受到侵害而產生的精神損害,如人身權利或財產權利受到侵害;另一種是在沒有侵權行為下的精神損害。根據字面意思可知,所謂的存粹精神損害是指的第二種,即在沒有侵權行為時的精神損害,它是獨立于基礎權利損害的精神損害。但是,國際以及國內都沒有對純粹的精神損害進行統一的定義。
目前,在我國學術界內,對純粹精神損害的定義主要有以下幾種說法:其一,中國社科院法學研究所的冉昊指出純粹的精神損害賠償是一種脫離了對基礎權利的依附的獨立的精神損害賠償類型;其二,魯曉明教授指出:所謂純粹精神損害,是指作為民事主體的自然人在其民事權利未受到侵害的情況下的精神利益損害;”其三,華中科技大學的周瓊博士指出:“美國法上的純粹精神損害與基礎權利是否受到侵害沒有關系,即其“純粹性”在于精神權力的損害并不是基礎權利受到損害的后果,而是侵權行為的直接后果;”
二、對純粹的精神損害的既有界定及分析
(一)以基礎權力是否受到侵害為著眼點
目前,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奉行的是“無基礎權利受損,無精神損害賠償”的原則,也即是說,如果受害人的人身權利或者是財產權利沒有受到損害,是不能要求進行精神損害賠償的,由此可見,精神損害的賠償具有附從性,這是精神損害賠償中頗具獨特性的規則。因此,以基礎權利是否受損為著眼點來界定純粹精神損害在理論上雖可以有效保護受害人的權益,但并不能通暢的運用到司法實踐中。
(二)以致害方式是否屬于人身傷害為著眼點
在美國的司法實踐中,將精神損害分為兩類,一類是基于人體傷害的精神損害,即被害人因肉體的疼痛而產生的精神痛苦,另一類是純粹的精神損害,也即是并非因身體損害導致的精神損害。這種界定純粹精神損害的方式雖然簡便易行,但是,會造成純粹精神損害的范圍過大,不能公正的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三)以損害后果是否嚴重為著眼點
對純粹精神損害界定的主要目的在于健全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正義性在于是否對受害人和侵權行為人提供了均衡保護,這是精神損害賠償在制度設計上應該堅持的利益衡量方向。無論界定的“門檻”過高或者是界定的“門檻”過低,都不能有效的保障當事人的權益。因此,對純粹精神損害尋找一個客觀且可實踐性強的標準,顯得尤為重要。如“北京公共汽車售票員掐死清華大學教授女兒”一案中,原告(宴教授夫婦)在開庭時提出高達300萬元的精神撫慰金,但法院最終認定的只有10萬元。對此,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撤銷了原判決認定的10萬元精神撫慰金,改判賠償30萬元精神撫慰金,并且,北京市一中院在二審判決書中以法院的名義對宴教授夫婦表示了同情,其理由是宴教授夫婦目睹了獨生女兒遇害的全過程,并考慮到宴教授夫婦是老來得女,法院相信這種痛苦是無法想象的,據該院法官介紹,該院審判實踐為精神損害賠償設定的上限為20萬元,而這起案件因性質惡劣罕見的突破了這一限制,為歷年之最。
三、結論
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人們越來越注重精神世界的安寧,與肉體上的傷害相比,精神上的傷害可能會更加持久和嚴重,另一方面,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互聯網的普及使得信息傳遞的更加迅速,人們的精神世界受到他人侵害的可能性也不斷增加。并且,在彰顯個體和個性的當今時代,新的應受保護的人格利益被不斷地發展出來,而我國已頒布的法律只規定當權利人遭受到侵權后才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而沒有關于純粹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確立,這說明我國純粹精神損害賠償方面的相關立法是相當迫切的。而要確立精神損害賠償制度,首要任務是界定純粹精神損害賠償。但無論是美國法院的“精神痛苦”,還是法國的“純粹的精神錯亂”,亦或是德國法中的“精神創傷”,對于純粹精神損害的定義或者界定,都沒有統一的說法,或者是呼聲較高的說法。
筆者認為我們在界定純粹精神損害賠償的時候,可以從這兩個方面考慮:其一,立足于我國《侵權責任法》第22條的立法目的及適用,同時還要結合實際案件,分多種情況加以考慮,如造成侵害的原因是故意或是過失,受到精神損害的被害人是否是侵權行為所指向的對象,有沒有人身權利或是財產權利受到損害等等。其二,在司法實踐中賦予法官一定的自由裁量權,由于精神損害的抽象性,法律不可能規定的面面俱到,這時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可以起到一定的補充作用,但是,為防止法官的主觀價值判斷影響裁判,最高人民法院可以對具有普遍代表性的案件進行類型化規定,并以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案例”的形式公布,用以指導今后發生的同類型案件的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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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于娟(1992-),女,法律碩士,上海海事大學,上海市,201304,研究方向:民商法。
(作者單位:上海海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