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世界

毛予菲

1973年，前世界首富保羅·蓋蒂的孫子約翰·蓋蒂被綁架，在面對綁匪提出的1700萬美元巨額贖金要求時，這個身價30億美元的石油大亨居然毫不動情，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他面無表情地在媒體面前宣布，自己一毛錢都不會給。綁匪割下約翰的一只耳朵寄給保羅，威脅他“如果10天內沒有贖金，第二只也將送到”。保羅最終屈服了，但他還是討價還價了一番，以320萬美元換回孫子。更“摳門”的是，其中只有220萬美元是他自愿支付的，剩下的100萬美元需要約翰的父親事后償還，并且支付6%的利息。

這件曾轟動全球的綁架案，正是電影《金錢世界》所講述的故事。但事實上，影片的情節并不驚險刺激，故事也顯得有些平淡無奇。或許，導演想拍的并不是案件本身，而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吝嗇鬼”保羅·蓋蒂。

保羅的吝嗇，多少受了父親喬治·蓋蒂的影響。保羅出生于1892年，在洛杉磯長大，21歲時進入父親的公司。兩年后，保羅想自己創業做石油生意，但手里只有500美元，于是開口找父親借錢。喬治答應給他每月100美元的注資，但要求享受70%的利潤提成。保羅拿到這些資金后，通過倒賣石油開采權，僅僅兩個月后，就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1.2萬美元，同時乖乖地將70%的利潤上交給了父親。

憑借對金錢天生的敏感，保羅在24歲時就已經是一個百萬富翁了。1930年，父親去世，他繼承了50萬美元遺產，在石油界不斷拓展自己的勢力。20世紀50年代，保羅看上了中東地區的一片“荒地”，低價買入其60年的石油開采權。前4年，公司沒在這里開采出一滴優質石油，所有人都以為保羅要完蛋了。第5年，這片“不毛之地”居然開始向外噴油，緊接著，保羅公司的股票翻了一倍。3年后，這片擁有13兆億桶石油的超級油田，讓保羅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在商界賺錢精明的保羅，在生活中也被這樣的“經濟思維”支配。為了節省電話費，他撤掉了公寓樓內所有的外線電話，就是為了防止家里的傭人偷打電話;無論和誰外出用餐，他只支付自己的那一部分;就連在他的葬禮上禱告的牧師，最后都投訴自己的工錢沒有兌現。

一直以來，蓋蒂家族人情淡薄，人和人的關系很疏遠。在如此冷漠壓抑的環境中長大，保羅的子孫都不太幸福。電影《金錢世界》中，被贖回后的約翰徹底沉迷于毒品與酒精，在輪椅上度過了余生。電影之外，整個蓋蒂家族都像被下了惡毒的詛咒：先是被視為繼承人的長子喬治，年紀輕輕就因為吸食海洛因過量而意外死亡;后來繼承重任落到次子蓋蒂二世身上，他也沉溺于毒品，最終自殺身亡。

更大的悲劇還在后面——1976年保羅死后，三子戈登繼承了公司，但他根本沒有做石油生意的興趣，賣掉了父親嘔心瀝血建立的石油公司。保羅的子女因為矛盾重重的遺產問題，爆發了激烈持久的官司大戰，石油帝國土崩瓦解。

電影《金錢世界》中有個片段：當被下屬問到“你覺得要有多少錢才能感到安穩”時，保羅的回答是“更多錢”。因為對金錢的無限執著，保羅堅守“世界首富”寶座20年，但坐擁金錢世界的他，卻沒能為自己，更沒有為家人買到幸福。

（蘇 美摘自《環球人物》201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