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欽若油畫作品表現性語言的成因

胡玉森 李慧芳

【摘要】張欽若油畫作品表現性語言的形成與其個人的成長經歷和藝術性情分不開。不慕名利，對藝術保持純真自由的藝術品性是他作品表現性語言得以形成的最基本的因素。其次，他的語言形式與西方現代藝術理念尤其是表現主義有著密切關系。最后，張欽若內化中國意象美學“以象寓意、以意構象”的表達方式，使得其作品營造出一種傳統國畫大寫意的造境之美。

【關鍵詞】張欽若；表現性；油畫語言；意象

【中圖分類號】J616 【文獻標識碼】A

張欽若是中國當代油畫表現性語言的重要實踐者。他的表現性語言具有東方意象的寫意性語言特點，表現出強烈的主觀意識和浪漫色彩。在他的表現性語言的嘗試中，貫穿始終的是他對平凡事物的視覺關注和心靈感悟，這使他作品中的表現性語言富有了純美的情愫和詩的意象。他的表現性語言成就與他個人的成長經歷、藝術性情和對西方現代藝術理念的本土化以及將中國意象美學的內化分不開。

張欽若作品的表現性語言離不開他的成長經歷和藝術性情。他出生于黑龍江省平山縣，縣城中的自然風景和東北冰雪時節的耳濡目染，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雖然他50年代去北京受教于吳作人先生，又去前蘇聯專家班進修，但于1958年他又回到了他出生的北大荒，并落戶多年。他從大自然的草木山水中找到了他的藝術靈感，揮灑屬于他的藝術語言的表現道路。在大自然的懷抱中，他用全部的熱情和真誠觀察著、探索著，苦苦地追尋著人生與藝術的價值。

白山黑水、蒼茫原野這種東北地域特殊的風情景致，造就了張欽若特有的藝術和具有東北地域特點的油畫表現性語言。他作品中的樹、荒草、白雪、黑土地等，被他以夸張、變形的手法加以放大，并賦予或強烈或優雅或清麗的色彩意蘊，表現出他個人的情感經歷和對家鄉的熱愛。他筆下的草木、房舍和山川大地成為抒發他個人情感的元素，他的作品《天與地》極具表現意味。天空中，深邃的兩抹藍色，與畫面中蒼勁有力的橙黃色地面，二者形成鮮明的對比。天地相容，點綴著皚皚白雪，筆觸堅定有力，彰顯出“北大荒”特有的蒼茫意境，體現出畫家對家鄉深深的眷戀之情。

荒原風景是張欽若藝術創作上取之不盡的源泉，他在與之自由自在的接觸中，深深領悟到藝術中的自然和自我的關系。他總是飽含著對生活的個人感受與藝術體驗進入創作，浸泡在自然中，強調自我存在價值，不因強調創新而否定傳統，也不因尊重傳統而束縛個人創造。他在無休止的探索中，創造優美的作品，來達到更高的藝術境界。

他曾說過，“我經常在睡夢中看到我的家鄉，對我去過的地方流連忘返。那些生命，山川大地仿佛印在我的大腦中，我熟知它們，隨時會把它們召喚到我的畫前。”張欽若在東北的二十年一直保持對藝術純真自由的心態，把自己的主觀情思深深地融入到作品之中，使他的作品具有極為純正的藝術品性。他十分珍視自身情感的投入和自我心境的拓展，并認為，一幅畫只有獨特的感受和耐人尋味的情調，才會打動人，引起心靈上的共鳴。他對藝術的虔誠使他對自己作品總是精益求精，使得他的作品的語言形式充滿自由、灑脫，并充滿單純之美。

張欽若作品表現性語言的形成還在于他自覺于將西方現代藝術理念的本土化。張欽若從西方現代藝術中獲取養分，從其輕松鮮活的筆觸和跳躍的色彩便能看到這種影響。張欽若在《心中意象》一文中說過，“我很欣賞表現主義，抽象表現主義以及新表現主義畫家的繪畫，這是因為藝術對于他們來說更多是站在個人反叛的立場上，反對環繞在他們周圍的物質主義，而我表現山川大地正是抒發對宇宙天地的崇尚之情，也是出于對物質主義的激憤。”他把西方藝術最本質的表現理念融入到抒情的中國畫意境中，使他的作品畫面具有了表現性和意象性的統一。

張欽若有感于西方現代藝術形式本質“表現”的特點和其反傳統的藝術目的——不再是再現客觀自然世界，而是表現主體對客觀世界的感受。因此，他將西方現代藝術的表現理念融入于對黑龍江地域風景的寫意性表現之中，不以客觀而自然的再現北大荒作為他的語言方式，而是以表現性油畫語言描繪北大荒蒼茫的色彩，表現他本人淡然又不失豪情的心緒和意境。他把西方現代藝術“表現”的理念與中國傳統文人畫家畢生追求的心境和格調表達相融合，使他的創作更具本土化和表現性語言特點。他在作品《解凍》中，以跳躍的紅色對地面進行主觀性平面化鋪綴，以簡潔的造型，對河流進行意象性表達，使奔放的筆觸由近及遠，自由延綿到畫面深處。整幅作品，以表現性語言，描繪出北大荒解凍時節的景象，呈現出北大荒特有的蒼茫豪邁與生機勃勃。

因他將西方藝術的“表現”理念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其色彩、造型和筆觸都充滿了主觀性表現痕跡。

張欽若作品表現性語言的形成與他個人對中國意象美學的內化影響分不開。張欽若曾在北京拜吳作人先生為師，之后，便有意識地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中國畫的研究中，而吳作人先生對本民族繪畫的深厚參悟和底蘊給予張欽若深刻影響，進而他領悟到前人對藝術的認識的獨到之處，從黃賓虹、潘天壽和關良先生作品中吸收養分，強調自己真實的內心感受，探索自己的語言道路———將西方的繪畫材料和中國傳統水墨用筆的自由奔放，以及意象美學相融合，使他的表現性語言逐步趨于詩意化的東方意味。

張欽若在具象和抽象之間自由進入一種特殊的創造狀態。他的畫面保留了模糊的客觀物象，卻反而具有了神韻，從而出現更多畫外的東西，即可見世界背后的東西。它是內在的，并略顯神秘，但他卻做到了精神與自然的溝通。客觀物象經過他獨特的視覺觀照和情感過濾后，所創造出來的藝術形象，就變為了用來寄托主觀情思的客觀物象，從而融入詩人般的思想感情，賦以某種特殊涵義和意味。他將主觀的心靈意念、個人情感和自己獨到的創作手法，巧妙地與客觀事物相融合，使他的表現性語言具有了中國畫藝術“意象”特征。他在作品《泉》中，體現出意象美學內化而形成的表現性語言特點，畫面充滿詩意化的表達，達到了“意到筆不到”的意象神韻。

張欽若為了強化內化的意象美學表現性，常常將畫面空間限制打破，從寫實空間跳出來，在三維與二維空間的交替中，呈現其形象語言在空間觀視的多變和造型上的意象在畫面中自由的游移、跳動形象和空間，使他的畫面構圖變化極為豐富，既有平面化特征，又有三維空間感。他敏銳抓住某個瞬間的個人感覺，并深化感受，使個人的畫面視覺更為自由、真實和生動。因其跳躍的視覺感受，使他的作品的表現性語言達到“意象欲出，造化已奇”的境地。

總之，張欽若油畫作品的表現性語言，在其北大荒特殊的成長經歷、藝術性情中以及對西方現代藝術理念的本土化和對中國意象美學的內化的綜合作用中形成了極具表現性、主觀化的油畫語言特點——筆觸的自由奔放、造型的概括凝練、黑龍江地域色彩的絕對主觀和畫面的造境詩意。張欽若油畫表現性語言因其吸收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精華而完成了現代性語言的轉換與當代性語言形態構建，使他的表現性語言具有了深刻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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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欽若工作室報告.解讀意象[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7.

作者簡介：李慧芳，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繪畫藝術研究；胡玉森，男，齊齊哈爾大學教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當代油畫藝術。